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个长工当老攻(29)
水刚刚下肚,薛照青顿时觉着头晕眼花,双手双脚发软,嗓子里想说话,可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当下才知道着了道了,可此时已经趴在桌上动弹不得,只在朦胧之中看见那凶神恶煞的老板及伙计二人推门而入,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日午后,薛照青才逐渐清醒了起来,他费力睁开眼睛,双手双脚依然发软,但好歹能够动弹了,他仔细分辨了一下眼前的景象,居然还是在昨日那客房之中,薛照青奋力站了起来,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涌进室内,喘上了好几口之后脑子里才清醒了一些。
薛照青急忙查看自己身上,衣衫似乎有被人翻弄过的迹象,他伸手掏了怀里隐匿的口袋,惊呼一声:糟糕。那口袋里空空如也,他随身的银票,钱庄的票号全都不见了。他打开衣柜,昨天放在柜子里的包裹也不翼而飞。他紧忙打开房门冲了出去,这破旧的二层客栈里,竟半个人影都不见了。薛照青慌了,又跑到后院马房,果然不出他所料,马房里空空如也,驿站租来的那匹马竟也没了踪影。
薛照青愣了!他万没想到,这客栈老板和伙计就为了他身上这一点点的银钱和马匹便不要了整个客栈?这完全不和常理啊!
薛照青实在想不明白,他颓然坐在客栈空无一人的大厅之中,感觉自己像是掉在了一个完全说不通看不透的陷阱里面。
可事实已经如此,薛照青无法改变什么,好在这里离澄城并不远,一旦到了澄城,见了牛耿,便什么都好办了,薛照青不打算在这里耽误什么,而且这恶心的客栈他看也不想多看一眼,钱财没了,马匹没了与他来说都无所谓,只要能找到他的牛耿哥哥,他什么都不在乎。
想着,薛照青也不去管这空无一人的客栈,抬起双脚,直奔澄城而去!
☆、第 36 章
再说此时的薛府,几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清远书院关门的事情,周远山虽也修书给了薛乾,以示歉意,可因现今驿卒闹事颇多,大量信件货物积压满仓,运不出去,当薛乾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一月有余了。
照青这次走,也不知是何故,月月来的家书没有了,除了刚到西安府的第一月,他收到了一封之外,其他的一封也没见到。也不知是耽误在了驿站还是这倔强的长子因着和他这个当爹的嫌隙而不愿意写了。可得知清远书院关门之后,薛乾还是立马要薛忠套了车,立马去西安府接大少爷回家,那毕竟是至亲的儿子,万没有还要他在外面一个人过活的道理。
可薛忠去了六七天,回来的马车上没有带来薛照青,反而带来了另外一个人——田德桂。
田德桂一下马车就往薛府大门里冲,他认得薛乾的书房,进了大门就直往书房方向去,府里的丫鬟小厮都认得这个远房舅爷,也无人拦他,直到书房门口,薛富一伸手,活活将田德桂挡在了书房之外。
“老爷在书房看账本,嘱咐了谁都不能进去。”
“大管家。”田德桂一向知道薛富的性情,也不跟他来硬的,微微欠了欠身,说:“我真是有急事,要禀报薛老爷,是关于你家大少爷的。”
“哦?老爷已经遣了薛忠去西安府寻大少爷回来,为何表舅爷又会说有大少爷的信儿呢?”
“这不是我在西安府遇到寻人不成的薛忠,就一起跟了来么。”
“若表舅爷早已知道我们大少爷不在清远书院,怎么不提早打发了人过来通知?偏要在这个时候跟了薛忠一起回来?”
“哎,你怎么说话呢?什么意思啊?”薛富一板一眼规整严肃的样子早就惹了田德桂不满,他见薛富话里有话,顿时就恼了起来。
“哟,这是表哥么?怎么这会儿来了,老爷可知道你过来了?”说话间,薛田氏踱着小步走了过来,她随意瞄了一眼,微微用眼角扫了一下薛富,便不再看他,只自顾和田德桂说着话。
“怎么都到门口了,也不进去?”
“哼,这不是大管家拦着,我等粗鄙之人,哪里能妄进了这雅致的书房。”
“嗨,拦着别人还能拦着你,咱们老爷一向看中亲戚之间的关系,还真能把你这个当舅爷的挡在外面。”薛田氏话冲田德桂说,眼睛却似有似无的瞄着薛富,见对方一如往常没有反应,也不恼。接着说:“走,进去吧,我跟着,就算真扰了老爷,看在我的面儿上,老爷也不会怪你。”
说着,掀了帘子,打开那雕花镂空的木门,往里进了去,田德桂紧紧跟着,临了在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这薛富,等他占了这薛府之后,第一个辞掉的,就是这个一板一眼的老迂腐!
“老爷,我娘家表哥从西安府来了,特地有要事要跟您商量呢。”薛田氏吐着柔和的声音,慢慢走到薛乾对面,恭敬的福了一福身子。
“德桂来了?”
“是,薛老爷。”
“可是从西安府来的?”
“是。”
“在西安府中可见过我那长子照青?”
“薛老爷,小的正是为这事儿而来,大公子他,他可是不好了!”
“什么?!”薛乾一下从书桌后站起身子,一向沉着冷静的脸上带了一丝慌张,连正在看着的账本也因着他手下一用力,哗啦一声掉在了桌下。
“你刚刚说照青怎么了?!”
“这……,薛老爷,您有所不知,这清远书院关门闭课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因为周老爷想避祸,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是因为大公子啊!”
“能与我家照青有什么关系?!”
