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不将就(175)

　　推开房门后，看到空荡荡的床铺，她愣了下，“Augus？”
　　Gwendolyn在露台上找到了他，这间套房上的露台自带了一个小型泳池，宋言倾正悠哉游哉地泡在水里。
　　昨天刚下完雨，今早的天空还是阴沉沉的，空气里能感觉到湿冷，高层的建筑上，寒风一点阻挡都没有，今天还有会下雨的迹象。Gwendolyn穿了件厚厚的高领毛衣，但走到暴露在室外的露台上时，也不禁冷的打了个哆嗦。
　　而这个男人，居然一点事都没有的仅穿着一条短裤泡在冷水里。
　　“精神上的病什么时候转化为生理上的了。”Gwendolyn把盘子和牛奶放在了一边的小桌上，自己坐在了躺椅上，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脸色和眼神看泡在冷水里Augus。
　　“我难道不是一直都是这里的吗？”宋言倾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Gwendolyn无话可说了，可能完全与AQⅠ无关，纯纯是他自己脑子本来就有病。
　　宋言倾哼笑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滑落进水池里，水平面没过他的脑袋，泳池面上开始冒着小气泡。水下，宋言倾缓缓睁开了眼，他目中无神，一点光彩都没有。昨晚在这里醒来之后，一晚上都没有再闭眼，他想了很多事、很多人，包括宋承华和宋明旭。
　　在被宋承华从出国后，站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宋言倾第一次感到了茫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如何。虽然在江城的时候，因为不与人交际，基本就没有关系好的人，但那里有熟悉的建筑物、街道、洛叔叔、林姨，和那个每天都一定会见到的秋秋。
　　初到柏林，他不止一次想过办法回国，可每次都被宋承华安排的人手给带了回去。即使绕道很远，只要他有回国的踪迹，都能被宋承华的人手给发现。
　　渐渐的，他回国的信念被消磨殆尽了，便打算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可有一天，居然在柏林看见了洛林秋。强忍着鼻尖一股酸楚，那个在心里早已覆灭的念头又重新燃起心头。
　　我要回去。
　　冷，是他冷静下来的方法，常常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用物体的冰冷温度来让自己冷静。现在他用全身浸泡在冷水里的方法来安抚自己的情绪。
　　他感知自己的眼眶中有一种有温度的东西要倾出，敌不过零度的冷水，便和冷水融为了一体。
　　大概三分钟后，宋言倾还没有要起来的现象，细如发丝的雨滴落在了水平面上，掀不起一点小波澜。
　　Gwendolyn看了下时间，再看还沉浸在水里的宋言倾，骂道：“神经。”
　　声音的介质透过水层后，会变小很多，模糊之间，宋言倾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还在睡吗？”
　　“在那里，他在体验濒死的快感。”
　　洛林秋立刻紧张起来，“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地板上想起了沉重快步的咚咚声。
　　洛林秋跑到露台时，宋言倾也正好从水里站起了身体。
　　“哥，你在干什么？医生不是说了不能碰水的吗？”洛林秋神经紧绷，宋言倾那两只手还缠着绷带就浸了水，况且这么冷的天，伤口感染后又发烧怎么办。
　　宋言倾略过了那只向自己伸来、要拉自己上岸的手。
　　洛林秋看着那只空落落的手，身体一怔，宋言倾抓着扶手起来时，也没有看他一眼。
　　Gwendolyn拿了件浴袍过来递给宋言倾，宋言倾穿上浴袍后，对着Gwendolyn说道：“Gwendolyn，你先回避下，我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Gwendolyn感觉到他的气氛有些不对，应了声好，进了室内后，把门也关上了。
　　洛林秋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什么，和Gwendolyn一样，他同样感觉到自己的爱人现在很不对劲。就像宋言倾以前对待其他人一样，冷冰冰的，生人勿近。
　　宋言倾坐在了躺椅上，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湿漉漉的头发上滴着水，温度在再低一点，可凝结成冰。
