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273)
他边说边呛咳出漆黑的污血,看着面前静静地看着他,无动于衷的凤凰,眼神渐渐从空洞写满不甘的怨毒:“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明明是他先来的!凭什么他是高贵的凤凰,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像母亲一样,永远追逐、也永远追逐不到天边高悬的明月。
……凭什么得到你的爱的人,永远不能是我。
“你悲天悯人,你心怀万物,那凭什么唯独对那昆仑君另眼相看,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他的眼眶中流出血泪,怨毒地诅咒。
“我要你一世懵懂,三世苦痛。我要你走下那高高在上的凤凰台,尝尽求而不得、骨血反目、爱恨痴嗔。”
“我要你所爱之人像我一样流着一半肮脏的血液。”
“……我恨你,宴秋。”
他们相对无言,只有长久的静默。
呼啸的魔气和罡风席卷一切,几乎听不到彼此的声音。
“……嗯,我答应你。”宴秋平静道,“除了最后一条吧。”
“你今日的一切,有我不容推卸责任,若是当初,我能早日……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但你我的恩怨,就在你我之间了解,就不要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了。”
不过……他心想,除了昆仑君,他再也不会爱上另一个人了。
像是没有料到他竟会答应。
师无渡怔愣,在冰冷的血泊和渐渐模糊的视线中,看着那人慢慢走近。
魔气再也无法压抑,冥河即将暴动,各族、世间所有的生灵都会迎来毁灭。
这是他犯下的十恶不赦的罪孽。
却是他曾经想要守护一生之人,来为他偿还。
但最后的最后,能死在他手上……
他似乎也满足了。
他终于缓缓阖上眼。
可少年却径直越过他。
师无渡怔愣在原地。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不!
凤凰是要以身化阵,镇压冥河的魔气!
……他是要自戕!
“……宴秋!停下!”
凤凰转过头,看到那人撕裂般的眼神。
还是记忆中一袭熟悉的白衣,眼神却仿佛即将破碎:“不要去!必然还有别的办法!我求你……宴秋,我求求你!就算是为我留下来!”
少年愣了一下,心中泛起一丝快乐的悲哀。
啊……
他又何尝不想跟这个人一起,长长久久地呆在凤凰台,或是世间任何一处角落,游山玩水,仗剑天涯,又或者只是无所事事地看着日出。只有他们两个人……只要他们在一起。
可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啊。
他是世间最后一只凤凰,他净化镇压了一千多年的魔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只有他能做到。
只能他来牺牲。
若是他今日不来,也只能再跟眼前这个最心爱的人厮守几日的光景,可若是他去试试那最后的办法,各族、世间的一切生灵就有机会活下来……还有昆仑君。
郁慈就能活下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却下一秒被罡风垂落,他扬起笑容,就像他们初见时那样无忧无虑:“昆仑君……我相信你,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做到,还有你说的那个靠修士代代传承的门派……”
“或许很久很久之后,真的有别的办法,这样,即使天底下再也没有凤凰了,人们还是可以艰难地活下去……”
但是今天。
就原谅我小小的任性吧。
“我果然,还是没有办法讨厌人族。”
因为郁慈,是世界上最好最好、他最喜欢的人。
“……再见了,昆仑君。”
他转过身,纵身一跃。
.江宴秋倏地睁开眼。
无数闪着细小荧光的线条在半空中无规律的漂浮。
头痛欲裂,周身的经脉肌肉像是被人打折又重新拼好一般,连动一根小指都费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迟钝地意识到,他的意识终于抽离了那错乱的时空,回到了现实。
这里……竟然就是冥河。
与他想象地完全不同。
怎么说呢……他还以为会更阴森恐怖一些……
但这里竟然出奇的宁静。
江宴秋恍惚又艰难地坐起身。
……这里跟无尽峰所在的那方世界好像。
不见天,也不见地,仿佛超脱了时空和一切物理的法则。那些闪着荧光的线条看不清形状和实体,时而无规律地漂浮在他身边,时而又无规律地汇聚成光河。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从那样一场大梦中醒来,他神色恍惚,险些分不清前世今生。
凤凰的记忆,终于完全归为。
他既是“宴秋”,也是“江宴秋”。
他所以为的“前世”,他所以为的“穿书”……
原来竟是这样。
……是师无渡临死前在冥河的不知是愿望还是诅咒,无意间竟扰动了这片空间,错乱了时空和因果,以扭曲到让人啼笑皆非的方式实现了吗。
他的视线没有焦点,空茫地接受着归位的记忆,许久,眼神才渐渐恢复清明。
……剑尊!
瞬间,什么“前世今生”、“一世三生”都被他抛在脑后,江宴秋一个鲤鱼打挺艰难起身,慌乱地四下寻找郁含朝的身影。
……万幸!
那人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不远处。
江宴秋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将耳朵贴在郁含朝的胸膛上。
咚、咚、咚……
就在他快要绝望之时,无比微弱,却确实存在着的心跳声传来。
江宴秋喜极而泣,几乎要力竭地倒在对方身上。
他的头深深埋进对方的胸膛,揪着手下雪白的布料,泪水肆无忌惮地将对方胸前的衣襟打湿。
太好了……
太好了。!
第160章
只差毫厘,那半枚剑丸就即将钻破郁含朝的肺腑和经脉,将他跳动着的心脏搅得粉碎。
但万幸。
万幸最后关头,已心如死灰的江宴秋抱着他滚入深渊,时间竟被短暂地扭曲倒置,致死的伤势命运般被逆转一瞬。
江宴秋颤抖着扑到郁含朝身侧,狠狠割开手腕,大股大股涌出的血液和储物袋里的灵药不要钱似地往他口中灌。
仅短短半炷香的时间过后,郁含朝眉头紧皱,牙关咬紧,双眼紧闭,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江宴秋仓皇地看着他,紧紧握着郁含朝的一只手贴在额前,眼角泪水滚落,无比虔诚地祈祷。
他知道,是扭转倒置的时间归位了,剑丸重新开始发力,毫不留情地摧毁郁含朝的身体。
这是一场无形的拉锯战。
一边是老掌门百年之前亲手置入、能让乘虚境修士毙命、为百年后的昆仑留作底牌的剑丸;一边是不断破损溃烂、又下一秒一刻不停被凤凰血修复的肺腑和经脉。
若是常人,恐怕已在这绵延不绝、看不到头的巨大痛苦中心神失守,精神崩溃走火入魔。
可那不是旁人。
是剑尊郁含朝。
难以想象他是用着怎样顽强不屈的意志和强烈到极点的求生欲生生熬过这一切。
当他虚弱地睁开眼,终于转醒时,雪白的剑袍早已湿透。
——他曾在一瞬间无数次即将死去,无数次在鬼门关徘徊,又无数次被那个人拉回来。
是被扭曲倒置的时间给了江宴秋喘息和挽回的机会,那些被“提前”喂入的凤凰血发挥到极致的作用,堪堪将郁含朝留在了人间。
他们四目相对的一瞬间。
斗转星移,海水倒灌,太阳东升西落,巨大的鹏鲲和雾鲸在染着霞光的云海中翻涌。
他们相顾无言,却仿佛已经诉说了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