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禁忌[快穿](16)
众人被领着前往太守府的客房,路上张怀奇笑着称赞道:“小公子果然镇定过人!”
他很清楚,一直到他开门见山,要求河南太守偕良骏出兵配合荆州的军队形成包围之势,剿灭匈奴汉国的先锋部队之前,温如瑾并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因为长孙元正根本就没有告诉他。
而他张怀奇,则是奉行了长孙元正的命令,有意地考察温如瑾这个孩子,所以也全程没有告诉温如瑾任何内容。
可是这一路走下来,这孩子不仅意志坚定,不曾喊过一声的苦,也不曾喊过一声的累,甚至到了河南郡,见到了气势不凡的偕良骏,知晓了他们此行的目的,还见到他这个谋士和偕良骏之间正锋相对的争吵,这孩子也全程脸色如常。
震惊、好奇、意外、惶恐……所有的一切可以出现的表情,他,都没有。
淡然自若得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心如止水得仿佛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一般。
“张叔叔过誉了。”温如瑾适时一笑,表现自己的谦虚。
等他们这一行人进了厢房的小厅,挥退了太守府的下人,张怀奇也并不打算歇息,反而含笑问温如瑾:“小公子如此气定神闲,可是从一开始就猜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是,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不只是猜到了这一点,”温如瑾颔首,“我还知道这一切都是冲着荆州牧来的,知道荆州必定是出了内鬼,知道内鬼是谁。”
原本在淡然喝茶的张怀奇,听到那句“知道内鬼是谁”,霍然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温如瑾。
温如瑾却不在意他的惊愕:“我知道荆州牧打一开始知道匈奴士兵秘密过境之后,就已经在着手准备反击了。
那个内鬼目的不仅在于杀荆州牧,还在想要得到他的势力,那他必然不会允许自己勾结匈奴人的事情败露,谁会允许一个害死荆州牧的人接手荆州牧的家业呢……
所以,他一定早就想好了把自己摘出去的计划,他勾结的,不只是匈奴人。”
眼前这个小童长期缺乏营养,发育不足,还没到变声期,说话的嗓音依然是孩子的清脆,可是这样清脆的声音,却在到说着那些藏在风云诡谲底下的秘密。
张怀奇看着温如瑾那张不紧不慢、开开合合的嘴,额角的冷汗,滑落了一滴。
而温如瑾,他还在说。
“内鬼的计划挺不错的,泄露荆州牧在南阳郡的消息,让匈奴汉国出兵截杀荆州牧,而他又另外与荆州西侧的成汉政权勾结,届时成汉与匈奴帝国一同发兵进攻荆州,这个内鬼就有理由不去支援荆州牧了,因为他要领兵和成汉作战嘛。”
这不过是大方向上的东西,长孙泰和这狗东西谋划的可不止这一点,借口分不出兵,拖死荆州牧是明面上的东西,而在和成汉作战的时候,他还可以借助对方的手,处理掉荆州牧的铁杆将军,到时候荆州牧一死,荆州牧的心腹重臣接着死,还有谁能质疑他这位隐形的公子?
如此,他就能将荆州牧的势力都直接拢在怀里了。
狼子野心!
只是可惜了,温如瑾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讥诮,早在邵光启将消息带给长孙元正的当天,长孙元正估计就已经真正八百里加急地知会了留在武陵郡的心腹重臣和大将们。
在众人皆有所防备的情况下,长孙泰和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而没有长孙泰和的里应外合,成汉想要攻克荆州,那可太难了。
至于为什么长孙元正知晓了前因后果,却一直没有行动,还留在了南阳郡以身涉险,而不是即刻赶回武陵郡,那自然是因为他有自信将计就计反杀对方,同时,也是不想自己的动静打草惊蛇了。
如果没有猜错,南阳郡的兵估计已经锁定了匈奴汉国的前锋部队,如今只等他们这一行说客,成功说动河南郡太守偕良骏叫他出兵,届时成包围之势绞杀,一切便大获全胜!
