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相逢(45)
作者:此渊
时间:2024-07-25 12:09
标签:狗血 轻松
可是在他心里,凌初始终是不同的,说不定会悄悄说给他呢?
安逢谨慎问道:“义兄,是不是当年我被那个陈一示掳走,你们来救我时所受的伤?我看是袁大哥的伤最为严重,还有多少人受了伤?”
凌初想到了安逢或许会猜到陈一示的事,但没想到安逢会直接来问他,心都被捏紧了一下,他当年的确受了些伤,不过不算重,还比不上安逢被折磨的一半。
说实话?
短短一瞬间,凌初想过无数,最后还是似是而非道:“行伍之人负伤是常事。”
安逢手上拿着断了线的佩环,他看着凌初,目光如碧绿湖水一般澄澈清明,又有着些许怔愣。
对啊,他都忘了,义兄可是一开始就骗他说买脂粉送女子,就是为了让他不再好龙阳,这样“为他着想”,又怎会让他知道这些不该想起的记忆呢?
即使知道凌初是为他好,安逢还是有些心闷,义兄真真是变了许多,要是以前,他什么都会说的。
行伍之人负伤是常事,这算是回答了他的问吧。
安逢笑道:“也是,是我瞎想了。”
凌初伸手:“将玉佩给我吧,我叫人重新穿绳制个样式。”
安逢握紧玉佩,揣腰收好,道:“不必了,就是块玉而已,义兄不必在意。”安逢转开话,“哎!对了,今日江晟笔考来着,也不知他会考得如何。”
凌初手收了回来,“笔考简单,他会过的。”
安逢朝前走去:“我记得他是对边疆无多大兴趣的,留在上京中当一份差也好。”
凌初看着安逢背影,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抓不住那丝缕的心绪。
是生气了?
凌初跟了上去,“江晟性躁,做做平常守卫还好,可要是想升高,怕是不行的。”
“娘亲应也是这样的想法,那日还专门去看他武考,”安逢语气带着一点艳羡:“不过他进了也很好了,守卫军护京畿重地,位置重要,不是寻常人能进去的。我听向大哥说,如今天下武人所向之地,除了将军府,便就是这守卫军营,每年官家武场比试,守卫军也只挑魁首收之。”
守卫军考有身考,武考,笔考,斗时禁暗毒之器,除了军考,以往每两年春末的男女武场之争也被纳入守卫军选人之地,但无论什么招军渠道,所列无一不角逐激烈。
就连先入宫选后被赐到将府,再打发到守卫军这样的偏门近道,要的人也是万里挑一,最好会些武的。
其实就算不是帝王想捧杀将府,这样一群武人,还真是要将军府中的人带头镇住才行。
凌初道:“说是这样说,还是会有几个王勋贵族塞子弟进来,安王说要收,那我也收了,可收多了难免不服管,想来也是要我去得罪人的意思,便也唱这黑脸了。”凌初面色淡然,如今的他谈起这些,已经不是以往那样怒火腾腾的心境。
安逢闻言,先是眉心一皱,而后面色一松,嘴角带着喜色道:“那……这样说我也可以进?当然!我定与他们不同,是听话的,也定会服管,或许我可以先试试守卫军考,万一……”安逢说着,忽然垂下眼,萎靡了一下,又笑起来,“唉,竟忘了,我跟姑母说过这回事,她们都不想让我去,我一想,我这样的人应的确是吃不了苦的,就算进了也是给义兄添麻烦,算了……”
凌初轻声道:“你不麻烦,我也从未觉得你麻烦。”
安逢抿嘴一笑,不言。
两人一路走到分离处,安逢挥手作别,转身离去。
“安逢。”凌初忽然叫住他。
安逢转头:“义兄?怎了?”