“薛老爷,您且看看这个吧。”说着,田德桂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正是前些时间他呈现与周大善人之后,周大善人没有打开就嘱托他烧了的那封信!
薛乾见信上火漆没拆,信封上写着“吾兄周季候亲启”几个字。那流畅有力的笔锋,薛乾一下就认出是儿子的字迹。
“这是?”薛乾虽认得字,也考过功名,可这些年操劳地里的事情,且三原县比不得西安府总有一些喜欢畅谈政局的人在,薛乾全然不知周季候是谁。
田德桂见状,接着说:“薛老爷有所不知,这周季候,是东林书院门生之一,而今更是朝廷上东林党人的领袖人物之一,薛大公子与此人一直往来甚密,这封信是偶尔被周大善人发现后拦下来的,也正是因为这封信,周大善人才下定决心要关了这清远书院。大善人说,他一向知道官不与民斗的道理,饶是他腰缠万贯,也不愿与朝廷上各派党人有任何的瓜葛。更何况,东林书院被毁之后,朝廷里的九千岁又下令拆了江浙一带其他的书院,波及到我关中一带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这……,我儿照青怎么能与这东林党人有瓜葛?单凭着这样一封信就如此认定,也未免太草率了吧!”
“薛老爷有所不知,而今官府对东林党人的态度,宁可错抓,不可放过,若这信落到了官府人的手上,那凭着他来捉拿大公子已是绰绰有余了。周老爷念着和薛老爷的交情,命小的把这信拿回来,交给薛老爷处置。可对于大公子,周老爷实在是无庇护之力啊!”
“那,那照青现在何处?”
“回老爷,我在西安府也寻了大公子数日,清远书院关了之后,原本只知道他在一家客栈暂住,可正要去找他的时候,却听说那客栈前一日晚上被官府的人围了,要捉东林余孽,我托人万般打听,才知道大公子那一晚并没有被人捉去,而是自己逃了,至于逃到哪里去,小的也的确是不知啊!”
“逃了……,不知在哪……我那照青,……这些年,何曾独自在外生活过……。他这一逃,能去到哪里?能遭下多少罪……”薛乾口里默默念着,心里凉透了半截,双脚发软,脸色发青,头痛难忍,顿时觉着眼前的景象混沌不清,脚下轻飘飘的,天旋地转,脚底一个没站稳,薛乾便倒在了书桌后的椅子上,胸口气血难平,喘不上气来,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真切,脑子里最后一副画面,便是薛田氏扶着自己大力喊着什么,然后薛乾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薛乾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坐着薛田氏,薛富立在一边,郎中正给他切着脉,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好,薛乾张嘴想说话,却发现除了胸口上厚重的喘息之外,他居然一个字都吐露不出。
薛乾急了,拼命挣扎着,可浑身无力,他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想坐起身来,却发现他几乎感觉不到整个四肢的存在,如此费力也只是小拇指稍微动了一下而已,薛乾大亥,意识虽然清醒,眼睛也能张开,为何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了呢?
“先生,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说不出话来?”见薛乾睁开了眼睛,却说不出话,薛田氏显着着急的很,急忙问道。
那郎中松开切脉的手,微微摇了摇头:“薛老爷这是急血上涌,急火攻心引起来的急症,再加上现在春夏交替,本就是容易脉象虚浮,身干体燥的时候,薛老爷平日是否喜欢进补?”
“是,我家老爷一向注重养生之道。”
“那便是了,进补虽好,可若补的太过,于身体也是百害而无一益啊。”
“那,我家老爷这要如何?”
“夫人且不必着急,我开些活血化瘀的药给老爷喝上一段时间,最近给老爷的饮食要清淡少油,先养上一段时间再看,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不要刺激老爷,一定要让老爷心情愉快为好。这样养上一段时间,薛老爷应该便能慢慢开口说话,身上也会渐渐有些气力了。”
“是,多谢郎中了。”
说罢,差人送了郎中出门兼着抓药。
见床榻之上的薛乾用力瞪着一双眼睛,薛田氏知道他心中所想,轻轻安慰道:“老爷,你且好好养病,照青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我定会出动家中小厮伙计全部之力寻他回来,我娘家的德桂表哥常在西安府当差,我也会让他帮忙寻着,您可要把身子养好了再说,若您身子不好了,咱们薛家可真是大大的不好了。”
说着又宽慰了不能言语的薛乾几声,留薛富一个人看着,自己则称要去伙房叮嘱饭食掀了帘子出了去。
那薛田氏并未往伙房的地方走去,反而径直来到了自己的厢房,她左右看看,院里的丫头小厮都让她赶了出去,厢房门一关,一双油腻腻的肥手就伸了过来。
“亲亲,宝儿,快让我亲两口,想死了。”田德桂不断在她身上揉捏着,薛田氏虽推打了他几下,也不当真拒绝他,只自顾说:“你可确定,那薛照青不会回来三原县了?”
“放心,我结拜兄弟答应的事儿,还能有假?已经抢了他的银钱和钱庄的票号,又放了他的马走,他一个书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还有本事这么一路寻过来?不过妹子啊,为什么不干脆做了这小子,以绝后患?”
“怎么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若不是他在绝了我和照文的出头之路,我也不会动他,让他在外自生自灭好了。我这双手上也不想蘸血。”
“要我说,女人啊,就是心软,你们这老爷子都快不管用了,你还把那小的的命留下来干嘛?”
“若不是我平日里拿那些上好的补品给他补着,这一次许还不能发作的这么快呢,幸亏平日里的功夫做的足,要是老爷子没有倒下,真找到了薛照青,我们的事儿可就全败露了。”
“刚刚还说不想蘸血呢,怎么祸害起老爷子来,就这么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