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渡我(25)
他有些走神地想,明霁的床上,肯定更香,躺上去,枕头、被子,都是这股清淡的木香……
温热的呼吸倏然朝着他的眼睛吹来,何屿渡下意识想闭眼,眼皮却被明霁撑着,他又吹了吹。
一股撩人的痒意在心底蔓延开,何屿渡的心跳得好快。
明霁一松开手,他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生理性的泪水滚落,连带着那股胀胀的不适感也没了。
“有一只很小的飞虫。”明霁擦去他的眼泪,指尖上一只小黑点一样的小虫,递给他看。
“现在好点了吗?”
何屿渡眨了眨眼:“好多了。”
他还蹲着,看向明霁,要微微仰头。
男人的面庞被暖调的灯光渲染出浅浅的暖色,清俊的眉眼,薄厚完美的唇,都炫目得叫人移不开眼。
何屿渡就那么看着他,微微出神。
明霁低头,把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近得能看到青年那双黑琉璃似的眼睛,映着他的身影。
能看到他如鸦羽般轻颤的睫毛和发红的耳根。
“你在想什么?”
那张唇瓣一开一合,清朗的声音是如此好听,蛊惑人心。想吻上去。
何屿渡猛地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站起了身。
“早点休息。”
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明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仿佛还能感觉到青年脸颊的柔软和温热的触感。
他弯起唇瓣,无声地笑了笑。……
隔天,何屿渡一大早就出了门,去找连云舟。
连云舟的刺青工作室装修得很文艺,一楼还提供奶茶、咖啡和图书角。
今天工作室有两个早就预约好了的客人,连云舟在二楼忙,何屿渡就在一楼喝着奶茶玩手机,打发时间。
上午忙完,连云舟跟何屿渡一起在附近吃了个火锅,吃完饭,何屿渡又和他回工作室。
连云舟觉得他很是奇怪:“你今天窝在我店里干什么?”
“无聊,在家也没什么事干。”何屿渡懒懒散散地往沙发里一躺,看了眼微信消息。
早上明霁问了他“去哪儿玩了”,他回了句“找连云舟玩去儿”,明霁回了他一句“玩得开心”,然后就没了然后。
何屿渡自己都觉得自己别扭,又想躲着,又想和人聊天,想冷着,又想撩拨,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
连云舟看了他一眼,满脸都写着“你糊弄鬼呢”。
以前也有这种时候,何屿渡闲在家里待着无聊了,会来找他玩,去喝酒、去爬山、去泡温泉、去唱歌、去周边短途旅游……何屿渡是个会享受的人,也是会玩的人。
但从不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做,就窝在他的工作室玩手机打发时间。
而且说是出来找他玩,却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模样,吃火锅频频看手机,也不知道是在等谁的信息。
连云舟心想,这简直是奇怪他妈给奇怪开门,奇怪到家了。
晚上他们去吃了烤肉,何屿渡提议去酒吧坐坐,没有一点要回家的意思。
找了家清吧,点了酒,低缓的情歌声里,连云舟盯着他上下打量:“你真不对劲,何叔叔又逼着你去相亲了?你俩吵架了?”
“没有。”
连云舟惊讶道:“那难道是余观来你家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今天加班回家晚了,现在才更新。本周kpi1W,感谢各位随份子的小天使!
第0022章 想和他谈恋爱
连云舟突然提起余观,何屿渡还愣了一下。
余观是他大学老师的儿子,比他年长两岁,高他一届,是他的学长,曾经也是他很好的朋友。
余观和他一样,自小学习国画,尤其他父亲是著名的国画大家,他在国画上也极有天赋。但他上了大学后,便开始接触和学习雕刻方面的知识,钻研文物修复的技艺,大型的石刻、精美的木雕是他主要的研究课题。
余观的性子有些冷漠孤僻,他不擅长人际交往,也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交际上,但他却对何屿渡格外不同,起初何屿渡一直以为是因为他们兴趣相投,直到大二时,余观跟他告白。
何屿渡拒绝了。
他一直把余观当做好朋友,和余观相处时,没有过心动的感觉……
一开始余观没有放弃,反而从暗恋转变为了追求者的姿态,约吃饭、约看画展、玉雕展,陪他在工作室里一耗就是一整天……以余观的性格,能做到那种程度其实是让何屿渡很动容的。
但感动不是喜欢,所以何屿渡只能刻意疏远余观。
再后来他和余观自然而然地就慢慢断联了。
他们很久没见了。
有时候何屿渡会刷到余观的朋友圈,看到他在哪里参与修缮石刻或者是木雕,也只是看看,不会点赞也不会评论。
没有可能的事,从一开始就不该给对方希望。
他只能失去这个朋友。
何屿渡端起手边的酒喝了一口:“没有。”
他看起来是真没什么兴致,连斗嘴的话都不说了。
连云舟端起酒和他碰了碰杯,然后慢慢地喝了一口:“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了,你家变龙潭虎穴了?”
何屿渡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明霁住在我家,养病。”
连云舟神色有些意外:“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去你家养病了,没听说锦溪医院倒闭啊。”
连云舟这话把何屿渡逗笑了。
他端起手边的酒,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就前两天的事。明霁家被烧了,医院住的病房也被烧了,我英雄救美把他救了出来,好人做到底,就让他去我家养病了。”
连云舟听他三言两语把惊险的部分带过,反而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厉害呢,何小渡。”
“那可不。”
连云舟那天见何屿渡和明霁,就隐约觉得这两人之间像是有点什么,何屿渡从没有和旁人那般暧昧和亲近过。只是当时他家的事情闹得他没心思多想,后来也没有多探究什么。
现在听何屿渡这么一说,连云舟哪里还不明白——何家没有变成龙潭虎穴,而是住进了一个明霁。
他这位发小啊,喜欢人不自知,亦或者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动,心里正纠结着呢。
连云舟笑他:“那你躲明霁干嘛?主动邀请他去你家养病,又躲他,你玩欲擒故纵的路数啊?”
“谁欲擒故纵了。”何屿渡喝了一口酒,语气有些闷闷的,“我只是和他相处会不自在,干脆就躲着了……”
“怎么个不自在,看到他会笑,靠近他会心跳失控,见不到他患得患失?”
何屿渡被说中了心事,不愿意承认,抿了抿唇说:“我只是不习惯有人和我住在一个院子里,所以不自在。”
连云舟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端起酒杯和他碰碰:“何小渡,别嘴硬了。你自己照照镜子,你现在脸上,左边写着‘明霁’,右边写着‘喜欢’,连起来就是‘喜欢明霁’。”
何屿渡喝完杯子里的酒,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
这酒有点上头。
“可能是有一点点。”何屿渡强调,“就一点点喜欢他。”
“好,就一点点。”连云舟笑得肩膀都抖动了起来,他好整以暇地问道,“那你不趁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躲什么?”
何屿渡下意识反驳:“我没躲啊。”
“刚刚是谁说的?”连云舟学着他的语气,装腔拿调地说,“我只是和他相处会不自在,干脆就躲着了。”
“你听错了。”何屿渡全身上下嘴最硬,咬死不承认,“我没说。”
连云舟“啧”了一声:“就你这口是心非的嘴,别扭的性子,明霁能受得了你?”
“你什么意思,连小船。”何屿渡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我,玉雕界最年轻、最有天赋的玉雕师,一玉难求的小何老师,论能力、论家世、论长相,我哪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