凌初目光落在安逢脸上,安逢面色疑惑地对他笑了一下。
还是一样。
面容是笑着的,可眼里是苦的。
凌初道:“当年你被陈一示绑走,受了很多苦,身上也留下了很多伤,我们瞒你,是觉得你忘了那些是好事。那些寇贼凶悍,又数量众多,我军劳顿,义母又急于回京,只带了少数亲兵,有些力不从心,不过义母计策了得,无亡少伤,可那时情况紧急,袁若全为了抢占时机救你而伤得重,江晟为了引开人,伤了腿。”
安逢没想到凌初最后还是说了,还说得详细,他得到答案的同时也心中微讶,小声道:“多谢义兄,也多谢义兄你们当年来救我,我那时一定很感激,我……”
安逢不知该说什么了,他停住话,无言张了张嘴,心中似有道不尽说不清的情绪充斥着,涨得他又闷又疼,鼻间微酸。
眼见人连笑也没有了,凌初叹息,上前一步,“你这般又叫我后悔告诉你了,今日是你生辰,开心些。”
安逢呼出口气,笑道:“我只是一时感慨,也许忘了是天意,老天就是见不得我伤心难过呢”
凌初眼中幽深,道:“对,而且人也死了,以后就更不必担心了。”凌初抬手,“那现在可以将玉佩给我了吗?”
安逢愣了愣,他知道自己方才的气有些莫名其妙,现下被人看出来耍性子更是难为情,他心虚道:“是我的错,怎还要劳烦义兄替我找人修补。”
凌初想了想,垂眼道:“就当是补你的生辰礼,我近日忙碌,都未来得及准备你的,也不知该送你什么。”
安逢闻言,松口气,原是为着这个,没看出就好。
他老实地掏出那断线玉佩,放在凌初掌心。
安逢道:“送不送都好,哪用一定送?这些都是虚礼,家人一起吃顿饭便好。”
凌初听到“家人”二字,神色微异,安逢未察觉,还觉得今日一谈跟凌初相处都自然了些,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
家人,这个称呼跟兄长没区别。
凌初收好玉佩,开口声音略低了些:“你不在意便好,我过几日还你。”
安逢点头,要离开时又想起什么,问道:“义兄这几年都待在上京,你过生辰时,我送了你什么?”
凌初看着安逢,没说话。
安逢尴尬道:“不会什么都没送义兄吧,那我这也太不用心……”
“你送了的,”凌初指了指天,道:“前年的除夕夜,你送了我一场烟花焰火。”
凌初的生辰在除夕,是凌君汐定的日子。
“送烟火?”安逢没想到自己还会这样送人东西,眼睛一下亮了,又疑惑了,“可是义兄你不是不喜欢这个声音吗?”
凌初心尖不知是什么被敲了一下,他神色微动。
安逢竟还记得他不喜欢,他都快忘了何时跟安逢说的了。
凌初轻声道:“从前不喜欢,每回有人放都不看不听,就连有人邀我同去我也拒了,后来不知怎地,忽然想看一回,提了一嘴,你记在心上,订了许多烟火。”
……
那时的安逢已从噩梦阴影中走出,凌初偷偷带他出去去玩是有效果的,人渐渐开朗,周身都是活跃跳动的气息,他记住了凌初无意说的话。
除夕夜,烟火盛放。
在震耳的炮声和绚丽的光彩下,身穿洁白狐裘的安逢向他跑来,捂着一只耳朵对他笑,大声问他喜不喜欢。
空中璀璨的焰火砰砰绽放,曾经凌初讨厌这个声音,可如今听起来,他发现自己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除夕夜里朔风冷冽,风的末梢却好似已有了春日的暖,吹热了凌初的脸,他的心被炮仗烟火的声响震得发麻。
他是头一回直面正视这空中的烟火。
烟火声太大了,安逢气喘地跑到凌初面前,跳着抖去身上烟火掉下的灰尘,他见凌初迟迟不答,以为凌初没听见他的话,又喊声问一遍:“义兄!义兄?你觉得漂亮吗?你喜不喜欢?”
凌初的眼睛里映着漫天的华彩,他低下眼,看着一蹦一跳的安逢,一字一句道:“很漂亮,很喜欢。”
……
“可惜我忘了,”安逢失忆,根本不记得此景的美和凌初的神情,他有些遗憾和好奇,问:“那烟火漂亮吗?义兄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