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反派去说书(266)
明先生听着,脸上依旧淡雅微笑,实际袖中的手已经轻轻握起。
景先生,怎如此不小心,着了身边人的道,要是景先生被陷害和人撞本,名声一落千丈,没了现在的地位,他还能帮自己“洗清污名”么。
明先生心里惴惴,但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不另旁人察觉不对。
齐鹤来难掩自得的将事情朗声道完,就从袖中抽出那一本话本,呈现给了齐永元,后者接过,凝眉看去。
“这就是那葫芦兄弟……找妈妈?”
齐永元从齿间挤出这几个字,满脸难以置信,看着手里的话本封面,而旁边明先生要不是定力好,早一口茶喷出来。
只见那话本封面上赫然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字:七个葫芦找妈妈。
齐鹤来脸色古怪了一下,但想起自己已经看过其中内容,确实是个不错的故事,顿时挺直腰板,道:“此话本名字虽然猎奇,但故事还是不错的,侄儿也已经看过,不愧是华夏先生写出来的话本,情节跌宕起伏,童趣盎然,读到趣处时让人不由会心一笑,仿佛自己也跟随着葫芦兄弟翻山越岭,踏遍何川,寻找母亲。”
听他一通吹,明先生借着喝茶以袖遮面,硬生生忍住了笑意。
齐永元半信半疑,打开了话本,垂眸看去。
良久,他合上话本,沉默了一会儿,道:“此话本,应是出自华夏不假。”
齐永元为了仿写话本,再加上华夏话本确实有趣,自然是对其狠狠了解研究过,他不说对华夏风格了如指掌,但是一眼看去,也能分辨出华夏话本和姜朝话本的不同。
这个《七个葫芦找妈妈》剧情虽然离谱,对母亲的称呼也是用民间少见的“妈妈”一词,但不难看出这就是华夏的话本,而且看了开头就不由自主往下看去,真是又离谱又上头。
只是齐永元心里不由起疑,那景先生真的打算讲这么个话本么?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可是齐鹤来不明白他心里的疑惑,一听话本真是华夏的,心里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觉得自己没有错。
他一拱手,提高声音道:“伯父,这话本是冉书同亲自交过侄儿的,侄儿再三问过他,这话本是否为他所作,他也承认了。”言罢,他目光灼灼看着齐永元,那神情,俨然一副证明了自己决定没错,扬眉吐气,等齐永元夸奖的模样。
齐永元也明白他此话的含义,不就是在说,他猜测的果然没错,话本根本不是来自什么华夏,宁景就是个草包,真正写话本的人是冉书同,被他找出了“真相”。
对此,齐永元没有表态,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把话本还了齐鹤来,道:“此事还有蹊跷,那冉书同一家受宁景大恩,不是那么好信任的,谁知他们有没有串通好摆你一道,鹤来,莫要掉以轻心。”
齐鹤来脸上得意一僵,险些维持不住风度,他僵硬着接过话本,眼神晦暗,咬了咬牙,没忍住,道:“这怎么还能有假?这是侄儿亲自去打听到,确认的事情,而且冉书同偷了宁景的话本,要是被宁景知道,他们俩定是要决裂的,冉书同若是念着宁景的大恩,他怎么会把话本盗出来给我。”
齐永元淡淡道:“岂知这不是他们故意给你设计的陷阱?”
