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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侧写(29)

作者:廿色 时间:2018-10-31 23:26 标签:强强 都市情缘 悬疑推理 天作之合

  看着这样对自己一点不设防,毫无保留信任依赖的目光,孟衍此刻心中纵有再多躁动,也不得不强行压下去,又怎么舍得用哪怕稍微重点的语气对庄笙说话。
  他将人轻轻一拢抱在怀里,轻拍着青年的背,声音软下来安抚道:
  “好了,不是骂你,笙笙最乖了,闭上眼睛睡觉吧。”
  孟衍一遍一遍拍抚怀里的人,搂着他轻轻摇晃,像小时候庄笙刚来孟家睡不着觉时一样,当时他也是用这样的方式哄小小的庄笙入睡。
  不知是折腾累了,还是熟悉的安抚方式让人心安。浓浓的睡意袭来,庄笙睁了睁眼,仿佛确认了下抱着自己的是谁,然后便安心地闭上眼睛,安静地睡着了。
  孟衍又抱着哄了好一会儿,确定庄笙是彻底睡熟不会再突然醒来,这才小心翼翼把他放下,仔细盖好被子。
  ——然后,他走进浴室冲了很长时间的一个冷水澡。
  ——
  庄笙第二天醒来时头有些痛,他揉着额角坐起,记忆里关于昨晚最后的画面是孟衍把他抱去房间休息。
  ——糟糕,酒喝多断片了,那他的攻略计划肯定也夭折了。
  庄笙握紧拳头,狠狠一击掌,扼腕极了。
  唉,醉酒误事,酒精害人。
  孟衍不知去了哪里,给他留纸条说早餐在锅里,让他端出来自己吃。
  庄笙撇撇嘴,还为昨天孟衍说的话有点不高兴。他一边发泄似地吃着早餐,一边在心里恨恨地想:如果这人真要自己娶妻生子,他就,他就——他就说自己有病,对着女人硬不起来!
  不知想到什么,青年耳尖有点发烫,他赶紧低下头,认真快速解决早餐。
  直到庄笙出门上班,孟衍还是没有回来,庄笙心里有些失望。
  来到市局,其他人都状态正常,只见许解恹恹地缩在角落,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庄笙瞥过去一眼,脚步顿住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钟,觉得许解可能心情不好想自己待着,于是继续迈步来到自己座位坐下。
  莫问东案还有一些后续,那天将莫问东与他怀里抱着的骨骸一起带回去检验,证实那确实是他的妹妹。从尸骨上看,没有什么明显外伤,所以很有可能是生病死的。
  莫问东携带其妹,躲入山林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已不可知。倒是当年的莫家惨案,从今时今日情形可推测出一二。
  庄笙扫过桌上铺陈的各种档案资料,打开一本空白文案,开始伏案疾写。
  ——嗯,每次结案后需要写报告,这种文字工作以前是市局刑侦队一些人轮流来做。现在庄笙这个博士生来了,于是史柯便将写报告的事扔给他,此举获得队里上下一致赞同。
  刚写没两行,恍惚觉得面前多了团阴影,庄笙停笔抬头,乍看之下差点没把手中的钢笔直接扔过去。
  ——许解蹲坐在椅面,耷拉脑袋,眼神幽怨地望着他,像一朵长在角落发了霉并散发着黑气的小蘑菇。
  这人什么时候飘过来的?
  庄笙莫名其妙与他对视两秒,见许解只瞪着眼望他,也不说话,便收回视线准备继续手头的工作。
  “小黑死了。”
  身边的人突然冒出一句。一心二用的庄笙一边写报告,一边在大脑里搜索“许解”与“小黑”这两个关键字。没有符合条件的结果,于是大脑自动将许解这句话视为垃圾数据扔去回收站——通俗来讲,就是纯属发泄毫无意义的废话,一般不会要求听者有反馈。
  根据经验之谈,庄笙于是心安理得地专注于手头报告。
  半天没等到回应的许解不由瞪圆眼睛,怎么队里的老人不理自己算了,这个新人居然也这样无视自己!他气哼哼地跳下椅子,用手盖住庄笙的报告,等庄笙抬头不解望向他时,许解得意地昂了昂头。心想,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你想写?”