张怀奇看着温如瑾的眼神,可谓是骇然的。
温如瑾却淡淡一笑:“张叔叔,下午的游说,就让我来吧。我有自信,能说动偕良骏。”
语毕,他拱了拱手,告了一声,便退下了,全然不顾自己留下了怎样恐怖的效果,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冲击。
他走了一会儿了,张怀奇端茶的手都微微有些发抖,他看向一旁的阿旗,喉咙干涩至极,艰涩道:“此子……”
“智多近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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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过后,河南太守府又是一场好酒好菜的盛宴。
偕良骏坐端正了,跃跃欲试地准备看手底下的谋士和张怀奇继续唇枪舌战,结果宴还未开始,就见荆州那行人里头,有一小子直接出列了。
“草民见过太守大人。”温如瑾淡定地走打招呼的流程。
全场不大不小的各种动静,因为温如瑾的“不合时宜”而短暂地静了下来,众人明里暗里地开始打量着温如瑾。坐在上首的河南太守偕良骏,则直接目光沉沉地扫视着温如瑾。
他原先没怎么注意这个孩子,还以为是张怀奇的儿子,如今看来……张怀奇满脸恭敬!?
能让张怀奇露出这样的态度,那只能是……
偕良骏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哟,瞧瞧这孩子,多俊呐,快坐,快坐。”
装傻到底,水浸牛皮,油盐不进。
温如瑾却一脸淡然地推拒了:“多谢太守好意,然匈奴过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思及哀哀百姓,草民无法安坐。”
这话一出,几乎等于冲上去扇了偕良骏一个大耳刮子。
偕良骏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阴沉地盯着温如瑾看。
左边跳出了他的谋士,指着温如瑾骂:“胡说八道,不知所谓!”
作者有话说:
温:我反正是坐不住了,就你还能笙歌曼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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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气氛倏地变得剑拔弩张,优伶们见状也默默地退下。
“不知所谓?”温如瑾讥诮一笑,“尔等视百姓生死困厄而不见,不如禽兽!”
这话比刚刚那含沙射影若有所指的话还凶,几乎等于直接掀桌子了,于是偕良骏的谋臣一个个撸起袖子上场,张怀奇见状正欲帮忙,却被温如瑾一个眼神制止。
于是温如瑾霸占舞台,表演了一出舌战群儒的好戏。
人家骂他身份卑贱,不知尊卑竟然敢怼河南太守,他说君舟民水,君为轻,民为贵!
人家骂他不知感恩,河南太守好意款待他怼人禽兽,他说所食之米,农夫所耕,此番为天下生民,可谓感恩戴德。
人家骂他狼子野心,想拿河南郡士兵的命去在荆州牧面前表现自己,他说唇亡齿寒,河南郡出兵是为了自己,荆州要有个不好,河南郡只会吃不了兜着走。
温如瑾的嘴太毒了,哪里痛,怼哪里。一开始偕良骏被他气得一佛上吊二佛升天,后来看他和自己的谋士吵架,他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再看温如瑾这个哪哪哪都讨人嫌的臭小子,眼中居然异彩连连,显然是见猎心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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偕良骏终于答应出兵了,这是好事,长孙元正所谋划的,都达成了,没到刀架脖子逼他出兵的最后一步。
温如瑾的表现也好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是张怀奇的表情沉重,并不轻松。
阿旗便问他为什么。
张怀奇摇了摇头:“你觉得偕良骏这老匹夫,故意留下那孩子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是的,宴会已经结束了,吵来吵去的大混战也有了结果,偕良骏答应出兵了,现在他家手下的大将郭星津已经在整兵了。
可是这个时候,温如瑾原本应该功成身退,和他们一行人一起回南阳郡才对,然而偕良骏偏偏说和温如瑾相见恨晚,想要和这个孩子多亲近亲近,于是硬生生留下了温如瑾。
阿旗想了一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脑壳忽然诡异地漂移了一下,他于是犹犹豫豫、扭扭捏捏地说:“偕良骏此人……并未有好娈童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