“你能给冉书同什么好处,觉得他会乖乖听你的,背叛宁景,舍了给宁景当录笔先生的活计,我可听说,冉书同只跟了宁景半年,家里已经天翻地覆,变了一番模样,你知其中宁景分润了他多少好处么?这些好处,你能给吗,你觉得他会听你的。”
一番话下来,怼的齐鹤来哑口无言,他有心想辩解什么,可是张了张口,发现怎么也说不出口,脸上也是阵阵燥热。
那是他亲自打听到的消息,他半个月才说服的冉书同,而且他还花了那么贵的酒钱,请冉书同吃了酒。
他本还准备让齐永元给他报销的……
齐鹤来心中阵阵火气沸腾,他咬着牙,手里的话本纸叶被他捏的变形。
来时有多自得意满,扬眉吐气,现在就有多难堪不服,怒火中烧。
齐永元没有理会这个侄儿,他刚刚倒是决定了,劝服宁景这件事,需要换个人去做,自己这个侄儿,确实有点烂泥扶不上墙,太过自以为是,不听劝告。
非得等他一头南墙撞的头破血流,才知道自己错了。
若是平时,齐永元倒是不介意磨炼磨炼这个侄儿,给他成长的机会,可是宁景这件事,和上面的人物有关系,耽误这半个月已经是极限,不能让磨蹭下去。
至于齐鹤来,等日后还有立功的机会,再考虑他吧,毕竟是自己侄儿,能提携一把是一把。
齐永元下定决心,目光看向明先生,态度略略温和的道:“这话本不需要修改了,你且拿去准备登台,风头定是不下景夏的,你只要好好听我安排,日后想如当初谢先生那般风光,也不是无可能。”
明先生连忙站起身来,向齐永元一通感谢。
齐鹤来见二人交谈,不再理会自己,终是没忍住,一拂袖,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宁景:我怀疑你瞧不起我葫芦兄弟找妈妈
第218章 新型题材
第二天, 齐鹤来就在望春楼门口堵住了冉书同。
“你给我的这个话本到底是不是宁景手上的?你们俩是不是要联合起来摆我一道,把我当傻子吗?”齐鹤来炮语连珠,目如蛇瞳盯着冉书同, 似乎后者稍微有回答不对,就要一口把人吞吃了似的。
偏偏冉书同像没有感觉到他的怒气,神色淡淡,袖子一拂,打开齐鹤来准备抓过来的手, 冷言道:“信不信由你,但我得告诉你, 今天早上宁景已经发现话本丢失之事, 他本应该今天登台说新话本,现在也推了。”
齐鹤来一愣,略略思忖, 又问道:“果真?”若真的如此, 那冉书同就没有骗自己。
而且只要一想到宁景发现话本被盗,惶惶不安, 推了登台,齐鹤来就感觉一阵解气舒心。
“真不真你今天看宁景登不登台就知道了。”
冉书同语气颇有不耐,道:“你若是怀疑我, 以后就莫要再找过来, 咱们的合作就当没谈过。”
他这一态度反倒让齐鹤来气势一低, 神色也缓和下来,只是他到底心里有齐永元种下的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想了想, 直言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背叛宁景, 据我所知, 他待你可不薄。”
他目光紧紧盯着冉书同,不放过后者一丝神色变化,试图在他脸上找出破绽。
然而,冉书同只是冷嘲一笑,淡淡扫他一眼,道:“是啊,他是待我不薄,可是你知道他得到了多少吗?”
“齐鹤来,你知道他这个景先生,有多风光吗?”
“你想知道吗?”
齐鹤来被他三个问题怼的发愣,他回过神来,哼了一声,道:“我知道那些做什么,说书先生毕竟是下九流的行业,他宁景也就只能在这些没见识的百姓面前耍耍威风,等日后我高中,他见了我也就是一条摇头摆尾的狗。”
“哦,是吗?”冉书同神色淡淡,眼神却有种莫名的诡异之色。
齐鹤来被他看的背后有些发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道:“自然,他宁景再风光,也就是个供人取乐的说书的,尊他一声先生都是抬举,再则说书先生这种东西,只要是个识过字的,读过书的都能胜任,但不是每个读书人都能考取功名,成为那人上之人。”
他说着,心中颇有几分傲气。
实则对于他伯父想要他继承话本先生衣钵的事,齐鹤来一直不以为然,心里还有些怨愤,觉得他伯父不安好心。
要是真为他好,就应该以大把金银供养他读书,和那些少爷党打点好关系,帮他走上仕途,而不是想要他继承什么话本衣钵。
这衣钵要真是个好东西,齐永元怎么不传给自己儿子,偏偏要传给他,莫非以为他不知道,齐永元这样做,就是想让他去做这下等之事,然后还要自己对其感恩戴德,赚取大把银钱供养他们一
齐鹤来一想,越发觉得什么说书先生话本先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开始觉得自己这样嫉恨宁景实在没必要,不如好好回去温习功课,等秋闱之时金榜题名,鲤鱼跃龙门,彻底和这些人拉开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