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同学不知道(71)

　　街上来往的不少魔族都忍不住瞥了一眼那边。这种声响已经足够惹来城里的士兵了，一般没人会在王城里招惹是非，除非什么都不懂的乡下魔或者冲动易怒不能自控的种族。
　　“我去看看，这两天好像总是有这种事。”布莱尔嘀咕一句，直接化为黑鸟飞了过去。
　　我慢悠悠地往暂住的旅店里走，听见路人的议论。
　　“又来了，昨天好像也有个魔族生气地掀翻了小摊贩的摊子，也不知道最近生意怎么这么难做。”
　　“不是生意难做，我听说，那个魔前几天好像被一个摊贩骗了，所以在四处找骗子的痕迹，要找他算账。”
　　“几天前？怎么这么迟才发现问题。现在再找怎么可能找得到，有点脑子的魔都会跑了。”
　　“对啊，而且一般来说，魔族都能看见魔力流向，有没有作用一目了然，怎么会被骗？”
　　“说不定那只魔是个瞎的，要不就是蠢，哈哈哈。”
　　嬉笑声远去，我泰然自若地回到了旅店的房间，正好看见布莱尔从窗外飞进来，又变化成人形。
　　“打探出什么了吗？”我随口问了句。
　　布莱尔闷头坐下，哼了一声：“无聊，我还以为是什么有趣的事，不过又是一起寻找骗子的闹剧。魔族里这样的骗子根本不值一提，亏那个魔族还是个牛魔族，空有一身蛮力，只会愤怒地喊‘那个混蛋骗了我，用一块根本没用的石头，我要杀了他！’，没多久就被士兵带走了，现在估计在地牢里受罚。”
　　夜魔族的另一个特征是喜好故事，对一切不同寻常的事物都有一般魔没有的好奇。这也是当初他会主动找我搭话，而不是直接吃掉我的原因。从这点来说，或许我该庆幸没有穿越到某些穷凶极恶的魔族地盘，不至于连话都没说就被一口吞了。
　　“这的确是没什么意思的故事呢。”我摸摸口袋里的钱，赞同了他的话，“说起来，明天就是最终选拔了，欧诺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布莱尔点头：“上午我去见他，把你说的那番话跟他说了。就是强调魔族血脉连带的力量有多强的那件事。不过这件事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他，为什么这种时候你还要我特地带这种话，还不如告诉他实在不行我们会干掉其他候选人帮他成功。”
　　我不置可否：“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但在魔王陛下眼皮下做出这件事，即使成功，或许会惹他生气。那位陛下的阴晴不定可不是容易对付的。比起依靠我们的力量，欧诺自身更需要一些信心，不是吗？他有潜力，所以才需要那样说。”
　　“之前我就想说了。你到底从哪里得到的情报，能这么笃定诺欧就是注定的那个人？明明你才离开族里没多久不是吗？还有钱，魅魔都这么有钱？”住在物资匮乏的森林的夜魔有些许羡慕，也藏着几分惊奇，“还是说，你这样离家出走的魅魔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这是不能说出口的秘密。”故作神秘地笑笑，我比了个“嘘”的手势，“等我通过考验期，也许我会告诉你。”前提是有那一天的话。
　　布莱尔没能满足好奇，不太高兴：“跟人类的祭司一样故弄玄虚。”看在我将为他带来的利益份上，他终究没能发火或进一步逼问，只是“嘭”一声扭头飞走了。
　　我在他走后关好窗，把口袋里多余的几块花纹奇特的石头拿出来，挨个拿破烂的白布沾水用力擦了几下。
　　很快，石头上透着神秘气息的紫色花纹如冰雪般消融，一丝残留也不剩了。片刻后，桌上只剩下几块平平无奇在路边捡到的石头了。
　　我把这些石头捡起来，和果皮一起扔到了垃圾堆放处，没忘记做个简单的告别：“拜拜。”
　　这一夜也如之前一样平静度过。
　　第二天上午，敲响全城的钟声宣布新任大法师的诞生。
　　站在魔王身旁激动又忐忑的少年，有着和前任大法师相似的白发红眸，能力也极为接近。魔族中广为认同的说法是，新任大法师是为了洗刷大法师带来的耻辱的血脉传承者，拥有非同一般的热情，对进攻大陆抓回前任大法师热情高涨，魔王陛下因此对他寄予厚望。
