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帝为后(43)
一回头,便见容呈疲惫地蜷缩在被褥里,几缕头发散在脸上,看起来难得的乖巧温顺。关鸿风眉眼柔和几分,说出的话却霸道∶"起来,陪朕吃饭。"
容呈累极了,只想睡一觉,可关鸿风不如他的愿,粗鲁地将容呈拽了起来,"朕还没睡,你个下贱伎子也配休息?"容呈累得眼皮都睁不开,却只能被拽下了床,跌跌撞撞跟着关鸿风走。桌上摆满了各种精致的晚膳,香味四溢。
容呈看着这些吃食,从他进宫后便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关鸿风拽着容呈坐下,命令道∶"这些吃食,你今天全给朕吃光。"
他可不愿意看见容呈为了别的男人清减,尤其是为了他的好弟弟,那个死去的好头。容呈皱起眉头,"你疯了?"
这么多东西全部吃下去,没腻死,也要被撑死。关鸿风却说∶"你拿一身骨头伺候朕,是要恶心谁?"容呈想也不想地顶嘴道∶"你大可以找别人伺候你。"这话一出,就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耳光。
关鸿风眼里流露出凶狠阴郁的气势,沉声道∶"谁来伺候我,轮得到你一个奴才说话?"
"更何况,你不伺候我,难道想下黄泉伺候关横玉?"
容呈恶狠狠瞪着关鸿风,嘴里被塞了一块肉,关鸿风威胁道∶"你若是敢剩一口,朕便干你一次。"
容呈抿紧嘴唇,过了会,他拿起木箸,安静地吃了起来。关鸿风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坐在一旁看他吃。
容呈被迫吃了好几盘菜,肚子都撑起来了,转头看向关鸿风,难受地示弱,"我真的吃不下了。"
关鸿风瞧了眼面前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这才作罢,
他隔着衣裳抚着容呈撑鼓的肚子,忽然说∶"你这样就像怀了朕的孩子一样。"容呈眉心跳了跳,不想听这些疯言疯语,拍开关鸿风的手,"我又不是女人。"
关鸿风盯着他的肚子,眯起眼睛,低语道∶"是啊,你若是个女人多好,给朕生了孩子,就再也跑不了了。"
容呈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在这时,杨公公走了进来∶"皇上,安歌君来了。"关鸿风这才作罢,收回手,"让他进来吧。"
没过一会,温言走了进来,见到容呈,他笑盈盈道∶"龙伎也在啊。"
容呈淡漠地转开脸,望向窗外屋檐流下的水,那是关鸿风命宫人修建的人工瀑布,把水送到屋顶,再往下浇,便能消暑散热。见容呈不搭理,关鸿风拍了拍宝座,搂住了上前而来的温言。温言乖巧地依偎在关鸿风怀里。
容呈忽然有些反胃,他起身说∶"我出去消消食。"
关鸿风皱眉,正要说话,温言抢先道∶"皇上,我新学了一首舞曲,跳给你看看好不好?"
关鸿风的心思被引开了,没再顾得上容呈,搂进了温言的腰,调笑道∶"既如此,朕可要好好看看。"
温言害羞一笑,低头时斜斜看了眼容呈离去的背影,目光掠过一抹阴霾。容呈离开以后,就在避暑山庄里随便走走。
蝉声从草尖掠过林梢,池塘里蛙声一片,藏于浓荫之中。容呈经过一处假山时,忽然听见面前传来动静,像是有人在说话。风中隐隐约约传来小宫女的声音∶"我刚才看见绍南王来了,他还对我笑。""你别白日做梦了,王爷明明是在看我。"容呈心里一动,躲到假山后偷听。
"对了,我看见绍南王身边还跟了个人,好像是个哑巴,绍南王和他说话,他居然拿手比划。"
"你还别说,那个哑巴长得挺好看的,不愧是在绍南王身边伺候的人。"容呈的呼吸一下紧了。她们说的是予安。他居然也来了避暑山庄。
容呈顾不上多想,他从树后大步走出,猛地抓住其中一名宫女的手,"绍南王在哪里?"那名宫女被他吓了一跳,脸上冒出无措的神色。容呈沉下脸,加重了语气问∶"他在哪?"
