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侧写(49)
在简单介绍6.11案件经过后,庄笙又放了一段经过剪辑的视频。比起网上放的那一段,这段虽然时间上没有增加很多,但基本上将所有重要点都剪辑了进去,而不是像网上那段样,故意截成那个样子,让人断章取义。
做完这些后,眉眼间有些疲惫的青年端正坐着,看向镜头,眼神里满是认真与坚定。
“我做这些,并没有想要所有人都相信于我,而只是不希望有人被片面的信息所误导。当你们知道所有事情经过后,如果依然要怪他,坚持他有罪——那么,我会继续为他辩护,直到你们所有人相信为止。
“我能理解那些死者家属,因为至亲之人的死亡而愤怒于世间一切。你们的指责,情有可原,却还是——有些不讲道理。当时的情况,嫌犯给出的选择其实只有两个:一个是牺牲小部分人,另一个是牺牲小部分人在内的所有人。这样的情况下,根本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有人说那二种情况只是猜测,实则还有可能存在第三种情况,就是嫌犯虚张声势,不会下手——这样想的人,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见过真正的极恶之徒。而我见过,我知道像那样的人,心里是没有善恶标准的,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就如孟衍所知道的那样。
“孟衍是一个好人,至少从他多年来所做的事情评判,他可以称得上好人。他立过那么多功,救过那么多人,现在却因为一段旧事,一个本该有功却认为过的任务,而要遭受种种诛心言论。
“很多人说孟衍本身就反社会,所以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按下按钮。认为当时的所谓选择只是借口,他其实早就想做些那样疯狂的事情——什么时候私心猜测,也能成为呈堂证供了吗?
“我只知道,他的功有据可考,他的罪,你们谁能证明?
“我承认我的言论有立场偏颇,也再次申明,只代表本人立场。你们尽可以对我所说的话进行反驳,我维护孟衍的立场,永远不会改变。”
“我是庄笙,从小跟孟衍一起住了八年,他是,我最亲的人。”
第55章 同信(二更)
在庄笙直播过后, 霎时间,庄笙与孟衍两个名字上了热搜,并且有节节上升之势。几乎有一半的人将注意力转移到有关这两个人的八卦上,骂孟衍的人顿时少了很多——虽然不知为孟衍挽救声誉的举动是否成功,但光从这点来看,也算是有所收获了。
不管网上讨论如何激烈,庄笙在发表完那样的惊天之语后便回了孟宅。他本就还没有完全恢复, 这一趟耗费的精力几乎让他快要虚脱。
回到孟宅时,孟姐大姐已经在家等候。她看到庄笙时什么也没说,只将他搂进怀里抱了抱, 摸了摸他的头,便叮嘱他回房间好好休息。
庄笙几乎倒头就睡,在他睡得迷迷糊糊时,感到四肢给禁锢住无法动弹, 身体也变得越来越热,最后他被热醒了。
眼睛还未完全睁开, 一个滚烫的吻落在眼皮上。有人与他四肢相缠,吻从眼睛一路往下,最后埋在他的脖颈,男人低沉的叹息声响起:
“笙笙, 我该拿你怎么办。”
感受到此时的孟衍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庄笙有点被吓到,缩着不敢动。
感受到手下略显僵硬的身体,孟衍知道庄笙醒了, 他也没有放开庄笙,反而搂得更紧了些。抬起头,望进一双水润的眼眸,睫毛颤啊颤的,像被猎人圈住不安的小兽。
真的是,没办法再忍下去了。
男人眸子黑沉无比,微拧眉头,凝视着怀里的人,就像盯住此生唯一心仪的猎物,圈住了就再不放手。
“笙笙,你这样做,就没想过,有什么后果吗?”
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庄笙眨了眨眼睛,眸中浮现瞬间迷茫,然后又变成担忧。他怯怯地伸出手,抚向男人的眉头,小小声道:“衍、衍哥哥,你别生气,我既然敢那样做,就不怕有人来找我麻烦。”他抿了抿唇,声音虽然更轻了,却清晰而坚定,“就算有,我也能应付,我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庄笙了。”
孟衍心脏瞬间受到猛击,他紧紧盯着怀里这个人,想要把他揉进自己骨血,却又生怕力道稍大点弄痛他。放在腰侧的手握紧成拳,闭了闭眼睛,将激烈的心绪生生压抑下去,再睁开眼,还是那个沉稳可靠的衍哥哥。
“笙笙,你为什么这样做?”大手抚上青年微热的脸颊,温情地摩挲不去。
庄笙脸更红了,却不舍移开,只好垂下眼睛,“我、我不想看到他们骂衍哥哥。”
“我不在乎。”男人的语气轻柔,眼神却睥睨冷漠,除了仅有的两人,世人于他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可我在乎。”怀里的青年抬起了头,脸红扑扑的看着那么温软,眼神却执拗得很,“你那么好,我不要任何人辱你、轻你、恶你,他们就算不敬你,不感激你,至少也不要口出恶言。”
男人的眼神亮得可怕,他盯着怀里的人,一刻也不移开,“笙笙,你既然见不得我被人人欺负,但难道不知,看到你被人骂,我也是会心疼的吗?”
