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终成缘(53)
从此之后,萧皓轩常常去夏晨欢那里。每次都把人折腾到精疲力尽才肯放过他。
可除了欢爱,萧皓轩对夏晨欢总总冷冷的,不愿多与他多说句话,有时甚至是觉得厌烦。
夏晨欢虽然长得像顾遥,可性格完全不同。他性子颇为冷清,平日里安静得很,甚至面对萧皓轩时懦弱胆怯。萧皓轩就是不喜欢他顶着那张脸,却完全不像那人。
可萧皓轩心里再怎么排斥,还是忍不住夜夜宠幸夏晨欢。他仿佛被下了魔障,在那人面前才有熊熊燃烧的欲望,戒也戒不掉。
萧皓轩好像是把夏晨欢当作替身,却又清楚的知道他不是那人。
他认定了自己对夏晨欢无情,可是夜夜缠绵,萧皓轩当真能毫不在意吗?夏晨欢舍身相救,他能毫不动摇吗?那人把一颗真心放在他面前,他能视而不见吗?
也许顾遥这束光太闪、太亮,让萧皓轩看不见其他。
可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属于萧皓轩的那个人就在那里,只要他回眸一看。
—TheEnd—
第49章 血蛊(3)
身体仿佛被撕成两半,痛不欲生,他不停的哭泣叫喊,仍旧无法阻止胎儿滑出体外。
那婴孩浑身是血,通体发黑,在落地的瞬间睁开眼看向他,表情扭曲,凄厉地质问,“为什么要杀死我,为什么,为什么……”
“啊!”
夏晨欢低叫一声,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大口喘气。刺骨的冷意让他控制不了的颤抖。
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就像又经历了一次,而更让他痛苦的是令人窒息的愧疚与绝望。
萧皓轩在怀中人扭曲冒汗时便立刻睁开了眼。可他除了一声声唤醒梦魇的人,再没有能做的事,没有不让对方痛苦的办法。
萧皓轩每晚拂过夏晨欢的睡穴使他入睡,自己则整夜失眠。
过了三更天,夏晨欢会从噩梦中惊醒。
六日以来,夜夜如此。
萧皓轩抚上夏晨欢发凉的脸颊,掩不住的关切。
夏晨欢缓过神,聚焦在男人脸上,轻声道,“对不起,我又吵醒王爷了。”
萧皓轩越发心疼,用一旁的薄衾将人裹住,抱起他下床走向后殿,蹙眉开口,“我说过,不要再说对不起。”
夏晨欢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他醒来时定冷汗涔涔,男人担心他受凉,是以每夜浴池温泉水不断流。
入池后萧皓轩将人拥在怀中,亲自为他擦洗。
夏晨欢头两次还推脱,想自己洗。现在只是靠在男人胸前任由对方动作,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速沐浴完后萧皓轩抱起夏晨欢回床,并用内力一瞬蒸干两人发肤。
夏晨欢枕在男人左臂上,两人对视,他微微勾起嘴角。
萧皓轩却笑不出来,一下下轻抚怀中人的额角,于睡穴输入内力,沉声道,“睡吧。”
夏晨欢“嗯”一声,顺从的闭上眼,片刻后呼吸变的规律。
萧皓轩凝视着夏晨欢的睡颜,很平静,平静到让他忐忑不安。
夏晨欢流产后刚醒来也是这般平静,平静到绝望。
萧皓轩与顾遥商量好对策,又向孙叔下达了命令。之后一直守在床前,握着夏晨欢微凉的手,轻抚他的脸颊,一瞬都没有从苍白的脸上移开眼,眸中隐隐哀痛。
不知过了多久,夏晨欢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
碧眸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映不出眼前人的影子。他一动不动的望着房顶,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所有的生命力都随着那个孩子的离开而消逝了。
萧皓轩心疼至极,希望夏晨欢大哭大闹,骂他恨他,把情绪发泄出来,而不是憋在心里。
仿佛万念俱灰,没有了活下去的力量。
萧皓轩一下下摩挲着夏晨欢的脸颊,想叫他,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
就在男人指尖开始打颤的时候,夏晨欢望向他,碧眸渐渐有了焦距,甚至扯出一抹笑来,哑声叫了一句,“王爷……”
笑容那么勉强,比哭泣更让人难过。
萧皓轩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感激到了极点,同时心痛如绞,愧疚成狂。
他能做的只是把夏晨欢抱进怀中,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从额头到下巴,轻柔到小心翼翼,饱含爱怜和疼惜。甚至没有吻上唇瓣,深怕惊了夏晨欢。
接下来几日夏晨欢不哭不闹,也没有把自己封闭起来。他会回应萧皓轩和丫鬟们的话,偶尔露出一个笑容。
只是很少主动说话,常常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甚至一句都没提起那个失去的孩子。
