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个长工当老攻(44)
“后来呢?被他们发现了?可只是假字假画而已,就算被骗了钱财,也不至于要人性命啊。”
“单单只是这样倒也罢了,坏就坏在,他当时把一副假字卖给了灵水有名爱面子的李财主家,李财主大字不认几个,可仗着有钱,硬往文人雅士上凑,得了这副字之后,立刻请了人来观摩,来观摩的人里有识得货的,一眼就看出这是假的。当场拆穿之后,把李财主骚的够呛,那天晚上,李财主就活活被这事儿给气死了,李财主的儿子是灵水有名的恶霸,见老爹被一副假字给气死了,赌咒发誓说但凡找到田德桂的影子,非得把他碎尸万段不可。就因为这,田德桂才不敢回家,也不敢轻易泄了行踪。”
“你不是说他临摹名家字画很厉害么?为什么又会被人拆穿?”
“他厉害归厉害,可听说他临摹的字,最多只是个形似,真正懂行的人,多看上几眼也就能分辨的出。”
语毕,薛照青细细揣摩着,如果他没有算错的话,田德桂应该就是用了这个方法拿他写的家书当成字帖,写下来那封所谓与东林党人同流合污信件。只是有一件事情他不明白,爹自小看他读书,就算田德桂学的再像,只要细细看上几遍,应该就可以分辨的出啊?
“青儿,有没有可能,薛老爷压根就没来得及细看,就晕倒了?”牛耿在一旁提及一句。
“嗯……的确,爹事前喝下这么些心浮气躁的药,姨娘他们也是想逼的他病倒,当时肯定是怎么来的凶险怎么说,那种情况下,爹肯定不会细看,如果这封信还没有被销毁,只要让富叔看了,便一定能认得出这不是我的笔迹!”
牛耿点头应道,此时事情已经大明,田德康拿此事要挟田德桂不成反被打,窝在这破茅屋里肯定也是想找机会再次威胁他,这人虽然行为鄙陋,却不失为一个很好的人证,牛耿看看薛照青,向田德康蜷缩的地方努努嘴,薛照青心下明白,张口问道:“你眼下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你继续去威胁田德桂,看他哪天会不会真正找人来收拾你,第二,几日之后,你随我二人走,在众人面前指认他会这临摹字帖的本事。”
“爷……可还有第三条路?”田德康哭丧着脸问道。
“也不是没有,我二人出去,留你和这黑狗同处一屋,若是你能撑得住一个时辰,我两给你钱财,送你出三原县,此后再不纠缠,怎么样?”
“罢了,罢了,我选第二条路……。”
二人相视一笑,留了些吃饭的钱财给田德康,让他这几日不至于饿死,牵起小白回了客栈。
☆、第 55 章
刚进客房的门,薛照青忙不迭的倒了两杯水给自己灌了下去,一天下来,先是扮鬼再是追人,又是好一通盘问,他瘦弱的身子早已经快要透支了。中午吃下去的那点泡馍早就不够了,牛耿见状,急火火的又叫小二哥送酒菜上来。
“青儿,这一天累的够呛,吃点东西,你快睡吧。”回来时候夜色已经淡起,牛耿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薛照青,坐在一边,心疼的说道。
“牛耿哥,我这会儿想睡也睡不着。”薛照青扶额,太阳穴一侧一突一突跳个不停。
“爷,吃的上来了。”门外响起小二的声音,牛耿接了酒菜放在桌上,薛照青却也不动筷子,似乎食欲不高。
“你好歹吃一点,哪能这么熬下去。”牛耿拿筷子拨了一些鸡蛋羹放在薛照青面前的小碗里,薛照青拿起勺子,好赖吃了几口下去。
“牛耿哥,我担心我爹。”忙了一天,虽说收获不菲,可薛照青却越来越害怕,姨娘已想到用药物害他病倒,那得到田契、地契、房契之后,能留住他性命的可能性便不大了。还有那田德桂,既是这么一个爱财如命的主,面对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病人,谁知道他能起什么邪狞的心思。
“青儿,你先别急哩,咱手上有了姜郎中的信,又有了田德康做人证,想揭穿他们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了。”
“可我这几天心慌的难受,总是觉着我爹要出事儿,牛耿哥……”薛照青咬咬嘴唇:“我们去找富叔吧。”
“找大管家?”
