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拍个片(12)
林昑棠白了他一眼,腿在地上一撑直接站了起来。
“诶你去哪。”傅栖楼单腿支在地上,手肘撑在车把上扭着身子看他。
林昑棠兰德里偷,低着头在整理自己在风里凌乱成一团的衣服,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傅栖楼的小腿。
男生都喜欢收球鞋,但能穿的好看的其实并不太多。
傅栖楼算个例外。
他的跟腱细长,脚踝处窄又精致,上方的深色牛仔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小腿,看起来令人赏心悦目。
林昑棠稍微抬起头,就看见他的校服还松松垮垮搭在肩上,里面宽松的黑T上是泼墨的一个精致小logo,衣服的下摆被随意地束在牛仔裤里。
他这样向前随意地靠在车把上,长腿蹬地,歪头认真看着林昑棠,手腕上绕着的一串小佛珠垂了一个小挂饰在瘦而修长的手背上。
…人模狗样的。
林昑棠有几分不自在地转过了视线。
“快上来了。”傅栖楼眼看着红灯已经开始闪烁了,赶紧拍拍后座,“多少人排着队想坐呢,旺铺!”
林昑棠叹了口气,算了,不能跟傻子计较。
学校不远处的小店这会儿生意正热闹,外面搀着手臂排队的小情侣一数一大把,每个人手臂上都贴着花花绿绿的便利贴等着里面叫号。
傅栖楼弯腰锁好车,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和站在旁边的林昑棠招了招手:“走了。”
“哟,傅栖楼!”队伍里有人看见了他们俩,笑着招手。
傅社长平日里人缘非常之不错,上至大两届都去读大学的学长,下至还没进一中的小学妹,只要对一种稍微有些了解,就基本都听说过傅栖楼这号人物。
——再加上昨天那么一闹,几十个营销号纷纷出动,整理了这位高水平星二代的成长日记,大家就更熟悉了。
大家一看,才华横溢玉树临风,祖传三代艺术家,祖父一辈都是画家摄影家,父亲是著名的纪录片导演,母亲是时尚圈国宝级的摄影师,光是要继承的爹妈的奖杯就能摆一屋子,而相机和镜头又能摆一屋子。
还长了一张收拾收拾分分钟能出道的脸,拿了一手的纨绔牌,却硬是还在学校乖乖读书——中考成绩都被扒出来了,成绩竟然还不错。有关摄影的奖项更是从小就开始拿,一路到高中,自己已经是个在业界小有名气的摄影师——这一切还是在没有任何靠父母荫蔽的情况下。
好啊!
小说才敢这么写啊!
”学长!”外面队伍里有女生热情地和傅栖楼打招呼,“学长你好帅!”
傅栖楼被吓得顿了顿:“啊,还好还好。”
说着,加快了往里走的脚步。
林昑棠站在他身后,嘴角带着些隐蔽的笑容。
——虽然足够隐蔽,但还是被傅栖楼发现了。“你刚是不是又笑我。”刚大步走进了小包厢,傅栖楼转身就把林昑棠咚去了墙角,“林昑棠你是不是对我。”
“很有意见。”
“心怀不轨。”
两个人同时开口。
林昑棠一愣,继而完全忍不住笑容,噗呲一声直接低着头笑了出来:“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嘿。”
“一般一般。”傅栖楼敷衍地点点头。
“我图你什么?著名星二代?”林昑棠嘴角的微笑难得的温柔,看傅栖楼的眼神里任他怎么体会都带有着点临终关怀的意思,“我还是新晋顶流林景酌的哥哥呢,我说什么了。”
傅栖楼头往后一缩,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等林昑棠矮了矮身子从他手臂下走开了之后他才想起来:“难道不该图我这个人吗!?”
林昑棠的眼神更加临终关怀了:“…吃饭吧。”
原本还挺凝重的一件事,硬生生被林昑棠搞得没了丝毫伤感的氛围。
等顾远行加了菜坐进来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傅栖楼虽然仍旧不怎么愉快,但一边吞毛血旺一边喝可乐的人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
“你自己都不知道?”顾远行皱着眉头问。
傅栖楼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比赛的时候不看这些。”
顾远行这才突然想起来,傅栖楼已经开始筹备这一年的世界摄影大赛少年组,一般这种时候他都会卸掉社交软件以免杂念过多。
“我跟我妈关系不太好。”在顾远行出去打电话的时候,傅栖楼耸耸肩跟林昑棠解释,“因为很多东西,她都坚持认为我在走弯路,但…你懂我意思吗?”
林昑棠点点头,不想靠父母,可以理解。
“而且。”傅栖楼低头用筷子戳了戳米饭,语气里有些许复杂,“这一届摄影大赛…我妈是评委。”
13 chapter13 我挺大了
chapter13
这倒是…
“其实真要说起来也什么。”傅栖楼抬了抬嘴角,“也就是参赛而已,也不定得奖。”
“说得倒轻松。”顾远行在旁边插嘴,“你也知道这个比赛级别多高,多少人挤破了头就为了拼个入围。到时候你入围了人说你走后门,得奖了人说你作弊。没入围就更简单了,袁啸老师和傅崇安导演两个人正正得负生了个废物。来,喜欢哪个?”
