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3)
“……”
经理把被拒绝的龙舌兰日落和陆鸣的原话带给迟尧。
恰逢此刻,桌上手机震动一下,【N老板】:你也有滑铁卢的时候啊?
迟尧挑眉笑笑,回复:Nico进门检查严不严?未成年能混进来?
【N老板】:?咋,你看上未成年了?
关屏不再回复,迟尧叫住酒吧经理,“你这里有创可贴吗?”
“有的,在后勤室,迟先生要的话我去帮您拿来。”
“嗯。”
边喝酒边听他的说话的伍子胥此刻凑过来,将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一一看过,“哪受伤了?”
“不是我。”
“难道被你发现了?你怎么发现的?”伍子胥心底窃喜,捻动指腹,伸出手指摆到迟尧面前,食指上有一道细微的划伤,处理文件时不小心被锋利A4纸边沿划伤的,他自己都没在意,没想到……
下一秒,迟尧捏起他食指,疑惑道:“发现什么?哦,你说你手上这个?”
酒吧经理正好拿着创可贴回来,迟尧随意撕了一片放到伍子胥手里。
“怎么变金贵了你?这点小伤也要贴创可贴啊。”
“……”
端起那杯龙舌兰日落,轻晃酒杯,日落色的分层更模糊了些,迟尧抿了口。
柔软甜味在口腔慢悠悠散开,夹杂着些许果酸,龙舌兰辛辣的酒味倒是压弱许多,回甘中微苦,调得不错,竟然拒绝了。
还真可惜。
小年轻们看起来不打算赶太晚的夜场,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如果迟尧没看错,青年刚才清点背包里东西有没有少的时候,背包里面应该装着一枚护指。
眼底暗芒一闪而过,迟尧摸到荷包里一叠名片,从里面挑出写有弦音的卡片单独放到外侧口袋,随后轻轻后仰靠近皮质沙发里。
青年走在一行人最前面,步伐沉稳,一点点向他靠近。
“陆哥,走那边出门近点。”陈四方边拉书包拉链边快步跟上,提醒道。
陆鸣顿了顿,“这边也能出去。”
陆鸣目不斜视并不看迟尧,但脚步在走到他身边时微微停顿了半秒。
迟尧眼底笑意加深,他要的就是这半秒,酒杯放下时在桌面磕出声清脆细响,“等等。”
余光里的人影停住。
“不喝酒的未成年怎么来酒吧玩?”迟尧故意揶揄道。
青年身后的人冒失些,急急忙忙反驳:“谁说未成年了?我们都已经满十八了好吗?”
坐直身体,迟尧一摊手,笑得好看:“那……检查下身份证。”
陈四方还想说什么,陆鸣伸手拦了下,从兜里掏出身份证递给他。
“先生,我们好像并不认识。”礼貌却疏离的语气,陆鸣看向自己被抓住的衣摆。
迟尧轻轻松开手,指尖若有似无划过那片衣角,撩起眼皮与之对视。
小孩儿真挺高的,加之他现在坐着,必须大角度仰头,脖子难受。
揉了揉后颈,他轻啧了声,并不应对方刚才的问题,只接过身份证看。
都说身份证证件照最容易暴露长相缺点,陆鸣的身份证照却挺好看,五官端正,轮廓流畅,几乎找不出缺点。
干净、年轻、帅气,少年感十足。
照片上的陆鸣比现在的陆鸣本人更白皙,像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就是不知道现在是干嘛了,皮肤晒成了小麦色,印在起伏紧实的肌肉上。
迟尧挺喜欢的。
“陆鸣,2005年1月17日,今年应该……”
“十九岁”陆鸣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已经成年了。”
像落在地面上第一滴雨,预示着序幕揭开,迟尧嘴角笑意更甚,很轻的说了句什么。
陆鸣没听清,略微蹙眉看着他,这表情看上去有点凶。
迟尧失笑,将一枚创可贴递给陆鸣,指了指他左眉下方的小伤口——刚才跟那中年男人起争执时被碎溅的玻璃划破的。