“嗯,富叔是家里除了我爹之外唯一知道田契、地契、房契放在哪里的人,而且若是照文想要拿到家里继承权,那必须要我家旁系的叔伯到祠堂见证,同意了之后,才算是真正当了这个家,否则,即使有了这管地管家的权利,族人不认,也算不得真正当家的。”
“所以,你去找大管家,是想和他商议如何应对二夫人她们?”
“嗯,如今我们手上已经有了有力的证据,若在这个时候能得到宅子内的人助我们一臂之力,最好是能找到田德桂模仿我的笔迹写下的那封信,到时候一击即中,便能一举把这群人赶出我家!”
“好,青儿!你若想今夜去找富叔,我便陪你同去,只是你先把这些东西吃了,不然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说罢,牛耿又撕了一个鸡腿递到薛照青面前,薛照青凤眼微挑,嘴角挂上一丝笑意,一边大口吃饱了眼前的饭菜,一边喂饱了趴在脚边巴巴看着他的小白。差小二收了残余之后,二人先吹灭了屋内的蜡烛,摆出一副已经休息的假象,待打更的刚刚敲过亥时的更时,牛耿便携着换了一身黑衣的薛照青从二楼窗户上翻了出来,只留小白一条狗守着那间屋子。
二人穿过巷子,来到薛家后院处,从那堵矮墙翻进院子之后,径直向薛府前院走去。薛富在宅子里单有一处厢房,位置离小厮住的通铺不远,牛耿久居后院,并不甚了解前院构造,便由薛照青带路,一路躲着巡夜的小厮,来到了薛富厢房门前。
薛富在薛家服侍了两代主子,地位相较于普通的仆从要高出一大截子,他有单独的厢房不说,晚上休息时还有单独的小厮伺候。薛照青一路过来时还在担心如何应对这守在薛富门前的小厮,可真正走过来之后才发现,这不大不小的厢房门口,半个鬼影都见不到。
薛照青心里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多管,他和牛耿分立在厢房门口,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薛照青轻轻抬起手,微微叩了三声门。
内里并无人应声,屋子里也是漆黑一片。
薛照青又叩下了三声。紧接着便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声音,可入耳仍然是一片寂静,好似这屋子里不曾住人一般。
“青儿,难不成大管家这会儿不在屋内?”牛耿轻声说道。
“若我父亲身体安康,在书房看账晚了倒是有这种可能,可他现在病倒,富叔这个点儿了,还能去到哪里。”
薛照青不明所以,然而,他话音尚未完全落下,那厢房的木门“吱呀”一声忽然自己开了,还未等二人看清门里的情景,一道亮银色的寒光闪来,直冲薛照青招呼着!
牛耿心中暗呼不好,他在军中这几个月以来,对各种刀剑棍棒已悉数了解,那道寒光分明就是异常锋利的长剑才能发的出来的。霎时,牛耿想也没有多想,直接拿了自己的肉身,堪堪挡在了薛照青的面前。
那锋利的剑气仿若嗜血的魔,直冲牛耿的喉咙冲去,牛耿禁不住闭上了眼睛,两只手在身后狠狠的护住了薛照青。
意料之内的疼痛并没有随着剑气而来,牛耿只觉着一股寒气留在自己的咽喉之处,却尚未有往前冲的意图,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你是……牛耿?!”
牛耿睁开眼睛,眼前持剑挥来之人竟是老当益壮的大管家!