傅栖楼耸肩,表情不善:“反正…我好好拍就得了。”
顾远行苦口婆心:“你别看现在一片歌舞升平大家都说好,等到时候真的就晚了。我劝你回家找一趟袁老师,把到底是谁爆出来的好好给揪出来,万一后续还有什么垃圾事呢。”
傅栖楼抬头,像是犹豫了一下,最后又低了下去:“嗯。”
说完,他还自嘲笑了笑:“我都快不知道我是袁肖儿子了,难为他们还记得。”
饭桌上的气氛陡然变得有几分凝重,服务员带着满脸喜色进来给他们上招牌烤羊排的时候,还被里面这愁眉苦脸的几人吓了一跳。
最后还是林昑棠站起来,给他们碗里一人分了一个,自己后拍了拍傅栖楼的头:“行了,吃完饭再说。”
顾远行看到这一幕不禁笑了:“学霸你这帮助脑瘫儿童怎么还帮成老妈子了。”
林昑棠无奈地耸耸肩:“还好今天要退休了。”
“什!?”傅栖楼猛得一抬头,原本想质问,却突然间想起来林昑棠确实今天就要搬走了。
他更蔫儿了。
原本就是虚弱放在饭碗上的筷子现在更是摇摇欲坠。
“戏多,别理他。”顾远行精辟总结,招招手让林昑棠别产生同情心,“让他一个人起舞去。”
林昑棠摇摇头揉揉傅栖楼的板寸:“也没办法么不是。”
其实在小眼镜找他让他多多坚持的时候,林昑棠就觉得其实自己和傅栖楼住得还算挺和谐的。
两个人同班又是同桌,平常有什么事也能一起有个照应——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们唯一站在过同一立场上的,就是坚定的不穿女装。
但一中的寝室调换机制并不太随意,为了住校生的安全考虑,每个人的名字和寝室号都是严格登记在册的,以方便老师检查。
林昑棠抿了抿唇,一边安静地吃饭,一边暗自瞟了傅栖楼一眼。
那边傅栖楼刚好也抬头,筷子上夹着的最后一只虾一顿,最后灵巧地转了个弯,落进了林昑棠的碗里。
林昑棠看着碗里的虾,抬了抬唇角。
饭后,顾远行响应小妹妹们的号召提前走了,就留傅栖楼和林昑棠两个没有安排的老年人慢慢散步消食。
“陪我去买点胶卷吧。”
傅栖楼的校服已经脱了,一只手拎着搭在肩膀上,另一只手揣在口袋里。
这个高中生普遍装逼姿势被傅栖楼走起来倒还真有那么几分…帅。
林昑棠习惯性地走在他半步远处,瞟着他的背影想道。
“同桌?”傅栖楼站定,回头等他。
店门口的路段正还是最忙的时候,下坡处的十字路口刚亮起来绿灯,排成长队的车一个一个慢慢启动,红成一片的光点逐个消失。
有车在鸣喇叭,有排成队拉着手过马路的孩子在说着笑话。
侧身回头的少年长身鹤立,在喧闹的人群中径直望向他。
眼神深邃清澈,像是地层坠落后积聚的冰冷的巨大湖泊。
也炙热,放热他身后落在地平线处的巨大橙红落日。
——他才该出现在照片上的。
林昑棠突然这么想到。
“想什么呢,走了。”傅栖楼见林昑棠这么沉默地站在原地,扬起个很浅的笑走过来,揽过他的肩膀直接把他带离了斑马线,“人家小朋友牵手过马路,你还要我牵?”
林昑棠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最后一对绝对不超过八岁的小朋友拉着手在半空中高高晃着,匆匆忙忙互相拉扯着,一个巨大的书包在背后晃晃荡荡,在黄灯的最后一秒冲过了马路。
“去你妈的。”
傅栖楼朗声笑着,但还是没松开林昑棠的肩膀,只是带着他七拐八弯绕去了另外一条小路。
“奶茶喝吗。”傅栖楼在一个小窗口前站定,松开林昑棠的肩膀自己伸手拿过了菜单。
林昑棠点点头。
“这里挺安静的,可以走走。”傅栖楼等了会儿,接过店主递过来的奶茶,推开旁边的门,“进来吧。”
林昑棠跟着进去,发现是个面积很大的杂货店。
叫杂货店或许也不太合适,林昑棠环顾了一周,觉得这倒更像是个艺术中心。
角落里放着很多摄影相关的物品,也有绘画用具,中间巨大的展台上放着不少瓷器。旁边的狭长的走廊上,高高低低陈设的全是不同的摄影作品。
“去看看吗,有我的。”傅栖楼见林昑棠在往那边看,轻声笑着指了指。
林昑棠见他在专心挑东西,点了点头往旁边走去。
店里人不多也不少,恰好处在一个大家都有自己空间不用互相打扰的程度,林昑棠很慢地在店里走着,在走廊的最尽头看见了傅栖楼的作品。
他拍的是一颗海棠。
将凋未凋,纷繁的残花雅致素淡,却裹挟着磅礴的美。
“好看吗。”林昑棠突然感觉到自己身后趴了个人。
傅栖楼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外头靠在林昑棠的肩膀上,打了个哈欠。
“你能自己站直么。”林昑棠小声地训他。
“不能。”傅栖楼干脆地放弃,“无法直立。”
“挺好看的。”林昑棠中肯地评价。
傅栖楼笑了:“我十岁时候拍的。”
林昑棠惊讶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