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换一具新身体(146)
“抱歉灰蓝,还没有这么快,不过一旦有消息,我就会立刻告诉你的。”甲辰也取过一块饼,分出一半,细心地给伍哲撕成小块,泡在热水里。
“谢谢,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着急。”灰蓝点点头,回到座位上,也吃起了饼。
“……热水一点味道也没有,我想要泡羊汤。”戊寅挑剔道。
“羊汤?”解临渊咬下一小块饼,“你回兽之国把伊恩煮了,就有羊汤喝了。”
“……”
灰蓝懂梗地笑了起来,正要开口接茬,就看见在场唯一听不懂梗的甲辰略带怨念的眼神,他连忙解释起笑点在哪里,结果就越解释越干巴,尴尬得他恨不得把自己煮成狼汤给大家助兴。
伍哲也不挑食,捧着他的小碗和塑料勺,就着萝卜干,认认真真地吃着,就是吃到一半吃累了开始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庚午只好迫不得已出来代替他继续吃饭。
……
入秋之后,天黑得比夏日要快上许多,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忽然纷纷非常默契地加快了用餐速度,从有说有笑改为闷头吃饭,好不容易才赶在太阳完全消失之前结束了用餐。
昏斜的日光于远岱隐没的瞬间,三道放下筷子停止用餐的声音同时在桌面响起,灰蓝差点被最后一口大饼噎住,解临渊本来还靠在椅背上悠哉悠哉地阅读戊寅放在一旁的小说,听到声音突然一个激灵,抬起头,就看见三双如出一辙没有焦点的盲人眼瞳出现在餐桌上,还都呈现正经危坐的姿势。
解临渊:“……”
好壮观的瞎子开会。
甲辰隐约意识到什么,缓缓向戊寅所在的方向转过脸庞:“小寅哥,你是不是也……看不见?”
“……”戊寅也顺着声音侧脸朝向他,没有回答。可就在这一刻,他切实对庚午和甲辰产生了一种亲近感。白天他还只是在理智地判断这两人的身份,分析他们明明明面上的身份只是同一批的实验体,为什么会自然而然地以兄弟相称?他有怀疑,也有所保留。
但现在,戊寅脑袋里猝不及防地冒出一句:哦,这就是我的兄弟。
他意识到他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孤身一人,并不是唯一特殊的存在,还有人和他一样,会寄生在他人体内,会吸引变异种,会在黑夜变成瞎子。
解临渊头疼地站起身点开左眼照明模式,“灰蓝,你扶甲辰回房间,戊寅你先坐着别动,庚午,我背……”
“不用麻烦了解哥哥,庚午看不见,但我看得见。”伍哲忽然代替庚午出现,他的说话方式和庚午截然不同,带着孩童不受控制的大嗓门,所以很容易辨认身份。
戊寅没想到他的兄弟竟然还能通过这种方式卡bug,嫉妒地啧了一声。
伍哲还不知道他的好哥哥真实面目竟然如此丑陋,生龙活虎地从凳子上跳下来,随后惊讶地说:“……解哥哥,原来是你的眼睛在发光!你的眼睛居然能发光?!”
“别大惊小怪的,我会的多了。”解临渊揉揉他的脑袋,“那你自己回房间睡觉,做得到吗?”
伍哲点点头,倏然又小心翼翼地问:“戊寅哥哥,可不可以让殿下陪我呀?”
不等戊寅吩咐,殿下就以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傲娇神色跟到了伍哲身后,甩着尾巴,自作主张抛弃旧主进了别的寄生虫的卧室。
临进卧室前,甲辰忽然回过头:“小寅哥,你能不能来一下?我有话要单独对你说。”
戊寅皱起眉,不太乐意:“什么事啊?非要现在说,明天不行吗?”
