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也坠落
郁启明X裴致礼
* * * *
郁启明二十岁的时候赶鸭子上架,在百年校庆的舞台上演了性转的辛蒂蕾拉。
他穿着蕾丝的衬衫,覆盖住了他贴身穿的那一条八块钱买的已经破了个洞的老头背心。
那一天的午夜下了大雪,乔丰年摸他的手指,问:
“公主殿下,你的手指今年冻疮不会再长了吧”
乔丰年抬眼看他的时候,眼珠湿润,带着些情真意切的心疼。
七年之后的圣诞夜,郁启明陪同老板从巴黎匆匆回国,落地恰好遇到了S市久违的一场小雪。
那一天,他透过那一场小雪,看到了灯火烨烨处,乔丰年放下手里的酒杯,正微笑抬眸同对坐的女人愉快交谈。
***
裴致礼在圣诞夜买了一束玫瑰。
他一个人漫步在岁月悠长的老街,并不妄想可以偶遇任何人。
郁启明在转角点了支烟,细碎的烟火在风雪里燃烧。
他抬眼,看到了一双清白细致的手,和一束浓烈的红玫瑰。
没有人知道,裴致礼远观过他的爱情,他静默无声地遵守道德和礼仪,耐心地等待了七年。
是一场旷日持久又独属于裴致礼的私人暗恋,也是一场与乔丰年你死我活的爱情战争。
从乔丰年的公主殿下,到裴致礼的星星玫瑰小王子。
暗恋主攻换受年下HE
第0001章
十一月底的一场国际医疗健康年会因故推迟到了十二月中旬。
本来要陪同老板参加会议的总秘曹瑾之女士突然宣布自己高龄怀孕,因有先兆流产倾向,不得不住院保胎,于是她手上的一应事务便十分顺利地转托到了冤大头郁启明的身上。
来不及做万全准备,郁启明不得不赶鸭子上架,陪同老板一道赶赴哥本哈根参加这一场年会。
前后一共四天的议程,其中三天都在下雨,零度的气温搭配哥本哈根的雨季成功让精神高度紧张的郁启明收获了一场感冒。
好在并不太严重。
第四天年会成功结束。
事后晚宴难吃到像一坨狗屎。
郁启明厌烦地丢开那一根炸鱼,确认老板裴致礼正衣冠楚楚地跟个印度人讨论前沿药物,于是心安理得地转身往旁边的吸烟室走去。
吸烟室里空空荡荡,只有些微的酒气。
郁启明头昏脑涨地坐倒在沙发里,左手摸索着从西装口袋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右手从上衣摸到了裤兜都没摸到打火机。
他啧了一声,再一次厌烦地把那根烟丢到了一旁烟灰缸里。
屋外的雨倒是的确停了。
郁启明的目光虚虚地看向落地窗外的一盏路灯。
路灯下面有一潭浅浅的水洼,光影映照,像是一轮明亮的满月。
那一轮明亮的满月让郁启明的心稍微柔软了一点,于是他拿出手机给几天没有联系的男友发了两条微信。
男友乔丰年不满于郁启明这一场临时出差。
他为了郁启明十二月十八号的生日早早做了准备,不仅提前约了餐厅,还特意赶往法国酒庄购置葡萄酒。
然而早已安排好的生日宴会与郁启明突然出现的计划外的工作冲突。
工作男友难两全,郁启明只能坐下来跟人耐心解释缘由。
乔丰年点着烟抬着下颌,盯着他的目光冷过今夜哥本哈根的风。
不得不说,乔丰年身上的确有一些公子哥的通病,很难共情郁启明身为打工人的难处显然是其中十分显著的一点。
郁启明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乔丰年冷着脸听,郁启明说完了,他就嗤笑了一声,然后对郁启明说:“行啊,你就跟着裴致礼走呗,跟我交代什么?我还能拦着你不让去?我在你心里算个屁啊,哪能比得上你老板重要。”
乔丰年丢下这句话利索地转身就走,一直到郁启明踏上飞机也不接一个电话,不回一条消息。
哦,朋友圈倒是更新的挺勤快。
接连几天的灯红酒绿,酒池肉林,一派奢靡。
郁启明点开照片扫了两眼,女孩儿的低胸亮片短裙的确好看,衬的人那腿又直又白。
