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相逢(106)
作者:此渊
时间:2024-07-25 12:09
标签:狗血 轻松
“她为何要留?为何要留?莫不是……莫不是早知我会来报仇,故意如此,想让我悔恨错杀!”陈一示面色逐渐扭曲,又有惊悔之色,眼中闪泪,“卑鄙!卑鄙!我险些亲手杀了王爷的血脉……哈……王爷王爷!言择……没有!他不像你啊!言择未认出来……言择就差一些……”
陈一示愤恨叫着:“……可恨凌君汐竟将你儿子教成这般无用懦弱模样!定是计策!好恶毒的计策!好狠毒的心肠!”
他听着陈一示的发疯乱语,脸色剧变,心绪震动,抖着手拿起离他最近的刀朝人砍去,陈一示躲过,也不反抗,竟是任由他出手,最后深深看他一眼,便飞身离去。
他紧追上去,拿过弓箭,均未射中,只能满脸泪痕,呆立在原地……
他被救回将军府,心中不安,日夜难寐。
院里的桃花盛开又落下。
他身上伤痕逐渐淡去,记忆中的残酷血色和陈一示的怪异话语被他刻意淡忘忽视,疑心只是陈一示做戏离间之计。
他与凌初相处时日渐多,从情意萌生、可以抑制到深扎心底、难以克制,总觉凌初也对他怀有情思,便满怀期待地主动对人诉说心意……
结果令人万分难堪尴尬,一切只是他自作多情。
他伤心得垂泪一夜,好几日都无精打采,失望难过之余,也恼恨自己惫懒空闲得胡思乱想,冲动行事坏了兄弟之情,惹得人待他不自在。他为抛却杂念,勉励自己,镇定心神,更为躲着人,便去武馆练武分心。
一日,他拉弓射箭,有一武师指导几番,他在通俗的指点下会了关窍,却仍是射不准。
武师问他是学来打猎所用还是防身所用。
他答:“防身所用,射人为佳。”
“怎能如此直白说射人呢?”那武师笑了笑,绕到他身后,握住他双手,语调缓缓:“小公子臂力不足,城府不深……”
那音色是他多日夜里梦魇,熟悉得令他心涌惊惧,顿时身躯僵硬,腹中翻搅着,几欲作呕。
那武师道:“……无论是射杀之事,还是言语计谋,当以攻心为上,隐之,而后一击毙命!”
话落,他冰凉的手被带着一松,一箭射出,正中人形草靶心口。
*
大雨滂沱,雷声隆隆。
众人避在屋檐下,只见守卫军冒着雨飞速驰过。
凌初为首,紧握疆绳,胯下马匹踏起泥地积水,飞溅四处,衣角的白鹤早已被泥点打得污糟。
暴雨倾盆,凌初在不久前宁家马车驶过的路口停下,他抹了一把脸上雨水,大声问:“他往何处去!”
这个路口有五条岔路,整个宁家都是才来上京,怎可能熟悉复杂的道路,况且赵飞韵是守卫军的人,他很放心,并未目送安逢离去……
宁启则坐于马上,同样被雨淋得狼狈,他紧锁眉头,不大确定地指向那两条路口,“我只记着是那个方向,至于哪一个,在下实在不知。”
凌初心头又急又痛,雨水打在他眼角,涩得他眼尾泛红。
赵飞韵是宫里的人,而后才被分到守卫军的,那他所领的人,有多少是不听自己号令的?
不能带弓箭手,乱箭齐发,谁知哪支箭是射向安逢?
他压下颤音,命令道:“袁若全带人往最左路口去!弓箭手原地待命!不得擅离,剩下的人随我来!”他说着,拿了一人箭袋大弓。
一路人分作两队,顷刻间就隐入巷口雨幕之中。
宁启则沐于雨中,心如冰冻之寒。
将军府的公子是坐着他马车出来的,若是人安好,那宁家和将军府嫌隙或有弥补,可若是出了事,自己怕是有引诱之嫌,难逃其咎!
