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宿敌病危后(34)
“在呢。”
“左边的烟花是什么颜色。”
“酒红,一道一道往天上蹿,有点像一排人的心脏挨个中枪。”
“右边。”可莱茵阑
“银白色,跟闪光弹似的,感觉你的脸蛋更白了。刚才特别红,一看就知道是被我气的。”
闻辛一开口,陈钺便阖上唇,没了动静儿。
这样和平共处的时光总是太短暂。
安慰黑夜的烟花很快就消失不见,但蕴藏无限可能的天空依然在。
“完事。公主,你先回床上待着,我去洗个澡。”alpha自然地松开一动不动的陈钺,“今晚我留在你这儿打地铺,等你手术顺利结束,我还得马上去B国谈事。”
闻辛脱掉飞行夹克挂上椅背。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补充道:“我自己开运7回来的,半路碰见乱流,耽误不少时间,没给你准备长寿面。我把钥匙给了颂颂,拜托他去我家给你煮一碗,明早带到医院——”
“……颂颂?是谁?”双眼蒙纱的enigma嘴唇一颤又一紧,“钥匙,你家?”
差点机毁人亡的alpha活动酸麻的肩颈,语气迷茫:“我对象,楚颂,楚老师。”
“我家就是我家,地址你们都知道。颂颂胆子小,用我家的食材和厨具,再有你们国安和军情的狗腿子从远处盯着,你吃着,我也能放心。”
说完,闻辛从行李袋抽出折叠充气睡垫,拿起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走进卫生间,把门反锁。
这一声,仿佛撞碎了美丽的幻象和灼目的强烈光感。
烟花余热彻底消散。enigma从明亮的云端跌回一个人的床上。
手脚发僵的陈钺哑口无言。
enigma稍稍融开一丝缝隙的嘴唇,咽喉,心脏,还有别的器官,又全部封冻成原样,连使得alpha落荒而逃的眼泪都流不出来。
陈钺缓了很久。久到浑身散发温暖水汽和薄荷沐浴露香味的alpha走回病床旁,两指捏着陈钺的耳垂揉了揉:
“怎么了?不舒服?眼睛?”
陈钺点头又摇头。他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建议:“你查过楚颂的底细吗?考虑到他的经历,我不认为,他值得你信任,有资格去……接触更私人的空间。”
上身赤裸的alpha坐到床边,握着陈钺的脚塞回薄毯下面。闻辛笑着调侃:“跟我进谗言呢?”
他起身,摘掉止咬器,平躺在地,双手随意地垫在脑后:
“别担心我啊,长官。我又不可能把那些会导致我坐穿牢底的东西放自己家里。否则,我早就被你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alpha半阖着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陈钺,说了多少次了,咱俩的关系不能更糟糕。你和我讲话没必要像对外人一样,拐弯抹角。”
闻辛等了很久。忽听陈钺开口道:“我不喜欢吃面。尤其是长寿面。”
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alpha哑然失笑。犯困的他翻身跃起,单膝压床,搂过陈钺,闭着眼毫无分寸感地用力亲了一口他的脸:“乖。今天是新一岁第一天,你最大,哥哥早起去国立大学小西门给你抢新做的芋泥牛奶和蜂蜜蛋糕。”
陈钺被这种大型犬的热情扑得一恍神。
enigma本该质问“有对象”的alpha,可他只深呼吸一次,听见自己问:
“闻辛。如果说,来年大选,我不会再…站队。”
闻辛猝然睁眼,酒窝一深。
“我们要做回真正的,单纯的敌人。我们没有义务继续勉强自己把对方从危险边缘拽回来了。国安局针对你个人的案件调查可能会随时重启。”
“闻辛,你打算怎么办?”
而闻辛果真没辜负陈钺的“期望”。
alpha不敢置信地笑了一声:
“不会吧。公主,和我上两次床就把你脑子上糊涂了?