萧皓轩第一次感到恍然无措,不知该拿夏晨欢怎么办。
夏晨欢面上越平静,萧皓轩越确定他在痛苦伤心、自责愧疚。
萧皓轩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可他不敢戳破夏晨欢的伪装。他知道那是夏晨欢最后的坚强,最后的屏障。
他怕自己打破假象后夏晨欢会脆弱的破碎成片,再无法恢复完整。
萧皓轩其实想每时每刻都把夏晨欢抱在怀里,吻他,安抚他,告诉他自己会一直在他身边,他们会一起捱过这段日子。
可萧皓轩不敢,怕那样的关切会提醒夏晨欢他们失去了一个孩子。
他只能配合夏晨欢,尽量让一切都像刺杀还未发生前那样,他们的日常和在王府并无太大区别。
萧皓轩在别院不用上早朝,他会陪夏晨欢用完早膳,之后去书房处理密报和政事。
夏晨欢则在卧房里静养。他身子受引产损耗,不能吹风受凉,不宜多动。因此大都半躺着看书,或是坐起来制一些药丸。
萧皓轩陪人用过午膳后又进书房忙碌,直到晚膳后才会留在夏晨欢身边。
他会和这人对弈,或着把人抱在怀里共看一本书,尽量让对方开口回应自己。
萧皓轩话虽不能算多,却已从未这么多过。
他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夏晨欢,从身体到心灵。
这一夜萧皓轩依然失眠,看着夏晨欢的睡颜直到天色泛白。
午后孙叔至书房回禀消息,萧皓轩正在看朝堂奏折的副本,顾遥每日都会派人送过来。
男人把奏折往桌上一丢,脸色暗沉,嘴角冷笑一闪而逝。
宣王和宣王妃遇刺后重伤在京郊别院休养。这个消息在事发后不足半日已传遍燕京城,当然也飞快的传向地方和邻国。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越来越相信宣王或宣王妃已经身亡。
若是轻伤,为何不回王府治疗,宣王为何不露面稳定朝局人心?若是重伤,为何皇后和皇帝不去探望?连太医都只派了两个,根本不符合逻辑。
加之皇帝这些日明显伤心过度,忧心忡忡,态度变得狂躁。一再强调宣王只是受伤,难道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萧皓轩和萧楚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皇长子逝世,朝中有萧楚屹坐镇不会动荡不安,但必是暗潮汹涌。
萧皓轩要的就是暗潮汹涌,其中便有沉不住气之人。虽然不一定和江离相关,但他可以趁此机会看清格局,为日后封太子和登帝位的平稳过渡埋下伏笔。
当然更重要的是……
萧皓轩看向孙叔,冷声问,“有异常吗?”
孙叔俯首摇头,“已经监视探查了所有朝臣及其本家、姻亲,无人有异常动作,或与花间教联系,接触。”
萧皓轩暗眸不语,手指一下下敲击桌面。他也直觉买凶不是冲自己来的,也不该是朝堂中人犯下。
做什么事都讲目的,能从他的死里获利获益之人,萧皓轩想不出。
反而是夏晨欢,如果夏皇察觉到了夏晨硕和自己的联盟……
男人脸色更冷两分,“王妃那边如何?”
“没有查到燕京里有对王妃不利的迹象。夏国那边白盟主已经亲自去查,他追踪江离进了夏国,书剑盟在夏国消息比我们更灵通。”
听见“江离”两字,萧皓轩眼中一瞬现出杀意,周身气压降低,连孙叔都感到压迫。
萧皓轩没有亲自去追江离,一来他放不下夏晨欢,二来需要探查幕后之人。
但他从没打算饶过江离。死亡太简单,他要废了江离的势力,慢慢折磨他,让其生不如死。
萧皓轩一挑眉,“都埋伏好了?”
孙叔点头,“已和大燕京境内有花间教坛口的地界上的堂主、阁主都联系好了,当地官兵也会参与。等王爷下令便同时动手,一举铲除。”
书剑盟和花间教百年对立,若两派厮杀,必引得江湖腥风血雨。
不同于此,有些事由朝廷来做要合理方便许多。虽然国家极少插手江湖之事,但以官为大,朝廷自古便压制帮派。加上用刺杀皇子之名清剿,名正言顺。
而文理阁虽是江湖势力却不以武功立身,靠得是生意和信息,与皇室的关系也不是秘密。
两者一起出手,各地同时发难,打他个措手不及,一举清除花间教在大燕的势力。
萧皓轩不置可否,片刻才说,“以劝降为主,尽量把教众吸收进文理阁。”
他只想让江离再无威胁,没必要大肆屠杀。
大部分的教众都在底层,听命行事,迫于生计才加入花间教。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用良好条件相诱,便可兵不血刃,收归己用。
孙叔领命,“是,属下明白!”
萧皓轩一挥手,“去办吧”,说完起身走向主殿。
萧皓轩刚进院子就看见夏晨欢坐在廊下,他停下脚步,暗眸凝视那人。
昨日开始吴天准许夏晨欢出房走一走,只是必须穿的严实,且不能在风口。
现已进入九月,初秋。树叶泛黄飘落,秋风阵阵,冷清寂寥。偏偏是这样悲凉的季节,让人控制不了的伤春悲秋,感叹生命无常。
夏晨欢静静的坐在那里,望着院中落叶归根,胸口闷的难受,鼻尖隐隐发酸。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