如果甲辰严肃地告诉他必须现在跟他讲,那戊寅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就非要甲辰憋到明天再告诉他。但听了他的话,甲辰犹豫了一下,竟然点点头说:“那好吧,我明天再跟你讲,晚安小寅哥。”
这下可立刻勾起了戊寅的好奇心,十分好奇是什么事情然甲辰如此欲言又止,他一改态度,非要甲辰马上说给他听。
戊寅,就是这么一个讨人厌惹人嫌的坏家伙。
灰蓝自觉转身离开回避,解临渊却没这么识相了,搭着戊寅的肩膀堵在甲辰房间门口不愿意走:“连我也不能听吗?”
甲辰为难地摇了摇头:“抱歉,这话我只想单独和戊寅说。”
解临渊正不爽着,那厢灰蓝回到自己房间带上了门,落锁声响起的瞬间,甲辰双目一抬,立即改口:“可以,都进来吧。”
“……”同戊寅差不多讨嫌的解临渊忽然又不想进去了。
很快,三人进入甲辰房间,带上了房门,甲辰摸索着坐到床边,深呼吸一口气,小声道:“其实,我已经有葡萄的消息了,她的特征还算明显,我拿出肖像画给当铺的同事看过之后,很快就有他们的朋友认出了她。”
解临渊斜倚在门前,听到这句话立刻了然甲辰为什么一开始阻止他旁听,但紧接着又倏然改口,原来是怕如果仅仅单独避开灰蓝谈话,会引起灰蓝的怀疑。
“那你为什么方才不说……”戊寅问出口的瞬间就想到了答案,“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比死要相对复杂一些。”甲辰单手托起下巴,停顿两秒才缓缓地说,“灰蓝跟我描述的是,葡萄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但据我得知的消息,葡萄在动物园已经另有伴侣,是一个没有经过任何改造的普通男人……”
戊寅陷入了沉默,他脑海中闪过无数阴谋论,譬如灰蓝是借寻人为由,行杀人之事,葡萄实际上是他的仇人,但紧接着灰蓝憨厚的笑容又浮现在眼前。
“……我知道了。”戊寅说,“先不要告诉灰蓝,把葡萄的地址给我,明早我先去找到她问问具体情况。”
“那就拜托哥哥了。”甲辰微笑道。
解临渊没忍住,当着两个瞎子的面阴阳怪气地比了个“哥哥~”的口型。
第104章
当戊寅在负责他感兴趣的事情时,行动向来非常效率,翌日天刚蒙蒙亮就把解临渊拎起来,催着人吃过早餐赶紧和他一起去打探虚实。
昨晚,把戊寅送回房间之后,解临渊只简简单单在他额头留下一枚晚安吻,随后就利落地起身准备离开。
戊寅仰面躺在床上,非常不适应地皱了下眉,随后立刻坐起身喊住他:“等下,你这就走了?”
“啊?”解临渊停下脚步,竟然还有丝发自内心的迷茫,“还有什么事吗?”
作为一只没有羞耻心的寄生虫,戊寅大大方方讲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今晚这么敷衍了事?以往你都找尽各种理由试图和我睡在一起,亲我的嘴,脱我伊服,积极履行助理陪水的职能。”
“有…吗…?”解临渊回忆了一下,他的羞耻心很强,应该不至于如此饥渴。
戊寅思索了一下:“是因为今天我们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你认为我是你的囊中之物了,所以对我不再上心了,是吗?”
解临渊:“……”
解临渊惊了:“这是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戊寅做出一个翻书的动作。
“……以后少看那些垃圾言情小说。”解临渊折返回去给了戊寅一个吻,这次不是点到为止,而是热情的深吻。戊寅闭上眼睛,揽住他的肩膀积极地回应,直到两人呼吸都乱了节奏才缓缓分开。
“主要是我今天累了,明晚再好好陪你。”解临渊用右手拇指指腹抹过戊寅充血红润的下唇,“戊寅,没想到只是表现得稍微冷淡一些,你就会变得这么主动……看来平时我还是太积极了,搞得你总是非常被动。戊寅……你这样的性格,真的会让我忍不住同你玩一些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的小把戏……”
戊寅根本就没听解临渊后面那段复杂的喃喃絮语,他手指缠绕着垂落在身前的银白长发,关注点只在第一句:“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