于是他退了出去,十分上道地给乔丰年点了个赞。
郁启明等了两分钟,理所当然没等到回信。
他锁了手机放回口袋,又在沙发里坐了一会儿。
等到脑子那点胀痛稍稍缓解,准备要起身的时候,吸烟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郁启明抬眼看去。
黑发、白肤、单眼皮,冷淡标志的一张脸——是裴致礼。
郁启明站起身,从容地喊了一声裴总。
裴致礼朝着郁启明点了点头,他伸手松开了领口的一粒扣子,坐到郁启明对面的沙发里。
坐下后,男人闭上双眼长舒了一口气。
郁启明瞥到了他神情放松了之后眉眼里些微的疲惫。
虽然这一位顶头上司的确一向精力过人,但连轴转了四五天,就算是神仙应该也会觉得累。
双眼微闭的男人面色平静,只有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在无意识地揉搓磨蹭。
郁启明跟在裴致礼身边时间其实不算长,但也足以让郁启明了然他的一些隐秘小动作代表的意味。
——裴致礼烟瘾犯了。
这个时候郁启明照理应该递根烟,再点个火,努力争当知情识趣好下属。
然而不巧,他办事不力,忘带火机。
于是郁启明眼观鼻鼻观心,面带微笑、保持沉默,决定做一个不会看眼色的没事儿人。
没事儿人重新坐回了沙发,腰背挺直。
空气里还是飘着酒气,不算难闻,就是有些闷。
其实从裴致礼进来之后,空气里的酒气就比之前更浓了一些。
他大概是喝不少的酒。
两杯?
三杯?
或许更多。
裴致礼酒量不错,上一次陪他参加应酬,郁启明见过他面不改色举起五十二度的白酒一口闷,市府领导他挨个敬过去。
郁启明估摸着他那天喝了得有七八两,宴散后见他除了话更少了之外,倒也没有什么醉意。
只是……
郁启明觉得自己刚才大概没有看清,今夜的裴致礼眉眼里除了疲惫,好像还有……其他的东西?
酒气飘浮,光线晦暗,郁启明微微抬眼。
裴致礼头顶灯光甚而亮不过窗外那一盏照亮水潭的落地灯,但不妨碍郁启明确认了人眼皮颧骨上那点带着酒意的薄红。
皮肤白,那点薄红其实晃地有些显眼。
郁启明定了定神,刚想开口询问裴致礼需不需要一杯热水,坐在沙发里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倒的确是没有什么醉意。
郁启明察觉到了人的目光若有似无落到了他的身上,轻飘的、恍惚的,又很快收了回去。
裴致礼收回目光,没有说话,他低着头拿出了一盒烟。
是瘾犯了没错。
裴致礼两根手指敲了敲烟盒,抽了一根烟出来自己启开唇含住,顿了顿,然后朝着郁启明递了递烟盒。
郁启明倒是没有犹豫,抬手接了一根。
裴致礼咬着烟,目光从郁启明接过那一根烟的手指移到他身前的烟灰缸,那里有一根没点的烟。
他嘴角浅浅地勾了一下,薄薄的眼皮挑起,看向郁启明:“忘了带火?”
郁启明朝着老板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然后点了点头。
裴致礼不太常见郁启明这一副样子,他多看了两眼。
看够了才垂下眼皮,然后带着浅淡的笑意,慢悠悠从口袋拿出了打火机。
银色的金属,微凉的手感,烫在裴致礼的指尖。
郁启明下意识伸手想去接——于情于理于身份,都该是他替对方点火,却没料想裴致礼收了一下手。
裴致礼收了一下手,郁启明没接到火机,他颇有些惊讶地抬眼,目光同裴致礼的对上了。
裴致礼还是又冷又淡地带着点笑。
他没说话,只是当着郁启明的面把玩了两下火机,然后咔擦一声打着了火。
细致清白的一双手拢着那一抹幽蓝的火焰凑近郁启明。
郁启明收回了目光,落到了男人手心里那一抹幽蓝的火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