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之歌(2)
作者:麦蓝
时间:2019-12-14 11:45
标签:温馨
平心而论,如果单说长相,安托万更符合Selina的审美,沈劭祈帅是帅,却太冷了,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给人一种不太好接近的感觉。但是——
“安托万是长得好,但人家沈先生是亿万富翁啊!32岁的亿万富翁,而且还是荣顶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完全没有可比性嘛。”
的确,如果单以摆在外面的条件论,不管多优秀的男人,在沈劭祈这种男人面前,也只有被碾压的份。
“你说他是不是天才?”
“智商高那是肯定的,不过,他也是会投胎,如果他不是沈振光的孙子,也未必能做到今天的地步。”
“怎么说?”
Tony自己平时也有买点基金股票,对于金融,他比他的同事们稍微能懂多一点,至少看得懂一些专业名词。因此这时候,他便以一种高屋建瓴的姿态评点道:“金融都是烧钱的玩意儿,金融危机那会儿沈绍祈才27岁,你想想,如果他不是生在那样的家庭,就算他再天才,没有钱他又能干什么?”
Selina摇了摇脑袋,没有接话,金融那些东西反正她也不懂,豪门富户的那些事更不是他们这些小服务生能搞得清楚的,他们也就是趁着空闲的时间磨磨嘴皮子而已。
两个暂时无所事事的服务生继续闲聊,刚才被他们讨论过一轮的男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当了一回主角,他静静地坐在他的位子上,他的主菜刚刚用完,正在等待餐后咖啡。
他的脸上从始自终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如果熟悉他的人就会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并不美妙,虽然他在中国的风投公司昨天刚刚做成一笔大生意,三年前他们投资一千万美金的科技公司成功在纽约IPO,募得12亿美金,他们公司获利高达437%。
今天本来应该是他返回纽约的日子,明天中午他在纽约有一个会议,虽然是内部会议,但是这个会议将决定他们一笔10亿美元的资金流向,他的合伙人Gary Cohn筛选了三个并购案要与他探讨。而现在,他的助理们都已经在机场候机,他却不得不更改航班滞留上海,因为要去见一个人——他的爷爷,荣顶集团主席沈振光。
荣顶集团二战期间在英国以物流和航运起家,总部自然也在伦敦。
沈绍祈这个荣顶集团的所谓“第一顺位继承人”,自牛津硕士毕业后,不仅没有进入自家集团做事,反而放弃英国本土深厚的资源人脉,跨越大西洋去了纽约高盛做一名初级banker,直至后来创立James&Partners,总部也设在纽约。
出于工作需要,这些年他也定期返回英国,但他一般住在自己在Mayfair的公寓,除非受到“召见”,极少返回主宅。他跟他那位全英富豪排行榜前十的祖父之间,除了定时的电话问候,能够不必见面就最好不见。
但是,这并不表示,当沈振光要见他的时候,他也能够随意推脱。
沈振光自然是非常忙的,两个小时前,就在他要出发的前一刻,沈振光的生活助理冯立通知他,只有今晚“主席才能从百忙之中抽出一点时间来与您会面”,所以沈劭祈只好改了航班来迁就他的时间——哪怕他在纽约还另有要事,哪怕他一天的时间同样价值数十万美金。
只是不知道,这次祖父找他,又是为了什么事?
沈劭祈慢条斯理地搅拌着手中的咖啡,然后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他不是喜欢胡乱猜测的人,也不喜欢坐以待毙,他已经让纽约那边的助理在查,虽然现在是纽约时间的凌晨十二点,但他相信他很快就能拿到消息了。
不过,无论晚上如何,今天下午总不能就这样浪费。
或许他应该把何孝原叫过来谈一谈他们手上的几个新投资案?
何孝原是他们中国区的合伙人,他们当然有很多事情可以谈,但是今天早上他们才开过早餐会,现在突然让他过来,大概也谈不出什么新的有价值的东西。
或者他干脆好好放松,去游个泳或跑个步?这三天的日程排得密密麻麻,连庆功宴都令人疲惫,他的确也该休息一下了……
他正思考着,一道略显突兀的声音打破了餐厅平和放松的气氛:
“我早就说过这瓶酒必须醒酒,你们非说不用,白白糟蹋了一瓶好酒!这难道就是你们卡顿的水平吗?!”
-----------------
作者有话说:
劭祈的第一份工作主要内容(直接从他老东家的官网上复制过来的,有兴趣了解主角职业背景的可以一看,不影响剧情,所以不翻译了):We provide a broad range of investment banking services to a diverse group of corporations, financial institutions, investment funds and governments. Services include strategic advisory assignments with respect to mergers and acquisitions, divestitures, corporate defense activities, restructurings, spin-offs and risk management, and debt and equity underwriting of public offerings and private placements, including local and cross-border transactions and acquisition financing, as well as derivative transactions directly related to these activities.
