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美人(64)
他区区一个跛了右足, 任人欺凌, 毫无还手之力的穷书生, 如何配得上裴玉质?
“玉质,你何不选择阿玥?”他尽量平静地道,“你曾言一见我便对我情根深种, 难以自拔。初见之时,你全然不知我的脾性,应是为我的皮相所惑, 阿玥与我有五六分相似,你何不选择阿玥?”
裴玉质双目生红, 努力让自己勿要哭出来。
少顷,他快手将素和熙的物件全数塞入了竹篓子当中, 继而一手提着竹篓子, 一手扣住素和熙的手腕子, 往矮屋疾奔。
素和熙反抗不得, 途中,鞋履不知去向,双足更是被磨破了皮,但他不发一言。
一抵达矮屋, 裴玉质便将竹篓子放下了,紧接着,将素和熙丢于床榻之上,利落地扯下下裳,并垂下了首去。
他并不想做让素和熙不悦之事,更不想强迫了素和熙,可素和熙所言却教他失去了理智。
——素和熙竟然想将他推给其庶弟!素和熙分明很是厌恶其庶弟,素和熙亦很是厌恶死缠烂打的他吧?
素和熙怔了怔,急欲将裴玉质推开,手腕子被裴玉质轻轻一拍,居然软软地跌落了下来。
裴玉质终究是兔妖,而他手无缚鸡之力,绝非裴玉质的对手。
他不得不出言劝道:“玉质,此处脏得很,切莫如此。”
裴玉质扫了素和熙一眼,并未吐出来。
素和熙被裴玉质这般一扫,当即将裴玉质现下的情状瞧了仔细,委实糜艳。
霎时间,他为自己的本能所驯服,不再出言。
陌生的感受紧接而至,使得他神魂尽失。
未多久,他寻回了神志,觉得自己亵渎了裴玉质,裴玉质万万不该如此。
是以,他启唇道:“玉质,松开。”
裴玉质含含糊糊地道:“不松开。”
良久,他抬起首来,望住素和熙,进而故意张开了唇齿。
素和熙将裴玉质口中之物看得一清二楚,心生歉疚:“对不住。”
裴玉质当着素和熙的面,将口中之物尽数咽了下去,随即去解自己的衣衫。
素和熙趁机起身,拔足欲逃,猝然被裴玉质的衣袂一拂,整副身体马上没了气力。
裴玉质令素和熙躺好,复又低下了首去。
片刻后,他不管不顾地坐下了身去。
素和熙一惊:“玉质……”
裴玉质不愿听素和熙的拒绝,一手捂住了素和熙的唇瓣,一手撑于素和熙的胸膛之上。
素和熙眼下连一根手指都动不得,只得任由裴玉质为所欲为。
裴玉质双目垂泪,一滴又一滴地坠落于素和熙身上,泪珠滑落,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水痕。
素和熙不知裴玉质为何要哭,闷声道:“玉质,你这样做可有苦衷,有人威胁你必须这样做?”
裴玉质知晓素和熙误会了,遂解释道:“我并无苦衷,我心悦于子熙,自然想与子熙云雨,子熙却想将我推给别人,我觉得又委屈又难过。”
“既无苦衷,为何要糟蹋自己?”素和熙怅然地道,“玉质,快些退出来吧?”
裴玉质居高临下地瞧着素和熙,一字一顿地道:“我心悦于子熙,算不得糟蹋,当真算不得糟蹋。”
素和熙叹息一声:“你这是何苦?”
裴玉质不愿再听素和熙言语,抬指一点,素和熙便口不能言了。
而后,他一面不断起伏着,一面不断地告白:“子熙,我心悦于你。”
他不知素和熙到底信不信他,只知自己强迫了素和熙。
他而今的行径与澹台钰、方见明以及樊绍并无区别,他们乃是渣滓,他亦是渣滓。
“对不住。”他吸了吸鼻子,“子熙,对不住。”
他自惭形秽,抬手覆上了素和熙的眼帘。
大错既已铸成,何不将错就错?