　　洛林秋选择忽略那些不好的情绪和想法，他一如既往温柔地蹲在哥哥身边，去牵他的手。洛林秋的手很有温度，比起宋言倾的缠满绷带的手来说，温暖的令人想永久性抓住这份温存。
　　“哥，先把绷带拆了吧，昨天该换药的，没有换，你还泡了水，可能已经感染了，可以擦干用碘伏消毒下。”说着，洛林秋就要伸手去拆绷带。宋言倾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抽回了自己的手。
　　洛林秋不解地抬头看他，“哥，你怎么了？外面冷是吗？那我们去室内吧。”
　　宋言倾再一次避开了他，后退了两步与他保持距离。突如其来的距离感让洛林秋感到很不适应，即使宋言倾还没有从昨天的情绪里走出来，但也不至于让人感到这么冰冷刻薄。
　　洛林秋飞快地眨了几下眼，想什么呢，打消自己这个想法，他爱的哥哥怎么会是刻薄的。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宋言倾终于肯用正眼看他了，可他的眼神却让洛林秋感到如此陌生。
　　那是不夹带任何一份感情的眼神，就算看到路边挨饿受冻的小狗，也不会有任何波动。除了自己，就没有再能让他付出感情的事物或人。
　　洛林秋坚持笑着，“你别跟我说这种话了，我当然要对你好。”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宋言倾的异样，那种要与自己疏离的异样。
　　“你的好让我感到不真实，虚假、虚伪，不切实际。”宋言倾吐字清晰，每一个字像尖刀一般扎在了洛林秋的心脏上。
　　洛林秋面带微笑，走近了宋言倾，慢慢抱住了他僵硬的身躯。
　　“别开玩笑了，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哥，先去洗个热水澡吧，别感冒了。”
　　下一秒，洛林秋被宋言倾用力地推开了。
　　宋言倾面露愤恨，看着一脸懵状态的洛林秋，说的话比上一句更加清晰，“洛林秋，不要用那种悲天悯人的姿态对待我，我不需要。”
　　洛林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误解什么？”
　　宋言倾自嘲地笑着，这是洛林秋第三次看他露出这样的笑容，“我不是乞丐，我不需要别人可怜。你对我的好，无非就是以前的情谊，我是怎么相信你会和我谈情爱的，真是可笑。”说着，他自嘲的笑容愈发明显。
　　“你到底怎么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对你从始至终就是不变的，什么以前的情谊，我喜欢了你十多年，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可笑的笑话！”洛林秋克制不住地大声吼道。
　　他可以理解宋言倾的所有，理解他的突然淡漠，但不能理解宋言倾质疑自己的感情。
　　在宋言倾这里，洛林秋能看到他已经不是质疑了。
　　“笑话，确实是个笑话。”宋言倾冷冷地看着他，他发丝上的水已经滴的很缓慢了，“既然早就知道我私生子的身份，又知道我生病的事情，还要对我好，你敢说没有一点可怜我的成分在里面吗？”
　　洛林秋哑然，他在宋言倾面前撒不了这个谎。在知道这件事情后，他想的是更多的去疼爱他的哥哥，不再让他受到其它伤害。可怎么也没想到，如今因为自己这份疼爱，会让他的哥哥如此反感。
　　对方的沉默，宋言倾加倍确信了自己的想法，“我会时常因为自己这层身份厌恶自己，不该存于世的私生子身份，不仅让其他人感到恶心，我自己也会恶心。”宋言倾看着洛林秋的面貌，顿了下，然后继续说道：“当我知道我长久以来深信不疑的感情，是寄托在以前认识上的情谊，而施舍给我的可怜时，我找到了比我是私生子更令人恶心的事，不仅让我感到恶心，我还很毛骨悚然，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憧憬......”
　　“你什么都不知道！”洛林秋揪住了他的领子，逼他和自己近距离直视，“你不知道从你离开江城的那天起，我每一天都在想念你能够回来，无时不刻都是这么想。你也不知道在我看到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有多么高兴，高兴的我整晚都睡不着，可我一直不敢突然和你走得太亲近。我喜欢你，我怕你对我只是弟弟的感情，不敢再你面前显露喜欢你的心思，也不敢和你对视，怕你知道后会远离我。比起被你拒绝，我更害怕你再次离开我。我想就这么待在你身边，在你身后看着你我也愿意。当我真正能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却说我的感情对你是一种施舍，我在你眼中就这么圣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