大雨如注,雷雨交加。
应冉手已握不住刀,在雨中颤抖着倒下。
蒙面两人直往安逢奔去,应冉伸手阻拦,死死抓住一人裤脚,“不……”
那人被应冉惹恼,举刀向应冉挥砍过去,却被身后重重一刀所击!
他被那力道打了几个滚身,吐血看去,竟见安逢不知何时竟已杀了他同伴,又闪到他身后给了他致命一击。
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安逢肩上的伤血流不止,他握着刀,面色苍白,眼神茫然冷漠,他刀法不再凌乱,而是有着招式章法,与剩下的护卫奋战厮杀,但已明显处于劣势,渐渐不敌。
倏地,几支利箭穿破雨幕射来!
剩下的蒙面人一面挡箭,一面后退。
“守卫军来了!”
“不可撤!继续!”
他们倾耳听了片刻,并未听到示哨声响,“不对,是将军府的人!”
落在凌君汐手里,比落在凌初手里可怕多了!
赵飞韵已在混战中死了,他们不知听谁号令。众心动摇,面容惧怕,急道:“怎么办!”
那姑且还算半个领头的蒙面人咬牙道:“左右都是一死,我还想留个全尸!”他奋力向安逢等人砍去,无果,便在援救之人到来之前,服毒自戕。
剩下的人死的死,逃的逃。
狭窄巷子里,血肉狼藉一片。
“小公子!小公子……”来人焦急唤着安逢。
安逢仰躺在地,看着布满黑云的天空,打落的雨滴。
雨水冲洗着他脸上血泪,记忆在他脑中冲撞拼接,
他想理清涌出来的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可太多了,只有满脑子纷乱无绪,根本分不清是想象梦境还是真切事实。
脑袋混乱至极,他仿佛只是大梦一场,根本记不起今夕何年……他只能竭力让自己别睡过去,眼皮却在重雨击打中越来越重……
第八十九章 上京旧案
四月初,桃花芬芳落尽,黎明早晨,安逢背起弓箭,出府去武馆,遇见了凌初。
两人远远对视片刻,凌初向他走了过来,安逢却垂首当作没看见,往着另一条路走去了。
凌初顿时愣在原地,久久看着人背影,最后也默声走了。去守卫军营路上,凌初也还在想着安逢,心里亦有着若有若无的苦涩之味,眉头迟迟不展。
袁若全以为凌初为案子愁烦,低声道:“副使,拐带幼童一案牵扯许多,查了那么多日也未能有进展,前夜守卫军失火,案卷险些烧毁,此举恐也是朝中有人授意,大理寺那边也有些退却了……”
凌初心神回到案子上,打断袁若全的话:“我知道,你不必再说,我不敢说要查个彻底,但至少也要给那些孩童一个交代,且此案是我在守卫军营立足关键,不可弃下。”
他微微皱眉,强自散去心中冒头的、还来不及体会的异样,策马往守卫军营奔去。
街边卖花郎挑着担,避开守卫军人马,小心护着自己的花,等人马走远,他才掀开遮尘布,叫卖着竹篮中的鲜月季。
篮中月季花瓣如同缎面,姹紫嫣红,挂着清晨露珠,一朵胜一朵可人。
“你篮中的是什么花?”有个人问他
“小郎君,这是月季啊。”
那人想了想,掏钱买了一支,神色飞扬地嗅着花走了。
他到了一武馆,熟门熟路,径直走到一高楼厢房下,几步蹬上树,悄声从窗边进了屋。
一人穿着单薄,正坐在窗边不远处,正换好便利练武的衣裳。
成端云上前,像变戏法一样从袖中变出一朵月季来,“送你的。”
安逢看了眼那朵月季,接过来,嘴角勾起一点僵硬的弧度,明显是假笑,“多谢。”
成端云喜道:“那我可以……”
安逢连忙把花放在一边,道:“不可。”
“我都送你花了!”
安逢没理他,问:“你怎现在就来了,不是说是今夜?”
“想你了。”成端云脱了自己衣服,脸上笑意魅惑,“要不我们俩现在就换衣裳吧。”
成端云褪下衣衫,摸上安逢肩膀。
安逢神色慌乱地打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