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芝(99)
他垂首说话,不看人,显然萧猊亲他让他刻意回避了。
萧猊冷然应允。
出行的守卫,车夫,马匹在官驿停留两日都得到了很好的恢复。
灵稚爬上车厢就不看萧猊了,要么装睡背过身躺在软榻里,要么低头折/腾他的药草包,几副药不厌其烦地反复搭配。
离开虞城,三日内途径两座比较小的城邑。
马车进入迦山地界,迦山一带路程不长,马车驾驶一个时辰便可走出,过了此地界就到了雾清山所在的城邑管辖范围。
天色阴沉,起了一阵大风,山路从平稳变得愈发颠簸。
四周静谧得诡异,马匹躁/动。
车夫忽然发出“吁”的一声,护卫亮出兵器将马车包围。
“主子,有刺客——”
山头两道,出现了埋伏的匪徒。
只听山间怒呵声起,匪徒震鼓,鼓声似雷。
士气一起,两面山头上顿有巨石冲着马车停摆的方向滚落,弓箭上点燃了火,密密麻麻地沿车厢射出。
短时间内刀枪碰击的声音充斥着山谷,风中流动一股血腥味道,变化只在瞬间。
灵稚脸色发白,萧猊一手攥紧他,另一手则拿千机匣对准往马车靠近的匪徒射出。
萧猊皱眉,望着从山上涌下的山匪,此行他低调出门只带了百名护卫,而山匪却足有千人。
灵稚颤声:“好多人……”
萧猊冷声:“求援信号已经发出,你待在车里别发出任何动静。”
见萧猊要跳下马车,灵稚连忙扯紧他的手腕,摇头。
萧猊回头笑了笑:“别担心,我能应对。”
灵稚趴在车上,透过车帘的缝隙看见萧猊与几名匪徒缠打。
一名浑身是血倒在马车下的匪头忽然站起,从腿上拔出一把刀冲进车内。
壮硕的匪头浑身一震,萧猊及时上车拦截,给了他一刀。
岂料匪头实在可怖,背后扎着刀依然能不要命的朝着萧猊拼杀。
其余几名山匪见状,全部不要命的扑上马车对萧猊发起攻击,有人眼尖,看出萧猊护着少年,立刻将刀刃一转。
灵稚被挤在车内缠斗的人吓得浑身僵硬,他病愈不久,身子最是虚弱时,此刻连腿都冷得发虚。
冰冷的刀刃对准他落下,他抬手欲挡,头上忽然兜下一片冷香,耳边响起隐忍的闷哼,紧接着是刀尖刺入皮肉的声音。
萧猊先被划伤胳膊,那刀子又扎进他的肋骨。
赶来救援的官兵连忙将车上的土匪当场劫下格杀,灵稚浑身虚软地靠在榻里,他完好无损,而护在他身上的萧猊身体在流血。
这刀刺进萧猊身体的位置离肺仅差了一点。
灵稚伸出冰凉软软的指尖想擦干净萧猊脸上的血,萧猊满是血水的掌心握在他手腕上,苍白的唇微微一动。
灵稚听不清,眼前模糊,心脏似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他手心一片血染的湿滑,浓郁的血腥味争先恐后地往他鼻子里钻。
灵稚面色呆滞,他身上的男人不动。
全部是萧猊的血
萧猊哑声低叹:“别害怕,”又断断续续道,“别置气……”
灵稚抖着身子,想说他不生气了。
他的唇连同身子虚软颤抖,发不出声。
不料被握住的手腕让萧猊送到身后的刀柄上,萧猊看着他,呛声咳出血水。
“替、替我拔//出来……”
灵稚抖着声,浑身湿冷,涩然道:“不。”
萧猊捏了捏他的手,红色的血液顿时沿灵稚细白的手腕子淌。
萧猊微微一笑,忽然恶劣地握紧灵稚的胳膊压下。
灵稚手心软软握住的刀柄又向下刺入几分,他惊恐万分地看着萧猊,萧猊却是又呛声咳出血来。
他似乎极累,趴在灵稚身上,气息也弱了。
“那日……那日是我不对。”
他并不如外人所想无坚不摧,此刻,虚弱的命门就在灵稚手里,是他自己送上去的。
灵稚,你感受到了吗?
