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帝为后(62)
关鸿风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皇后薨逝,朕也痛心不已——众爱卿平身吧。"张国公跪着一动不动,泣不成声,"龙伎大逆不道,竟行刺国母,绝不可姑息!"
关鸿风面无表情道∶"朕自然不会放过行刺皇后之人,今日上朝,便是和爱卿商议此事,依你们说,要如何处置那下贱乐伎?"
朝臣们立刻七嘴八舌开始议论,有人说要将容呈斩首,将他的头颅挂在城门上示众,有人提议凌迟,更甚者提出将容呈做成人彘,各种酷刑都搬了出来。
关鸿风坐在龙位上,静静听着他们说。
张国公眼珠子转了转,跪趴在地上,话锋一转,"还请皇上做出决断!"关鸿风正要开口,却猛地咳嗽起来,脸色愈发苍白。
身后的杨公公赶紧上前替关鸿风抚着后背,低声说∶"皇上,太医叮嘱您要多休息,您今日本不该上朝的。"这句话清晰地落在朝臣们的耳朵里,面面相觑。
张国公捏紧了手指,不甘心地正要开口,只听见关鸿风喘了两口粗气,开口道∶"朕今日身子不适,改日再议。"
不等朝臣们开口,关鸿风由杨公公搀扶着离开,留下满室朝臣你看我,我看你。站在人群中的张国公恶狠狠咬紧了牙关,眼里进发出恨意。杨公公搀扶着关鸿风来到御花园,小声说∶"皇上,毛仙人来了。"关鸿风淡淡嗯了声,"宣他去养心殿。""是。"
一盏茶后,关鸿风来到养心殿,见到了这位毛仙人,他身穿道袍,一身风骨,如雨中笋竹笔直站着。关鸿风来到宝座上坐下,咳嗽道∶"朕听说,毛仙人制作的丹药有奇效,可是确有其事?"毛仙人微微弯腰,"草民不敢妄言。"
关鸿风从头到脚打量这位毛仙人,目光微沉,后仰靠向身后的软枕,哑声道∶"朕自从回宫后,身子便大不如前,不知仙人有何办法替朕排忧解难?"
毛仙人摸了摸胡须,"皇上乃是落水时伤了根本,草民这有一道神仙方子,只要按照上头的药材制成丹药,便可解皇上燃眉之急。"关鸿风挑了挑眉,"哦?真有如此奇效?"
"草民不敢妄言。"毛仙人说话微顿,"只是这丹药里头,需加一味特助的药引子。"关鸿风眯起眼,"什么药引?"毛仙人迟疑道∶"活人入药。"
关鸿风目光沉了几分,语气加重,"活人?"
"是。"毛仙人说∶"血为药,心为引,炼为丹药服用,便可让皇上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关鸿风嘴里嚼着那个"人"字,若有所思∶"说下去。"毛仙人又说了四个字,"以阳补阳。"
关鸿风看着他,慢慢道;"你的意思是,要男子?"
毛仙人点头,"正是,女子虽可当药引,但阴阳有别,药效便会减弱,恐皇上不能极快的痊愈。"
关鸿风沉吟不语,深邃的瞳孔充满了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良久,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让朕好好想想。"毛仙人弯腰退出了养心殿。
这一夜,皇帝在养心殿里头没有出来过。
雨点啪嗒啪嗒地落下来,御花园里的花落了一地,狼狈残败地陷入了泥土之中。翌日,雨停了,关鸿风再次上朝。
他穿着龙袍,坐在龙位上,看着张国公又出来哭,言语间竟是活不下去之意。
关鸿风亲自下去扶起张国公,安抚道∶"你放心,朕今日一定给死去的皇后一个交代。"张国公泪流满面,又跪下去给皇帝磕头,感激涕零∶"多谢皇上做主!"关鸿风拍了拍张国公的肩膀,不紧不慢回到龙位上,居高临下站着,睥睨众人。朝臣们议论的声音顿时停了,纷纷看向关鸿风。
关鸿风望着满朝大臣,目光异常平静,"龙伎杀害一国之母,朕绝不会放过,且不能太轻易让他死了,便宜了这下贱乐伎。"张国公袖子里的手紧握,紧紧盯着关鸿风,开口道∶"皇上圣明!"