薛富赶紧收了长剑,一个大步冲到牛耿面前,见他身后还有人影,却一时之间管不了这么多,直拉着二人往屋内冲去。
拿门栓堵上了厢房大门之后,薛富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只点上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放在厢房入口处的八仙桌上,那灯光昏暗,只寥寥照亮了这桌子四周巴掌大的地方。
“你小子,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薛富并未留心和牛耿一同进来的那人,灯光昏暗,那人自进屋之后便躲在牛耿身后,他也并未在意,只看着牛耿问话。
“说来话长哩,大管家。”
“你娘身子还好么?”
“……我娘,走哩……。”牛耿低声道。
“……哎……”薛富叹气:“这才一年不到,怎就到了这副田地。”这话无奈无比,牛耿见惯了薛富一板一眼的样子,何曾见过他如此,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细细看着,发现这大半年前还相当健朗的大管家,憔悴了不少不说,脸上竟是一片灰暗,一点儿红润都没有了。
“大管家,容我问一句,您刚才持剑相向,是为何?”
“别提了,不是对你们,薛家这几个月不太平啊,我以为是有人冲着我来,谁知竟是你们,好在收剑收的快,不然真要误伤了,哎,你身后的那位朋友如何?没有被我伤到吧。”薛富一边说着一边往牛耿身后看去。
薛照青闻言往前走了两步,整个身子出了阴影之中,他借着灯光看着薛富那张越来越惊讶的脸,心里也是感慨万分:“富叔,是我。”
“大少爷!!!”薛富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步冲上去紧紧的拽着薛照青的胳膊,那力气太大,简直不像是一个五十多岁人应有的样子,他双眼圆瞪,鼻侧不受控制的鼓扇着,上上下下反反复复看了薛照青好多遍,似乎不敢相信薛照青能出现在这里。
“您……,老奴……老奴就知道您没有死!”许久,薛富才哑着嗓子嘶吼出了这么一句,牛耿和薛照青见薛富这么激动,急忙安慰着,好不容易薛富的情绪才微微安稳了一些。可仍却拉着薛照青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富叔,刚才我在门外敲门,你为何忽然持剑而出?”薛照青问道。
“我这也是为了自保……,大少爷,这几个月以来,老爷病倒之后,二夫人和姓田那无赖在家里横行无忌,这些时日更是多次逼我交出田契地契和房契,我并不多理他们,每日尽心伺候老爷汤药。只是一个多月之前,我常常早上起来就会看到一些死兔子死狗死老鼠一类的东西丢在我厢房门口。我知道他们见软的不行,就要来硬的。我年轻的时候也练过一些把式,于是便持剑而歇,刚刚听到敲门声,以为是他们欲行不轨,所以我便冲了出来,好在……没有伤了少爷。”
“我记得您从前厢房门口有小厮伺候,怎么现在连个守门的都没有了?”
“自打门口见了这些死物之后,我就知道从前伺候的小厮已经被他们收买了,我便什么人都不要贴身伺候,省着那一日再害了自己的性命。”
“富叔,我爹最近身体如何?”
“哎。依然是口不能言,身不能立。喝了这么多汤药下去,却一点好转都没有。”
“富叔,以后这汤药别给我爹喝了,我和牛耿已经打探到,这药并非医我爹的良方,可能是他们那几个人动过手脚的方子。”
“什么?!”薛富脸上大惊:“二夫人,难道竟要害老爷与死地?!这蛇蝎妇人,我原以为她只是想保二少爷继承家产,没想到她竟要谋害亲夫!”
“富叔,您老先别激动,眼下我既然回来了,就不能看着他们这样祸害我薛家下去。”
“是,大少爷您一旦回来,论长幼尊卑,如何都轮不到二少爷了。只是大少爷,这几个月以来,您都到哪里去了,老奴悄悄派去寻你的人,半点您的消息都没有带回来。”
“我这些时日,过的也不安生……。”薛照青低声说着,慢慢把这些时日在外的遭遇一一说给了薛富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