即便他立刻回头是岸,亦已来不及了。
他低喃着道:“对不住,我知你并非断袖,原打算守着你,待你觅得佳人,生下娇儿便离开,但是我适才被你所言冲昏了头脑,以致于对你做下了这等弥天错事。子熙,无论你信或是不信,我当真心悦于你,我此前未曾心悦过任何人,子熙,对不住。”
素和熙有口难言,欲要安慰裴玉质却不得。
在上个世界,裴玉质曾沉迷于云雨之事,眼下却认为自己乃是上刑人,亦是受刑人。
并非你情我愿的云雨之事没有任何意义。
思及此,他站起了身来,鲜血即刻漱漱而下,染红了他的双足。
他并不觉得伤口如何痛,只觉得心疼欲裂。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心茫然:宝宝,爹爹伤害了父亲,爹爹该当如何是好?
先行离开吧?
他有了主意,手指一动,委地的白衫立即裹于身上了。
其后,他取了盆水来,为素和熙将所有的脏污都擦拭干净,又为素和熙上药膏。
素和熙身上有不少伤,一部分是汪秀才等人所为,是他的过错,他未能保护好素和熙,而另一部分则是他所为,亦是他的过错,是他强行将素和熙从街上拖了回来。
上罢药膏,他轻手为素和熙穿妥了衣衫。
他已决定离开,欲要亲一亲素和熙,却又觉得自己已亵渎了素和熙,不可一错再错,遂亲了亲素和熙的发丝。
之后,他解去了素和熙的桎梏,但素和熙的唇齿尚且被他控制着。
素和熙掀开眼帘来,向裴玉质望去,裴玉质在他一丈之外。
裴玉质双目红肿,唇瓣之上尽是咬痕。
“我……子熙,对不住,我心悦于子熙,绝不会选择除子熙之外的任何人,不论对方如何出众,都与我无关。于我而言,子熙便是我一生的光亮。子熙,对不住,我强迫了你,我并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多爱惜自己一些,你确实跛了右足,但你绝非残废,你是我心悦之人,你……”裴玉质往自己心口拍了一掌,旋即吐出了血来,“我目前尚不能自毙,这一掌便作为我强迫你的惩罚吧。子熙,子熙,暂时别过。子熙,不知这一掌足不足够?”
素和熙拼命地想要阻止裴玉质,然而,他非但靠近不了裴玉质,亦说不出话来。
裴玉质再次往自己心口拍了一掌,倘若是他被强迫了,他定然恨不得罪犯死无葬身之地,两掌如何足够?
他又一连往心口拍了三掌,才以猩红的唇瓣道:“子熙,对不住。子熙,自信些吧,你并不逊色于任何人。子熙,你定能娶得如花美眷,到时候,我可否向你讨要一杯喜酒?”
他的身体已然摇摇欲坠,连人形都快维持不住了,长耳朵与短尾巴骤然长了出来,须臾,发丝变作了雪白,双目呈鲜红色。
“子熙必定不愿再见到我了,子熙认为自己糟蹋了我,实际上,是我糟蹋了子熙,子熙明明不愿意,子熙明明并非断袖。子熙,子熙,子熙……”泪水涟涟而下,他却勾了勾唇角,“子熙,再会了。”
下个世界再会。
只要素和熙能消除自卑,他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
他可暗中为素和熙搭桥牵线,由素和熙属意的女子来帮助素和熙。
至于他,一个可耻的罪犯,还有何颜面出现于素和熙面前?
眼见素和熙为了靠近他而跌倒于地,他抿唇笑道:“子熙过于温柔了。”
话音落地,他便旋过了身去,再未回首。
素和熙陡然瞧见裴玉质的下裳染满了猩红,才知裴玉质方才受了伤。
既然受了伤,必然很疼。
既然很疼,又为何不及时收手?
他挣扎着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可惜,裴玉质却已不见踪影了。
他动了动唇齿,发觉自己终于能说出话来了,当即急声道:“玉质,莫走,玉质,我愿意为你断袖!”
是了,不止他的身体,他的心亦接受了裴玉质的诱惑。
并非愿意,而是早已。
“玉质,我早已为你断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