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同学不知道(53)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椅子的材质很有趣，想研究一下。”我假笑着回应，准备站起身。
　　“一周的甜品供应。”他伸出一只蹄子搭在我手上，拽住我的衣服。
　　“再加上新出的游戏光碟和我氪金人物的周边。”我暗暗使劲，还是没能把那只软绵绵的布绒蹄子挪开。
　　“好。”
　　阿吾连犹豫都不带的态度反而让我不安。特地提出难以完成的要求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能这么一口答应，证明这件事的确不算简单。
　　“其实我想起来，我最近还挺忙，不一定有时间能帮你……”
　　没等我找理由，抓住时机的社畜开始旁若无人地说话。
　　“其实我想让你帮我代一天班。”最终他扭捏地说出了请求。
　　“哈？”反正看现在的情况想走也不容易，我也不着急走了，重新坐回椅子上，再次确认了一遍他的意思，“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说，让我代替你的工作？你是专门帮助魔法少女的魔法伙伴吧？这种事也能代替？”
　　这种业界内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就像上次听说魔法伙伴原来是家族企业一样。这种原本纯真无邪的角色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处处充满大人的算计气息了喂。
　　“是，虽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的确是有先例存在。”阿吾点点头，解释了一下情况，“毕竟我们是以家族企业的形式存在的，既然是企业，那么总有休假和退休的时候。休假时如果魔法少女们需要帮助，我们是有专业替补人员帮忙的。这也是保持身心健康必须的措施。”
　　“听上去还真是人性化，不过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让替补人员来代工？”我一手托着下巴，懒洋洋地想冰淇淋为什么还不上来，估摸着对面这家伙大概还有什么没说。
　　“休假是公事……”他吞吞吐吐说了句。
　　“所以，你要做什么私事？”我又打开菜单，边看边思考要再点几个狠狠宰一顿。
　　“事关我后半生的私事。”阿吾试图把这件事说得严重一点，端正神色，“机会难得，我不能错过。”
　　“后半生？”我从服务员手上接过冰淇淋，尝了一口，漫不经心，“父母？不，如果是父母，大概休假不成问题。财产划分？不，如果是这种事，你的表情不该是这样。所以只剩下那个了……”
　　“你要去相亲？”
　　刹那，阿吾的脸红得像是换了品种。就是脖子到脸是红色，剩下部分是粉色的那种奇怪品种。
　　“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直接，我们这边叫做‘互有兴趣的异性之间友好亲切的会面交谈’……”
　　我打断他略显娇羞的表情，只觉得再看下去冰淇淋都要吃不下了：“不管什么名字，总之，你是要为了一个还不熟悉的女性，放弃你守护了这么多年的魔法少女？你以前可是告诉过我，干你们这行的职业操守很重要，绝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情。”
　　故意把事情的严重性夸大，我坏心眼地想看看这家伙能怎么辩解。
　　“我不会背叛晴美的。”马外形的魔法生物沉下声音，郑重地告诉我，“只要她一天是魔法少女，我就一天不会背弃她。我答应会陪她长大，陪她直到不再害怕黑暗。这是我们的约定。”
　　对此我不置可否，只是愈发奇怪：“既然这么重视她，那么把她交到我这个陌生人手上你倒是不担心？再怎么说，我也是才知道你的工作，你怎么确定我一定能完成你的任务？”
　　这回他的脸色古怪：“小林，魔法少女身边的魔法伙伴……其实除了偶尔当个向导，就是吉祥物一样的存在，只需要跟着魔法少女，确定她身边该有的配置都在就可以了。”
　　好的，我看懂这家伙的眼神了，是在说这么简单的工作怎么可能完成不了。怕不是交给天谷表哥也能搞定。