宫女吞咽了下口水,抬手指了一处方向,支支吾吾道∶"绍南王好像往清凉湖去了。"
容呈松了手,后退两步,转身快步往清凉湖走去,他惦记着予安,没有看见身后两名宫女对视一眼,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一盏茶的功夫,容呈来到了清凉湖。
这儿草绿花红,清凉的风拂过水面,一如先帝取的名字般。
容呈张望四周,并未看到绍南王和予安,他四处寻找,然而这里空荡荡的,透着一股子阴森凄清。难道已经走了?
容呈有些懊恼,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回过头,突然一个黑影从树后面冲出,伸手将他推落湖中。容呈毫无防备,脚崴了下,失重往后倒,整个人扑通摔进水里,水花四溅。他不识水性,四肢扑腾,整个人快速往下坠,发不出一句声音。模糊不清的视线里,有个人站在岸边,正望着他。待容呈吃力看清,整个人也沉入了湖中。
他缓慢地往下坠,涣散的双眼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湖面,意识越来越模糊,很快便坠入黑暗。亥时,温言刚刚离去,关鸿风瞧了眼外面的天,目光有些不悦。这下贱伎子怎么还没回来?
他正要派人去找,只见杨公公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说∶"皇上,不好了,龙伎出事了!"
关鸿风眉心一跳,只见侍卫背着浑身湿透的容呈走了进来,他脸色惨白,如死人一般,衣裳上的水直往下滴。他手脚发凉,转头朝发愣的杨公公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宣太医啊!"一盏茶的功夫,潘太医赶来了。
他尽力救治,一个时辰过去,衣裳都湿透了。关鸿风死死盯着他,"如何?"
潘太医擦了把汗,迟疑道∶"皇上,龙伎呛了太多的水,臣已经将他肺中的积水排出,但能不能醒来,还要看龙伎自己。"关鸿风眼里涌动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你这意思就是,他也有可能醒不来了?"潘太医低头不敢说话。
关鸿风轻轻吸了口气,压制着话里的杀意,"你先下去吧。"
潘太医低头退下,临走前望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容呈,心情复杂走了。关鸿风沉声问身旁的杨公公,"好端端的,他怎么会落水?"
"这………"杨公公也答不上来,"奴才问了宫人,没人看见龙伎何时去的清凉湖,也没人知道怎么落的水。关鸿风目光阴沉得可怕,"给朕去查,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要谋杀他。""奴才遵旨。"
关鸿风转头看向容呈,抬手摸了摸他冰冷的脸,磨牙道∶"龙伎,你为什么不能给朕省点心。"
半夜,容呈发起高热,他的病本就没好全,加上这一遭,烧得比之前更加厉害。
浑浑噩噩间,容呈感觉到有人在给他擦脸,喃喃话语钻进耳朵里,他尽力想听清,却好似隔了层棉花,模糊不清。容呈醒来已是在第三天。
他疲惫地睁开眼,感觉右手被重物压着,他转头望向床边,微微一顿。关鸿风正趴在床边,枕着他的手睡着了。
容呈失神地盯着关鸿风看,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迷迷糊糊伸出了手。就在他碰到关鸿风的一刹那,面前的人突然睁开眼,抬头望了过来。关鸿风眼中有一抹光闪过,坐起了身,"你醒了?"原来不是做梦。
容呈缓缓收回手,握拳咳嗽了起来,咳得脸都红了。关鸿风眼神阴郁,"你老实告诉朕,为何会掉入湖中。"
容呈想起落水时看到的人影,面上不动声色地说∶"是我不小心滑了脚。"关鸿风眯起眼,并不相信这个说辞,"只是如此?"容呈坦然地迎接他的视线,"是。"
关鸿风虽疑心,但容呈既然这样说了,应当是他不小心罢了。否则这记恨的奴才定会告状。
关鸿风—想到那日看见容呈溺水的样子,一股股火气上涌,忍不住骂道∶"没用的东西,好好走着路都能掉进湖里,我看就该拿铁链拴着你,让你哪里都去不了。"②
容呈不答话,望着殿顶出神,关鸿风只当他被吓着了,沉着脸吩咐杨公公去找潘太医来。这一病,便病了十多日。
这夜,容呈的烧退了,终于能下床行走,他问了门口的小太监,才得知关鸿风去了皇后处。正好,他也要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