“1月17的生日,才十八呢,小家伙。”
作者有话说:
海星满三万加更嗷~
第3章 粉色创可贴
临安的夏天很热,即便已经夜深,风吹过来也是阵热浪,刚从酒吧冷气十足的环境出来,陆鸣几人都被这热浪弄得有些不适应。
陆鸣用打车软件叫了车,余光瞥见手心里那枚印着粉色HelloKitty的创可贴,眉头不甚明显地蹙了蹙。
司机离得近,很快来了,车灯照过来,陆鸣敛下神色,“你们先回吧,只能坐四个人。”
陈四方把住车门框,看向陆鸣,想问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了嘴。
目送车辆离开,陆鸣从侧兜里摸出那张长方形硬卡,因为长时间被迟尧带在身上的缘故沾染了些许清冷的玫瑰香,缭绕在鼻尖,有种私人领地被莫名入侵的荒谬感。
指腹轻捻,卡面平滑微冷,无端端叫人想起那人指尖划过裤缝的凉意,还有那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下次见面可以请你喝杯酒吗?”。
轻浮、佻薄、不合时宜、不知分寸。
可迟尧又实在生得漂亮,举手投足间游刃有余,让人很难生出厌恶之心。
借路灯昏黄光线,陆鸣看清了这章名片上的烫金字体——
金钩弯月形状的弓形logo,下面写着弦音·射箭馆。
名片背面则是迟尧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指腹摩挲着弓箭logo的凸起,原本想要丢掉的念头似乎也随着时间一点点消磨掉。
陆鸣把名片和那枚粉色创可贴合在一起,装进了侧兜。
-
“砰。”
长箭射入黄色靶心。
“一号靶,第一箭,九环。”报数侍童大声道。
左尚言从箭筒里抽出根新箭,并不搭弦,看向站在左边一米外的迟尧。
迟尧调整了一下护指,轻勾唇调侃道:“回家偷偷加练了?”
“临安市谁不知道跟迟老板谈生意要练射箭呢,我当然不例外。”
迟尧谈生意喜欢把地点定在射箭馆是众人皆知的事,许多人都会提前做准备,左尚言上次刚来临安不懂事,这次就提前练了两个月的箭。
微微颔首,迟尧没理这顿马屁,站定搭弦、抬臂拉弓、瞄准撒放。
箭矢破空划过,“砰”地一声稳稳扎在靶上。
“二号靶,第二箭,九环。”
“砰。”
“一号靶,第二箭,七环。”
“砰。”
“二号靶,第二箭,七环。”
“砰。”
“一号靶,第三箭,八环。”
“砰。”
“二号靶,第三箭,八环。”
“一号靶总环数24,二号靶总环数24,平局。”
迟尧射出的每一支箭都与左尚言的上一支箭分数相同,这下就算左尚言再笨也知道是迟尧故意的了。
世界没那么多巧合。
“迟总还真是折腾人。”左尚言以调侃的语气说了句。
迟尧慢悠悠地,直接戳破:“哪有甲方不折腾人呢,折腾你也得受着。”
当年迟尧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甚至比现在那些常见的刁难更过分,他不是什么心善的活菩萨,所以对于有求于他的人也并不和善。
左尚言脸上僵硬几分,他在渭南可没受过这种委屈,但现在是在临安,迟尧的地盘,他只能忍,缓过神来赔笑道:“迟总愿意折腾我是我的福气。”
“嗡嗡——”
置物台上手机屏幕亮起, 迟尧没再搭理左尚言,提步过去接电话。
“迟先生,人来了,现在在前台,您要来看看吗?”
放下手机,迟尧对左尚言下了逐客令,“今天就到这里吧,回去问问你爸,价格能低一个点我们再谈。”
左尚言最烦别人说他不如他爸,但到底忍住脾气,朝迟尧点点头,“价格的事情我可以自己做主的,迟总我们下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