怀里的青年呆了呆,似乎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男人宽厚的掌轻轻摩挲他的脸颊,一点点往下,抚至脖颈。修长的脖子显得那么脆弱,青色的血管在掌下跳动,拇指抚过喉结,要害暴露在男人掌下,青年身体微僵,却没有丝毫挣动,满眼信赖地望着男人。
“笙笙,别这样看我。”男人的大手盖住他的眼睛,声音低哑的不像样子,“我已经,快要忍不下去了。”
两人的身体挨得极近,明显感受到男人身体的变化,庄笙怔愣了下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然后脸彻底爆红。
但他没有动,眨动睫毛,几乎是用气音在说:“那、就不要忍啊。”
卷翘的睫毛搔动掌心,也搔到心尖,男人屏住呼吸,慢慢移开手掌,眼睛瞬也不瞬地盯住青年的眼睛,“笙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青年连耳朵和脖子都红了,却没有挪开视线,他抿着唇,直视男人的眼睛,轻轻点了下头。
再没有废话半个字,男人捏住青年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隐忍太久,一旦点燃,便成燎原之势。
男人撬开庄笙的唇齿,强有力的舌头伸进去,温热的口腔柔软得不可思议,也甜蜜得不可思议。让他流连忘返,一点不舍得放开。
这个吻不知持续多久,一道银丝从两人相粘的唇瓣滑落,庄笙气喘吁吁,快要呼吸不过来,忍不住呻吟出来。搂在腰间的手瞬间又收紧了些,从衣摆探进去抚摸腰间细腻的肌肤。
庄笙被吻得全身发软,意识模糊,他用手紧攥着孟衍胸口衣服,被动承受着,却没有半丝抗拒,把自己全副交付出去的依赖姿态。
最后,男人以极大的意志力生生停下。他抬起点头,凝视怀里被吻得嘴唇红肿,眼泛水光的青年,忍不住在那红肿唇瓣又亲了下。
“笙笙,你知道我想这样做,想了多久吗?”
脸上红晕刚退下些去的庄笙,一听到这句话,瞬间又是爆红。然而像解开什么封印似的孟衍还不放过他,压下来贴在他耳朵低声道:
“可是我只能想想,最多在梦里解解馋,算一算,你欠了我多少?嗯?现在你给的这点,可是连利息的零头都没到了。”
在明白过来他话里含义后,庄笙说话都磕巴了,“你、你,这、这不能怪我呀。”
“嗯,是不怪笙笙,怪我自己思想龌龊。但是,笙笙——”孟衍轻咬住庄笙耳朵尖,一边舔吻一边轻声说道,“你愿不愿意陪我,把我梦里梦到的,都做一遍?”
庄笙忍着强烈的羞耻点了下头。本只是调戏他开玩笑的孟衍,见他这副明明羞得全身皮肤都红起来却还是依着他点头的乖软模样,心化作一滩水,恨不能将他的骨血与自己的骨血揉在一起,一时一刻都不要分离才好。
将人紧紧搂住,下巴枕在庄笙头顶,让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缝隙。靠在他怀里的人,忽然小声问了句:
“衍哥哥,你真的想很久了吗?”或许是因为这个问题太过于羞耻,他问的声音非常小,如果不是孟衍与他抱一起挨得近,可能都听不到。
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庄笙问的是之前自己说的那句话。这样害羞的庄笙让孟衍既觉新奇,又爱得不行,他在庄笙脸上吻了一下,道:
“是,很久很久了。”
庄笙仰起头,眨巴着眼睛望向孟衍,“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送我走啊?”
即便现在已经被这个人抱在怀里,想起当初那种被舍弃的心情,依然还是觉得有些委屈难过。
孟衍叹了口气,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捧着他的脸直视眼睛道:“因为你还小,我不想因自己私心禁锢你一辈子,你还可以,有更多选择。”
庄笙的眼睛微微湿润,心里终于释然,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笑容,“那现在呢,是因为我长大了吗?”
孟衍凝视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轻叹着吻了下去,“是的,现在你长大了。”
因为你长大了,能够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更因为,我发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你放手。
夜间孟衍趁着庄笙睡熟,下楼喝水时,看到坐在客厅沙发的孟家大姐。
他没有走过去坐下,孟家大姐也没有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经过沙发区时,孟家大姐平静的声音响起。
“决定了?”
孟衍的声音同样平静,“决定了。”
“这是笙笙自己的意愿?”
“这是我们两人的意愿。”
客厅里安静片刻,孟家大姐用更加平静的声音说道:
“我不会允许你辜负他。”
“真巧,我也不会允许。”
——
在孟家大宅一片祥和宁静时,郊区的夜晚显得并不宁静。
交错的灯光与嘈杂的声音聚集在夜晚的林子,穿着制服的警员与医护人员来回忙碌,间或还有狗的叫声。
从林子里抬出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年纪较大的老警察掀开白布看了眼,本就凝重的神色又加重了几分。
一名年轻警员捏着手机走过来,看了看老警察的神色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安慰我,我干了这行几十年,不会这点事都经不住。”
年轻警员顿了顿,犹豫地说道:“是隔壁松泉县,他们也收到过信,下午的时候找到两具尸体——就在今天晚上,又、又收到了一封。”
老警察闻言沉默良久,沉声说道:
“上报市局吧。”
史柯觉得最近实在不大太平,于是对他热衷于去庙里拜菩萨的老母亲强制塞他手里的护身符,就没有拒绝。只是挂脖子上实在有些羞耻,他于是塞在了上衣的口袋里。
昨天经过庄笙那么一段直播,网上虽然还没有完全消停下去,但风向转变了许多,至少不再是全民审判的架势。也没有那么多人天天守在单位门口,每天有接不完的电话,还不能尽情怼回去。
叼着豆浆吸管的史柯走进办公区,没有惹人头痛的电话铃声,世界一片安宁,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早啊,史队。”
“史队,早上好。”
来往的同事向他打招呼,不管是不是同部门,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带着点笑容——棘手案件解决后,大家都会有这么一段放松期,心情会变好许多,史柯也不例外。
虽然是累了点,但同事之间气氛和谐,那还是非常不错的嘛,总比那些为个升职加薪而勾心斗角的要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