  庄笙看他一阵,似乎明白过来许解用意,于是将报告往他身边推了推,还将笔递过去。
  “……”许解触电般弹开,那模样仿佛庄笙递的不是一只钢笔,而是什么手榴弹。
  “鬼才要写这个!”
  平时只有谁要受处罚时会把报告丢给他写,再不然就抽签,谁抽到谁倒霉。他会有多想不开,自己主动站出来写这种死无数脑细胞也憋不出八百字的苦差事!
  庄笙眉头微蹙,被他的举止搞糊涂了。许解看着庄笙一副“有什么事吗没事我要继续工作了”的正经表情,顿觉泄气,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鼓着脸一口气说完。
  “小黑死了,它守在老大爷的坟墓前,不吃不喝两天,昨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庄笙眼睛微亮,终于将许解口中的名字对上号,他看向许解认真纠正道:“黑子。”
  许解正兀自伤心着,听了庄笙的话茫然看过去,“什么?”
  庄笙耐心解释,“那条土狗,它的名字叫作黑子。”
  许解:“……”
  ——想找个人一起好好哀悼下都不行!
  望着许解气呼呼来去如风的背影,庄笙眨眨眼,脑门上挂一个问号。
  兀自思考一阵无果,庄笙继续埋头写报告。
  莫问东一案,前后共从那片山林挖出二十七尸体,其中有七八具被扔在一处断崖。莫问东这些年来的活动区域在森林东南一带,为了保证居住地的安全,给与他幻想中妹妹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他会清除周边一切威胁。
  那些无意中闯入他活动范围的人,若是孤身一人默默找路,大多会被当成怪物清理掉。
  莫问东的母亲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莫问东在十几岁时也已经有所显现。家里有两名精神病患者,莫父的压力可想而知。他虽不会爆粗口动手,但冷暴力成为常态,更是曾数次想抛弃家庭离开,又因为各种原因回归。
  小南南的出生可以说是个意外,但却是濒临破裂的莫家往好的一面发展的转机。莫母的病情有所缓解,而还未成年的莫问东,则非常努力地维持着家庭的完整。
  意外发生在莫问东成年那天,近段时间三天两头不着家的莫父回来给儿子庆祝生日。或许是喝了点酒,莫父不小心说出自己在外面另外有了家庭,一个精神正常的温柔女人,一个即将出生的儿子。
  莫母只会抹眼泪,请求莫父再住一晚,至少等今天儿子的生日过了再走。
  于是当天晚上,莫问东在他们熟睡后用刀刺入头部杀死了两人。
  至于之后莫问东是如何携带一名女婴逃至松县深山,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因时隔多年,已经无法查证。
  “代尝丧失导致局面失控,患者陷入臆想中的世界,感知与现实世界隔离开来。幻想中的美满家庭,因为末日来临分崩离析,完美的父亲母亲形象,刻印在篡改过的记忆里。
  “幻想与真实无法区分,痛苦的记忆被取代,现世的幸福无法凭空捏造,虚幻表象处在岌岌可危的边缘。
  “哪怕被幻想所制,也亦然坚持着心底的善意,与幻想中的怪物作斗争,搭救扭曲理智分辨下的生者。
  “——他是一名,行恶的极善之人。”
  行文至末,散发清香的黑色墨水从笔尖流淌,画上一个标准句号。
  此案终结。
  没有家庭,一个人,孤独于世,瑟瑟发抖,无处取暖。
  ——佚名


第三卷 几个我

第33章 招呼
  世间生灵之中, 当属人最残酷。因为只有人在施加痛苦时,还能沉迷于其中的乐趣。
  ——马克.吐温
  That they’re starting to sing
  So fine
  When they get to the part
  Where he’s breaking her heart
  It can really make me cry
  Just like before
  It’s yesterday once more
  悠扬的音乐静静流淌,橘黄色的灯光给室内一角增添暖意。
  墙上挂着一盏油灯,与灯火相近的腊黄色灯罩,将光线聚拢在角落的木质架子上。架子上摆放着一些小东西,看起来像手工制品。一只瓷白色的汤碗垫在园艺绣花的方巾上,仿佛还冒着热气。
  略显伤感的歌声从这间屋子飘向那间屋子, 辅着毛茸茸地毯的过道安静极了。有屏幕散发出的微弱白光从半掩的房门透出,静谧的空气中只有歌声流淌……
  ——
  年轻的夫妻迎来结婚周年日,热爱浪漫的妻子早早下班回家, 准备好了烛光晚餐。丈夫为了避开晚高峰,特意弃车坐地铁回家,途经小区门口,去旁边的花店取来特意订的玫瑰花。
  门铃响起, 正在摆放餐具的妻子脸上立马笑开来,快步跑到门边将防盗门拉开。
  “Surprise!”