第二章
所有用餐的客人都不自觉地向声源的方向抬头看去,沈劭祈也不例外。
只见那开口的男士大概三十开外的年纪,穿着一件蓝白条纹衬衫,熨烫得非常有型,连卷起的幅度都像是设计好的,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钢表,远远的看不是太清楚是什么表,但举手投足之间依然可以看得出来,是一个非常注重修饰外表的男人。
站在角落的Tony正打算过去看看,餐厅领班Jerry已经匆匆赶过去。
“许先生您好,请问这瓶酒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是《葡萄酒与美食》的新秀作家许光南,听说是在新西兰长大的,特别跩。” Tony对Selina小声说了一句,“这下有好戏看了。”
许光南双手抱胸,打量了一眼Jerry的制服:“你是领班还是经理?”
“我是今天的领班,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说。”
“那也行,把你们那位侍酒师也请过来吧,我想问问他,他打算怎么赔我这支酒?” 许光南声音不大,口气却相当不善,“02年的酒,都陈了十年了,连醒酒都没有,直接就这么上来,他到底懂不懂酒?”
Jerry没有直接开口,他询问地看了一眼赶过来的安托万,对方微微地对他点了一下头。
Jerry于是笑着对许光南道:“许先生是葡萄酒方面的专家,我们绝对不敢糊弄您,您放心,如果是我们做得不够到位,我们一定会马上改正。不过您愿意听一听我们侍酒师的说法吗?他对勃艮第的葡萄酒非常熟悉,也勉强算得上是这方面的专家,想必这么建议您也有他的原因。”
听到最后一句话,许光南嘴角扯了一下,他看向年轻英俊的侍酒师——专家?
国内的餐厅都这样,随随便便学一点葡萄酒的知识,在餐厅混个一两年,就敢自称专家了。也就糊弄糊弄那些钱多人傻的土豪吧。他不屑地想。
“你们这位’专家’的意见刚才已经表达过了,什么蜜思妮园的酒瓶醒就可以了,否则香气很容易被挥发,是吧?” 他把酒往两个侍者的方向推了推,“你们要不要自己尝一下?香气整个被包住,又涩又难入口,让人怎么喝?”
安托万正要说点什么,Jerry对他使了一个眼神,然后转头对许光南道:“既然这样,那我们马上帮您醒酒,您看可以吗?”
没想到他这一让步,反而让许光南更加火大:“都开瓶那么久了才来醒酒,这还怎么喝?你们到底懂不懂酒?”
碰到这种不专业的服务人员真是败兴,不懂酒就算了,“神之水滴”那么出名的漫画难道也没看过吗?(注)好好的一顿午餐都被他们毁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要帮他重新开一瓶?这样的话,这瓶酒的费用,可就要记在安托万的账上了。Jerry为难地看了安托万一眼,他虽然是餐厅的领班,可也做不了侍酒师的主。
安托万的神色倒是没有任何变化,仿佛这些争执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礼貌地问许光南:“您介意我试一试您的酒吗?”
他的中文口音带着轻微的外国腔,加上他俊美的长相,与食客打交道的时候一向颇为吃香,尤其是女食客,几乎是安托万建议什么酒,她们就点什么酒。不过同样的特质有时候是优势,有时候则会变成劣势,比如现在。
许光南在新西兰住了七八年,回国之后,对那些连中文都说不好的混血儿真是各种看不惯,很多混血儿在国外混得不怎样,到了国内却被捧上天,好像连他们那带着外国口音的中文都变得高级起来了一样。
带着某些说不清楚的敌意,他几乎是本能地就把眼前这位长得实在太出挑的侍酒师列入虚有其表的花瓶行列。
既然对方要死撑到底,他也不介意陪他玩玩,总要让人心服口服不是?想到此处,许光南很干脆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动作倒是颇有风度,但他毫不掩饰眼里浓浓的轻视之意。
得到客人首肯,立刻有同事为安托万取来一个干净的勃艮第杯。
安托万对客人的轻蔑态度并不以为意,他道了谢接过,先闻了闻杯子确认没有异味,然后把杯子轻轻放在桌上。
他拿起酒瓶,细细一道石榴红的酒液缓缓注入杯中,然后轻轻一转利落收起,断口干净,既没有半点残留在瓶口,也没有一滴溅到洁白的桌布上。
接着他拿起杯子,很轻却很熟练地摇了摇,把杯口放在口鼻下,轻轻吸了一口气。
这个闻香的动作其实很容易显得非常傻气,哪怕是专业人士做起来也是如此:有些人为了能够排除视觉干扰,会不自觉地闭上眼睛;也有一些人的眼神会不受控制地四处飘,似乎要做出一副深思的样子来,再好看的人到了这时候也会难免显出几分猥琐来;还有的人为了能最大限度地获取香气,吸气的幅度太大或者频频吸气,在不懂行的外人眼里看起来又难免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