　　对于这种流言到底怎么诞生，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我都不在意。重要的是，我得到了前往爱阿尔大陆的钥匙。
　　“今晚到处都是为你庆祝的声音，恭喜你成功了。”晚上见到从欢庆宴上溜出来的欧诺时，我遵照传统恭贺道。
　　“谢谢你，列尔。”白发兽人脸蛋红扑扑的，想必在宴席上没少被灌酒，眼睛都有些湿润，“要不是你，我被掳来魔族就只能一无所知地成为奴隶，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成为被人仰慕的大法师，还能找机会回去和亲人团聚。”
　　“我没做什么，更多是你自己的功劳。”我不打算过多谈论这个话题，“说起来，回去大陆的日子决定了吗？”
　　“嗯！”他有些兴奋，“就在明天。魔王本来定下的时间是在三天后，但我准备以练习为由借来施法的祭坛，然后打开通道。到时候你可以扮作我的助手混进来，这样我就能带你过去了。”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什么，皱着眉：“但这样如果被魔王陛下发现，要回来就很难了。我不打算再回来，可列尔你……”
　　“不用管我。”我对他笑笑，“等离开这里，你和我就完全没有关系了，无论是大法师和助手，还是主人和奴隶，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相对的，我的事情你也不用在意。”
　　我自认为这样一刀两断的关系再方便不过，直接将过往清零，关系回到陌生状态，再见面也可以毫无芥蒂地交流，不用拘泥曾经发生的各种事情。
　　但欧诺似乎不能理解这种温柔。
　　面对这样的好事，他不但没有高兴，甚至红彤彤的眼一眨，变得比之前更湿润了：“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吗？”
　　“？”我很惊讶，“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们只是单纯的交易关系，不是吗？”
　　在我问出这句话后，他看上去更奇怪了，耳朵低低地耷拉着，眉头锁成一团，唇瓣紧紧抿着，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咬人。
　　都到了这个时候，要是因为莫名其妙的情绪打断计划的顺利进行，我一定会忍不住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来的。
　　考虑到这只心思脆弱的兽人的敏感，我尽量柔和了表情，温声劝了几句，又忍辱负重应下了朋友的名头，才把这只兔子劝回去了。
　　“呼。”等回到住所躺在床上，我才无奈地吐出口气，稍微放松下来，想起这几天不断奔波的经历，就忍不住想骂那不靠谱的女神，“真是个没用又混蛋的女神，完全不为勇者的人身安全考虑吗？”
　　我瞥了眼镜子里自己头上那一行字，很是不爽。
　　穿越的勇者们如果一无所有地来到异世界，一定会被魔族之类的敌人撕成碎片，打得渣都不剩。毕竟这些穿越者前身要么是普普通通的社畜，要么是一无是处的阿宅，要么是缺乏运动的游戏迷，总之，完全没有能够顺利应付异世界战斗的基本素质。
　　所谓被赐予的能力、女神的祝福、勇者光环……这些相似的称呼下代表的东西就应运而生，也就是说——穿越后的“金手指”。
　　这些能力包括的范围很广，从身体素质、魔法天赋、驯兽能力、制药天赋、治愈能力到吞噬能力、瞬移能力，各种各样，不一而足。
　　还在大陆那边的克也大概就是拿到了将游戏面板作为自己身体数值的能力。
　　老实说，这本该是件好事。
　　如果我的能力名字不是“大谎言家”的话。
　　【大谎言家：十句话里有几句是真话呢？无论几句，只要有人相信，谎言也会成为真实。
　　所以，你能创造多少真实？】
　　作者有话说：
　　赶上了，耶。


第44章
　　【世界上第一个了解万事万物都有其代价的家伙一定是个可怜虫。——小林日记第x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