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混混我怕谁(5)
接连几日,洪天卓都是勤勤恳恳地在米店里做活,不过赖七的灵魂虽然没了,但他的这副躯体可也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比如清早起床的时候,洪天卓就感觉浑身的懒肉都在往木板床上拉拽着他,过去不到日上三竿赖七是绝不睁眼下地的。
又比如洪天卓送米的时候,越走越感觉两条腿发沉得厉害,就想找个地方赶紧躺下歇着,他每次都得用毅力跟赖七那刻进骨子里的懒惰对抗。尤其头几天回去了,累得洪天卓身上到处酸疼,第二天起来时别提多费劲了。
不过越是难以克服的事情就越是能激发他的毅力,几天坚持下来,赖七的一身懒骨头也快被洪天卓打磨的差不多了。
这一日洪天卓给一户人家送米,经过一家赌坊,正好碰上麻脸从里面出来,麻脸上来就拉住了洪天卓。
“七哥,今儿我的手气别提多背了,走,你来两把给我往回捞一捞。”
“捞什么捞?”洪天卓没好脸色地甩开麻脸,“没见我这儿有活干呢?”他虽然嘴上表示着拒绝,可他的两双手却是忽然痒痒起来,这是过去赖七想赌的时候就会有的生理反应。
“哎呦喂!我说七哥,你不会是撞到脑袋磕傻了吧?”麻脸围着洪天卓转了一圈,眉毛拧成了八字形,两眼上下打量洪天卓,“现在人人都传你上米店当小伙计去了,保不齐就是鬼上身。”
“滚你娘头去!”洪天卓抬腿做势要踢麻脸,什么鬼上身?他这叫枭雄转世。
麻脸嬉皮笑脸地赶紧往边上侧身一躲,“七哥,你怎么说着说着还翻脸了?真不跟兄弟再进去玩儿两把?连何掌柜都说有日子没见着你了,还怪想你的。”
洪天卓冷呵一声,“你替我问候他祖宗十八辈好。”说完横了麻脸一眼,抗着米走了。
这个赌坊的何掌柜以前没少撺掇赖七过来赌钱,他为人绝对称得上是阴险狡诈,就看中了赖七头脑简单又特别好赌,他时不时让赖七小赢上几回赖七还挺高兴,殊不知自己这是掉进人家挖好的坑里了,输钱的次数比赢钱的次数翻了好几倍,赢来的钱还不够他把变卖的那些家当买回来一小半的。
麻脸实在不解一直跟着他们混在一起的赖七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在洪天卓身后吆喝道:“七哥!要不然我上黄羊山请个老道回来给你做做法?”
洪天卓捡起一块儿石头,猛地回身往回一丢,“我做你个头!”
“哎呦我娘诶!”麻脸抱着头又窜回了赌坊里。
洪天卓甩了甩还在发痒的手,狠声吓唬:“再痒痒老子就把你剁了!”
这一句还真挺管用,还带有赖七好赌性质的手一下子就老实了。
第4章 哈哈,终于扳回一局
半个月的光景转眼而过。
期间洪天卓给赖七的破屋子里置办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都是他去卖旧货的摊子上淘换回来,桌面上有不少划痕,椅子的靠背还掉了少半拉。
这样穷酸的日子他也算是两辈子头一遭“享受”了。
哦,对了,他还买了一块像双人被那么大的布,用来晚上睡觉的时候裹在身上。因为赖七的破被子和破褥子别提有多脏多臭了,洪天卓得给身上裹严实了才再搭上那床臭被子,要不然能膈应得他浑身就跟让跳蚤咬了一样的难受。
洪天卓每天都在往好的方面改造赖七,虽然洪天卓知道自己也不是个多优秀的人,但最起码他不做坏事。
最近在百姓眼里赖七忽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偷不赌、不调戏大姑娘小媳妇,每日就去米店里做活,简直就是奇事一桩。
可由于赖七之前的品性实在是太过不堪,谁也不会认为赖七这是学好了,要当一个好人。相反有的人们还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赖七不是鬼上身了就是谋划着要害谁呢。
所以别看洪天卓用着赖七的身子,逐步让日子走向正轨,其实照样的每天人们见了他不是避之不及就是满脸唾弃,这样一来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导致米店的生意开始减少。