“那词怎么说的?哦,贪欢一晌,露水姻缘。陈钺,你能睡到我就心里偷着乐吧,你他爹的还妄想管我,拿捏我,和我套近乎啊。”
“公主,以后的事,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闻辛抱住陈钺,吻了吻他的眉心:“闭嘴,我这两天可累了。睡觉。晚安。”
烟花没了。但是天空亮过那么一瞬间。
陈钺原本以为,有的人有些事,有过一瞬间就够了。
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变。
可现在,当他靠得更近,触碰得更真切时才发现,不够,远远不够。
贪心的enigma想要许多个瞬间。
凌晨,彻底失眠的陈钺实在没忍住。
准备推迟手术时间的enigma用修长白皙的手臂拢紧alpha麦色的强健脊背,泄愤似的狠凿几拳。
然后,他把安静熟睡的男人完全霸占在怀里,五指一路直窜,向目标发动突袭。
烟草,焚香,苦艾酒的味道将将冒头,对闻辛的后颈袒露“毒牙”,陈钺却碰到了第一个从未设想过的障碍——
alpha的脖子上提前出现了绝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那是一条设计简单的合金护颈。
或者说,一根刻字母的……声纹解锁项圈。
今晚买了过山车全年无休套票的陈钺深呼吸两次。
大概是因为手不稳,绕着铭牌和触感特殊的声纹感应器反复摸了几次,也没摸出来那个名字是什么是谁的enigma收起想咬死人的犬齿,敛藏信息素,抱紧alpha。
陈钺决定按时做手术,尽快恢复视力健康,看看他的狗在外面又干了什么好事,贯彻人道主义精神,让alpha和他的野主人都“死”得明明白白。
第31章 三十一
凌晨五点多,学府路,国立大学中央校区小西门。
太阳在簇新的云层中喷吐精神爽朗的薄光,带着草木和盐味的晨风潇洒地抛弃了鳞次栉比的钢铁楼宇。
掐着允许重型机车通行的时段,闻辛穿越半座城市,飞驰赶到备受历代师生好评的综合早点铺。
树龄百年的路边白杨挺拔繁茂。等第一批蜂蜜蛋糕出炉时,身材高大的alpha边听环球新闻边动作利索地喝光整碗咸豆花,让出桌椅给一对老夫妇,自己规规矩矩地靠着造型惹眼,通体漆黑,挂了一支小号隔温箱的巡航车查收几份比较重要的文件。
点心档口周围馥郁甜香四溢。受幼时孤儿院那群畜生的影响,格外厌恶糖分的闻辛不太习惯地皱了皱鼻子。
呼吸间萦绕着今晨残留的陌生气息,感知到压迫力的alpha下意识摸了摸颈间的项圈,又吃了三粒薄荷含片。
不知不觉,酒窝登场。闻辛先是想起两小时前快把那一串字母刮出火星子的陈钺,随后又想起他以前也会在给第二任包养对象买早餐时,撞见阿飘一样缀在他身边,喝芋泥或者红豆牛奶的alpha,不,enigma。
因为是氛围感满分的“校园恋情”,闻辛和对象相处得非常不错,一度有续约的趋势。
但最终这段钱色交易关系却以beta“意外”得知alpha的真实身份,报警求救,向国安局揭发检举,甚至主动要求加入证人保护计划这样令嫌犯兼金主本人哭笑不得的结局告终。
“陈钺,我有时候就觉得咱俩真是天生一对的…冰不冰?还是你以前喜欢的那个味儿不?”
刷完牙闻辛插好吸管,把摇晃均匀,杯壁挂着新鲜水雾的芋泥牛奶递给坐在落地窗前的陈钺,“天生一对的死对头。情路坎坷,可喜可贺。”
“可喜可贺?”满脑子都是闻辛关系人名单和字母表的enigma默默爆发起床低气压,“闻辛,你最近遇上什么高兴的事了,还是遇见什么新人了。”
“怎么,说出来给国安局添麻烦,还是说出来让你难过难过?”闻辛半蹲在陈钺身前,手搭上enigma膝头。穿黑T恤的alpha像一只闯祸而不自知的大狗:“不好吧,宝贝儿。你一难过,我就要遭殃,我可舍不得你和我自己。来,公主,把手给我。”
继续不依不饶地追问只会显得自己太在乎那些不够格的外人。血糖略微“恢复正常”的陈钺轻咬下唇,半晌才顺着闻辛的体温将注意力和手全递了过去:“…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