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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危险性竹马(201)

作者:三三娘 时间:2023-06-19 10:22 标签:甜文 校园 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安远成静静地听她讲,知道孩子果然是个女生,是他期盼了半生的小公主,血脉从指尖连到太阳穴,汩汩地跳,像一脉随时要爆发的滚烫的泉。
  时间仿佛重复在了十三年前,他也是这样怀疑安问的出生正当性,琚琴留给了他一份假的报告。半辈子下来,安远成始终觉得自己是懂女人的,玩弄于股掌,当指尖玩偶,却接连在两个女人身上遭遇了“宁可不要”。
  “宁可不要”四个字,和“矢志不渝”一样,是安远成无法理解的四个字。
  琚琴太娇纵,骄纵得他后怕胆寒,所以他喜欢林茉莉,因为她温柔听话,从未有一秒忤逆他。老夫少妻的搭配在圈子里不少见,但别人的再婚看着都掺了铜臭,让人不忍细看细想,唯有他和林茉莉算是神仙眷侣,挽着手出入宴席,让人称羡。
  一个男人到了中年还能收获如此娇美真心爱情,是这个男人至高无上的勋章,是这个男人最好的饰物。
  现在这枚勋章被林茉莉摘下,要扔到垃圾桶里。
  安远成扬起的巴掌没有扇下,因为他发现林茉莉根本不害怕,也不躲避。
  “我以前觉得,能当你女朋友很幸福,后来成了那么多情人里的一个,我也说服过自己,钱比爱情更值得我去把握。我嫁给你,成为你的夫人,以为是钱和爱情都成全了我。婚礼前的那天晚上,我一个人睡在接亲的酒店套房里,我想,能成为你夫人,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一定会比当情人、当女朋友都更为幸福的。”林茉莉撇过脸,发丝半掩面容,眼泪滴进枕头里。
  她不愿安远成看到她的眼泪。
  过了数秒,她不再说幸不幸福这件事,不告诉安远成“后来,她到底有没有觉得幸福”,而只是说:“你把离婚协议签了吧。”
  安远成暴怒不了,也质问不了,临了,他竟然是沙哑地、毫无气势地说:“如果不是你跟养真平时……”
  绞尽脑汁的,想说如果不是她平时和安养真相处得那么好、那么真,他也不会由一张照片牵连着怀疑了这么多,越疑越深。
  林茉莉细长清澈的双眼注视着他,微微笑了一笑,最后一次乖顺地顺他的意,轻声细语地、好商好量地说:“好呀,就当我也有错吧。”
  安远成走出病房门时才懂,她是不在乎在他面前自证了,就当这桩失败的婚姻彼此都有错,好成全他不敢担当的懦弱。
  “拿掉孩子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林茉莉在电话里安慰安问:“我要给宝宝最好,只是宝宝准备好了,我却还没有准备好,所以宝宝就先回去咯。”她用轻快的、温柔的语气说,不让安问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再等等,等我也准备好了,她还会再回来的,妈妈和孩子总是互相等着彼此的。”
  手机又还给了安养真,安养真走出病房,去走廊上跟安问细说安远成的情况。
  没有人知道安远成是怎么在当晚的睡梦中突发脑溢血的,从床上滚下来,声响惊动佣人。
  安养真周全照顾了一切,要关照林茉莉,又要关照安远成,顺便处理了那个颇有手段的手语老师。她还想来照顾安远成,效仿港澳富豪之家的那些个三房四房姨太们,落一个病榻窗前无微不至的美名,也好让安远成漏漏指缝,照拂照拂她和她女儿。岂知安养真收拾了父亲那么多情人,又怎么会对一个连私生子都没来得及怀上的她手下留情?
  “他现在已经醒了,但不太能自理生活,出行也要轮椅,医生说恐怕要做很久的复健,能不能恢复到正常人的八成,还要看他的意志和运气。”
  安问在电话那端静默,安养真知道他心情复杂,也说不出让他不要怨恨安远成的话,索性岔开话题:“对了,我联系了殡仪馆,把妈妈骨灰下葬,墓地也选好了,等你考完数学联赛,我们一起去把妈妈接回来好不好?”