洪天卓察觉到这件事情以后说实话心里不太是滋味,人们因为怕他或是唾弃他都不来陈伯这里买米了。
接连两日,洪天卓见就只有零零散散的,跟陈伯这里多年买米的老主顾来买个二三斤的大米,也用不上他去送。
洪天卓心说,要照这样下去没半个月陈伯的米店就得关门大吉。
可是即便生意不好,也没有影响陈伯对洪天卓的态度,陈伯依旧每日管洪天卓一顿午饭,有时打烊了还问洪天卓身上的钱够不够填饱肚子的。弄得洪天卓既感动又愧疚,想自打他奶奶去世以后谁还惦记过他能不能吃饱饭呢。
眼看着米店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洪天卓心里萌生了不能再来了的念头。
这一日下午,洪天卓正要跟陈伯说起此事,正巧来人买米,是个酒楼的小伙计要买五十斤。
洪天卓知道这个酒楼的老板和陈伯是老交情,要不然这笔买卖也得黄了,
给酒楼送完了米,在回来的路上洪天卓买了二斤点心,现在他也就能用这点微薄的心意报答陈伯。
快走回米店时,洪天卓见前面有几个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也不好热闹,从这伙人身边走过去了就听谁说了一句:“估计没气儿了吧?看胸口半天都没动静了。”
洪天卓赶紧向后转身快走了几步,扒开两个人靠在一起的肩膀,低呵道:“躲开!我看看。”
众人一见是他都急忙后退。
洪天卓就看地上躺着一个青年,双目紧闭,脸色泛白,他回头问:“谁看见他怎么着了?”
围观的人没一个吭声。
洪天卓来气,又吼了一嗓子:“问你们话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人命关天都不懂!
登时就吓跑了两个妇人。
有个小贩壮着胆子说:“刚才我还见他从我摊子前走过去,后来再一听动静就看他躺地上了。”
洪天卓把点心放一边,半趴下听了听地上青年的心跳,又在他脖子的动脉上摸了摸,心里有了点数。然后就看洪天卓跪在地上,两臂伸直两手摞在一起,开始一下一下按压男人的胸骨正上方部位。
周围人没见过这等场面,慢慢又往前靠近,加上又过来了不少人,很快就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子,洪天卓明显感觉空气不顺畅了,又吼这伙人:“都滚远点儿!”
威力还是不小的,众人皆是向后脚下搓了几小步。
洪天卓按压了一阵,逐渐感觉青年的呼吸没有刚刚那么微弱了,“兄弟?兄弟?醒醒。”他一边叫一边又推了推青年,这回就见那青年的眼皮动了动,然后鼻腔里长长哼出了一声。
洪天卓心里提着的一口气也跟着落下。
“活了!活了嘿!”
“哎呀!真醒过来了!”
不管众人怎么惊奇,洪天卓把缓缓睁开了眼睛的青年扶起来,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饿的。
青年双眼没有焦虑,看着还有些发懵,但听洪天卓说了一个“饿”字,他就跟条件反射似的虚弱开口:“吃……吃的……给口吃的……”
洪天卓猜对了,赶紧把他买的点心从油纸包里掏出来一块递给青年,数不到两下,点心就被青年狼吞虎咽地吃完,洪天卓又给了他一块,让他别着急慢点吃,还有人递给了青年一碗水。
等这青年终于缓过气来,脸上也恢复了一层血色,洪天卓撵散了还继续围观的人,问了问知道了青年的大致情况。
这人叫唐小文,是来洪天卓现在所在的江都城里寻亲的,一个人走了快半个月的路,来了一打听亲戚好几年前就搬去了京城。
唐小文带的那点盘缠在路上就花光了,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又饿了两天肚子,刚才就是饿晕到了大街上。
洪天卓问他老家还有什么亲人没有,唐小文说他是家中独子,他是给父母守完了孝出来的。
洪天卓有了一个想法,于是问唐小文:“我要是给你找个活计你干不干?”话音刚落,就看唐小文扑通一声跪到了他面前,口中感激道:“恩公,你的大恩大德我要怎么怎么报答啊?”说着眼泪都要往出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