　　“你的存在如果不那么关键，为什么不干脆跟石塚晴美同学说清楚，光明正大请她帮忙？她一定能帮你隐瞒过去，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异常。”我开始吃第二杯冰淇淋。
　　“我们这一行的潜规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阿吾重重地叹气，“没有魔法生物陪伴的魔法少女是不完整的，还有可能会被其他魔法少女嘲笑，沦为行业里的笑柄。要是晴美从此再也抬不起头，也再也不能理直气壮地穿着可爱的小裙子战斗，那一切都会被毁了。”
　　先不说为什么魔法少女业界会发生如此现实的孤立事件，我认为阿吾这是典型把孩子当雏鸟养的父母心态——自顾自在想象中规划了一个无比凄惨的未来，完全没有考虑到孩子成长起来的事实，以及未来可能不会那么糟糕的可能。
　　不过我不打算在这点上反驳他，过往的交谈经验让我明白，凡是涉及他培养的那位魔法少女的事情，还是少发言好。
　　“情况我了解了。”我随意地点点头，把吃完的冰淇淋放在一旁，端正坐姿，准备用最后的杀手锏一决胜负，“但抱歉，从实际操作上来说，这件事无法做到。我无能为力。”
　　“为什么？”他疑惑地看着我，像是真的不明白。
　　我故作忧愁地叹气：“你真的觉得一个普通人能够扮演一只粉色的马吗？这样破绽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根本骗不过任何人。”
　　阿吾愣了一下，正当我以为他总算听懂人话时，他恍然大悟似的，右手锤了下左掌。
　　“原来小林你总是拒绝是因为这个，这件事的确怪我，没有一开始就把情况交代好。”
　　“什么？”熟悉的危机感再度袭来，我没来得及跑就被拽到了甜品店的洗手间。
　　反锁上门后，站在我面前的粉色大只吉祥物对我露出个羞涩的笑，像是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家族的秘密之一，不过在业界不算很难打听的事。作为我的朋友，告诉你没关系。”
　　“不，不用了。我想秘密还是应该保持它的神秘性，我无意知晓……”我悄悄往后退，一只手背在身后试图扣开门锁。
　　然而，他完全没有顾忌我的话，头一抬，两手一伸。
　　我惊悚地看着粉色的马玩偶利落地打开自己后脑勺的光线，扒开粉色皮囊，然后……走出了一个没穿衣服的成年男人。
　　“呼，好久没这样了。”
　　他一招手，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套粉色衣服穿在身上，理理衣袖才一边把脱下来的粉色皮肤递过来，一边笑着看向我：“你穿上这个就可以了。”
　　我觉得思维逐渐呆滞，下意识放弃了扣门，缓缓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防狼电击器，按开了开关。
　　冰冷的蓝色映亮了对面那家伙惊讶的脸。
　　后面的事情我不太想回忆。
　　只依稀记得在电晕这个变态，之前，我喊了句。
　　“给我向全世界的魔法伙伴憧憬者道歉啊混蛋！！！”
　　作者有话说：
　　不是日更，不是日更。晚上别等，目前是一周更三次的频率。


第33章
　　冲动是魔鬼。
　　然而人总在冲动后才把此前的行为归咎于魔鬼，或许证明人根本也不太后悔，只是想找个背锅对象来承担曾经的意气用事罢了。魔鬼这样被多数人歧视诅咒的存在就很适合用来背锅。
　　不过事到如今，即使魔鬼来帮忙也无法帮我背负起这份责任了。
　　面对晕倒在地的粉衣男人，我犹豫着到底是要视而不见，还是视而不见然后任由他被其他人发现当成变/态，还是视而不见顺便避开他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没等我想好，一只下方的手忽然抓住了我的脚踝，冰凉的温度惊得人浑身一颤。
　　如同地狱里挣扎着爬起的恶魔，原本躺倒在地人事不省的男人瞪着那双粉色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我吐出了最后的交代，字字低哑阴沉：“小林…全部…交易，手机。”
　　说完意味不明的话后，他翻了个白眼，像是匹累得瘫倒的马一样半吐着舌头，嘴角残留一点唾沫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