  安问说“好”,安养真笑了一笑,焦头烂额中只有跟安问闲聊才觉得松弛片刻,问:“怎么感觉你声音沙沙的?是本来就这个音色,还是嗓子不舒服?”
  安问又默,实在难以启齿。他终于有了开口说话、发出声音的机会,夜晚任延陪床留宿时,干了点坏事,纵使被他捂着嘴,也还是被折腾得一声接一声。干完坏事,又聊了一整晚的天,聊到彼此睡着,像任延曾经幻想过的普通情侣那样。
  能说话固然是很好,但千好万好,有一点却很糟糕——以往在床上时躲着说的某些话,真是再也没有理由躲掉了。


第106章
  出院第二天即是全国数学联赛。
  举办场地在宁市理工大学, 安问连考场都没机会看,还是卓望道头一天去边给他直播边带他参观介绍的。考场时间很早,一试从八点便开考了, 考到九点二十, 休息二十分钟后,进行二试,一直考到十二点三十,是一场有关脑力和算力的长途拉锯战。
  怕出岔子, 又体谅安养真那儿事情太多分身乏术, 崔榕特意请了半天假送安问去考场。房子离理工不远, 但安问还是六点多便起了,坐下来吃早饭时,任延刚练完球冲完澡。
  毛阿姨迷信,给煎了两个黄澄澄的荷包蛋, 不知从哪儿得知两门考试加起来总分是三百分, 便一早起来揉面蒸面点,蒸笼一揭开,一个“3”形的红糖馒头散发着甜滋滋的热气。
  “我家小孩每次考学,我都给这么弄的。”她盛情邀请,安问推辞不了, 乖乖把蛋和馒头都吃了, 剩余的打死也不张口。
  “会困。”他喝着豆浆, 两手拍拍脸:“吃多了想睡觉, 上次模拟考就差点睡了。”
  一说话,一桌子人都看着他, 神情微笑又像做梦, 含着迷一样的欣慰。
  安问一时吃不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崔榕目光荡漾爱意:“会说话真好, 对吧?”
  安问怔了怔,不自然地“嗯”一声。别说别人不习惯,就连他自己也常常被自己的声音一惊。他像是刚发现了自己长鼻子的小象,不知道自己原来拥有还拥有这么个东西,彼此都不熟,相处起来乱七八糟,不是把长鼻子在泥浆里乱甩成螺旋桨,便是走着走着踩一脚。
  安问也还没习惯跟自己的声音相处,一开口,自己吓一跳,好怪,怎么是这个音色?跟脸不配的感觉。
  但任延说他声音好听,每天都说。昨晚上出院回家住,他像以前一样,在三更半夜轻车熟路地从背后拥住他。
  安问迷迷糊糊地半转过身,更依赖地钻进他怀里,气息和咬字模糊:“你来了。”
  带着鼻音的感觉娇而嗲,任延静了片刻,双臂交错将他瘦薄的脊背拥紧:“叫我什么?”
  安问清醒了些,踢任延的小腿骨,惹来一声闷笑。
  “不然叫个哥哥也行。”任延在安问耳边轻声哄。
  谁能想到睡得好好的大半夜竟会脸红,安问吞咽数次,喉结被任延修长的手指触着,相当于把他的羞赧捉了个正着。“哥哥”两声小如蚊蚋,尾音带着嘟囔,一听便知不情愿。
  任延却很满足,扶着他的腰线若有似无地啄吻着,低沉温柔叹息似地说:“宝贝声音真好听。”
  起床喝了几口温水,相拥着一起入睡。或许是做梦,听到任延说:“之前每晚过来,知道你其实是醒了的,一直等着你能回头应我一声。”
  因为不能说话,夜又黑,看不清手语,于是被心爱之人从背后拥抱时,明明醒了,却要装作不醒,以免去无法开口的尴尬,以免去无法对任延所说之话做出反应的扫兴。
  安问的心口随着任延的这句话发紧,听出任延的委屈与庆幸,梦里跟妈妈说:妈妈,能说话真好。
  -
  吃完早餐,再度检查了一遍各式证件和文具,安问背上书包出发。任延送他到电梯口,使坏问:“紧张吗?”
  安问原本想答不紧张的,感受了两秒,心竟然真的跳得厉害了些。老老实实地回:“本来不紧张,被你问紧张了。”
  “考砸了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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