  一大束玫瑰花出现在眼前, 鲜红的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水滴,看起来娇艳极了——正如妻子此刻挂着甜蜜笑容的绯红脸蛋。
  “年年都送花,还算什么惊喜。”妻子娇嗔道,却伸手接过花抱在怀里, 脸上娇羞的表情愈加明显。
  “宝贝,你真美,什么花都比不上你现在娇艳的脸色。”丈夫说着将妻子搂过来抱在怀里,也顾不得门没关, 站在门口两人抱一起交换了个热情缠绵的拥吻。
  丈夫的呼吸加重,手沿着衣摆伸进去,一边用力抚摸,一边喘着粗气。另外一只手盖上妻子前面的柔软,轻轻揉弄起来。妻子被吻的娇喘吁吁,在丈夫有更进一步动作时,按住那只越来越往下的手,嗔怪道:
  “这么性急做什么,还没吃晚餐呢。”
  “美色当前,还吃什么饭。”丈夫虽然这样调戏,手上动作却停了下来,伸脚往后一踢,将给门给关上。他搂着妻子往餐桌走去,短短几步路还偷了好几个香。
  红酒,蜡烛。
  鲜花,牛排。
  还有优美深情的音乐。
  餐桌上的盘子没有收拾,没有吃完的食物被随意地扔在里面。一只高脚酒杯里还残存着淡红色的液体,另一只杯子不知去向。
  卧室的门虚掩着,从客厅能看到大床一角,几件衣裳零乱地扔在地上,最上面是一件女人的内衣。木地板铺着厚厚的地毯,人踩在上面几乎不会发出声音。
  被锁上的门,把手忽然向下转动了一下。
  房间里春意正浓,夫妻俩并没有去床上,而是站在窗口边直接做了起来。窗帘没有完全拉上,只要对楼的住户这个时候探出头来,就能清楚看见窗口边发生的一切。
  这样随时会暴露的风险,更加增添一种偷情般的刺激。
  房里的梳妆台镜子,映出两具交叠的白花花肉体。
  妻子被压在窗玻璃上,双手搂住丈夫的脖子,嘴里发出愉悦的呻吟声。忽然,她拉起埋在自己胸口的丈夫,在猛力的撞击下娇喘着说道:
  “我、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
  埋头苦干的男人根本无暇他顾,拉下女人的手十指交叉按在墙上,动作更加凶猛起来。
  “还有精力关心别的,看来是我不够卖力。”
  妻子很快彻底沉沦在火热的欲望中,再无暇分出心思关注其他。
  客厅的音乐还在继续播放,玫瑰花被插在装了水的玻璃瓶中,像是刚采摘下来似的鲜艳欲滴。几片花瓣落在桌面上,似被两根手指捏起来掐过,红色的花汁沾在透明的桌面上,看起来像鲜红的血滴。
  餐桌上的盘子干干净净,和同样干净的高脚玻璃杯整齐地摆放在一起。
  房门被缓缓关上,不知过去多久,再没有其他动静,只有淡淡伤感的女声不知疲倦地唱着,悠扬的歌声回荡在每个角落。
  光滑的镜面上,用鲜红的血画着一个倒转的五芒星。上面血迹未干,有淡色血痕顺着镜面缓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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