关鸿风斜睨了一眼张国公,慢悠悠道∶"所以朕已想好了一个惩治龙伎的好法子。"满朝寂静,大气不敢出,都在等着关鸿风开口。
关鸿风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朕会以龙伎的血为药,心为引,炼为丹药服用,至于他的尸身,便扔去豹房里喂豹。"
第64章 朕送你上路
"皇上驾到!"
黑夜里响起一道尖锐响亮的声音。
容呈迷迷糊糊睁开眼,耳边传来推门的声音,一道微弱的光从缝隙射入,一个高大身影背着光站在门口。他眯起眼,努力辨认来人的身份。
关鸿风居高临下站在门口,脾睨地上的容呈,这些日子不见,他瘦得脱了相,多添了脆弱憔悴。关鸿风屏退了宫人,都出去。"杨公公领着人退出了承欢宫。
关鸿风缓缓朝容呈走去,蹲在他面前,"还没死,果然是贱命一条。"容呈望着关鸿风,太久没说话,沙哑声音牵着喉咙似的,"可是要送我走了?"关鸿风的手冰凉,抚着容呈的脸,"你向来聪明。"容呈心里无波无澜。
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不过是早晚罢了。"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容呈淡淡地问。
关鸿风不语,忽然调转话头,压着沉沉的嗓音,"潘太医告诉朕,朕出宫以后,皇后每日将你召去景仁宫,想尽办法折磨你,可有此事?"容呈垂下眼睫,喉咙有些干涩,笑道∶"重要吗?"
这个笑容刺痛了关鸿风的眼,他气不打一处来,夹着劲风的耳光挥了过去,狠狠扇在容呈的脸上。容呈本就虚弱,身上又有伤,经受这猝不及防地一耳光,整个人摔在地上,眼前发黑了几瞬。
关鸿风猛地掐住了容呈脖颈,将他按在地上,咬牙切齿道∶"你不过是个下贱伎子,皇后折磨你又如何,你只配忍着,讨好着,像条狗一样伏低做小,可你竟然生了异心,竟敢行刺一国之母!"
容呈平躺着,细白的脖颈在关鸿风手里仿佛轻轻一折便断了,他脸涨得通红,艰难地往外吐字,"我为何要委屈自己?""好一句委屈自己。"关鸿风胸膛起伏了几下,阴森森笑,磨牙道∶"朕倒是小瞧你了。"他早该知道容呈这性子,平日里做狗做猫儿,可骨子里始终依旧藏着高高在上的傲性。
否则当日怎会有胆子杀了温言。
关鸿风虎口收紧,弯下腰,鼻尖抵着容呈的脸,话里透出一股子狠劲,"朕说过,你若再犯错,我便送你上路。"
容呈呼吸粗重,失焦的双眼看着他,如一滩死水,搅不起半点波澜。他等了这么些日子,就在等关鸿风这句话。
关鸿风松了手,虎口依旧抵在容呈光滑脖颈上,低喘着,热气扑在容呈脸上,"朕听说一种长生之术,用活人做药引,服用后便能延年益寿。"
"朕想着,用你来作药引再好不过。"
容呈闭上眼,嘴唇微微发抖,意料之内,又在意料之外。
下一刻,嘴唇便被含住了,不带情意的,又啃又咬,耳边的呼吸越发急促粗重,须臾,唇瓣传来剧痛,血腥气蔓延开来,在二人嘴里回荡。关鸿风吐出容呈的水红的唇,血珠直涌,他目光幽深,沉声道∶"好好准备着,过几日,朕送你上路。"
关鸿风抽回手,掌心仿佛还存留者容呈的温度,拂袖而去,门摔得作响,又被风吱呀吹开。容呈艰难翻身,侧躺着,望着关鸿风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关鸿风那句药引落在发耳朵里,激不起半点波澜。无论什么死法,都是一死罢了。他不怕。
更何况,他以为自己忍辱负重,总有出去那一日。可他挨了这么多年,始终逃不开这个囚笼。也许死了,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翌日,雨停了,乌云密布,顺着屋檐滴答砸在地上。
容呈吃着侍卫送进来的吃食,异常平静,他说∶"你去告诉关鸿风,给我准备一件干净衣裳和履,可以的话,我还想泡个池子,洗干净再上路。"
侍卫讽刺道∶"你都要死了,还打扮这么体面给谁看?"容呈不在乎侍卫话里的冷嘲热讽,平静道∶"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