萧猊的呼吸缓慢低沉。
“过了此地就到雾清山,一会儿会有人送你出去。”
“灵稚,你回去吧……”
萧猊闭目,在灵稚恐惧的惊声下唇角却微微勾起。
两人泡在血水里,不知过了多久,车厢外停止打斗的声音。
一切都变得梦幻猩红。
过量的失血让萧猊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眼睫血水打得又湿又糊,看不真切怀里的灵稚。
他咽下喉咙的血沫,满是血水的掌心感受到少年那柔软细滑的指尖忽然有力握紧自己。
萧猊想:这样,纵使离开了,他也有办法将灵稚的心填满不是?
无论过程好坏,结果是灵稚会一直记得他。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
是谁,这么狗血又这么土!!
是我啊,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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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归还复位
天高气清, 一辆马车低调安静地驶进八云村的边境内。
越过农田与稀疏错落的农庄,过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停在雾清山脚下。
负责护送马车的暗卫贺柒, 隔着车帘对里面的人说道:“公子,咱们到地方了。”
车内无人应答,贺柒面容冷漠。
暗卫身姿笔直地守在马车外,半晌, 才见一只葱白纤细的手掀开车帘, 探出一张雪白漂亮的脸。
灵稚神色恍然, 睁大眼朝四周张望。
山岭成群,隐约听到秋时野兽出巢狩猎时嘶吼的声音。
他喃喃:“已经回到雾清山了吗……”
灵稚一双乌黑纯净的眸子此刻还残留着湿润的痕迹,他直愣愣地望着黑衣暗卫, 唇抖了抖。
暗卫贺柒道:“还请公子下车。”
又说:“属下按主子吩咐, 山上已有归还公子的东西。”
灵稚听什么都是恍惚的,暗卫又重述一遍。
灵稚这才听进耳,萧猊……萧猊他还在山上给他留了东西么?
会是什么呢,他都没有对自己说过。
他细声问:“……是什么东西呢?”
暗卫一顿,说道:“还需公子亲自上山看。”
灵稚魂不守舍地点了点头。
他越出车帘,身子一晃, 暗卫立刻抬起手臂扶他,将他稳稳地撑下车。
灵稚手脚虚软无力,险些没站稳。
他脸色苍白,浑身发冷, 不由裹紧身上的披风。
灵稚的胳膊一直发抖, 是萧猊按着他的压在刀柄上的那只胳膊。
手上的血水已经叫人洗干净, 是用香皂膏沿一根根手指清洗的, 水洗后又用香料熏香的绸布仔细擦过。
就算如此, 灵稚依然能从指缝嗅到血液的气息。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望着暗卫欲言又止。
灵稚不明白萧猊为何那么强硬地差人把他送回雾清山,连他受伤了都不让自己看到了。
生病的几日,萧猊对他照顾有加,体贴温柔。
劫匪袭击,萧猊不顾一切将他护在身下。
那批山匪被绑后,萧猊甚至还虚弱无力的泡在满是血水的车厢里,浑身狼狈不堪,却叫暗卫将他带到另一辆马车,吩咐人立刻送他走。
分别时,萧猊没怎么看他,只叮嘱了一句叫他别担心。
……
为什么突然就不管他了……
灵稚垂下颈子,后怕而疲倦地问:“萧猊会没事的对吗?”
暗卫道:“主子吉人自有天相,公子莫要担心。”
灵稚惶然点头。
“我……”灵稚还有话想问,可对上暗卫冷冰冰的面孔,到了嘴边的话又无力沉默地咽进肚子,似乎说什么都变成空白的。
他眨眼,挤了挤酸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