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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取归来同住(48)

作者:肩胛骨 时间:2019-03-24 10:29 标签:仙侠修真 年下 励志人生 师徒 江湖恩怨

  既与李泓歌定了半月之期,温曙耿便想着要早去早回,是以催促顾轶加快脚程。
  他又道:“我没有不舒服。你快一点,到下个镇上我们便换两匹马,舍了这马车。”
  顾枳实只得听从他安排。又暗自庆幸,两人均骑马,就可以看师父了。
  那日温曙耿气得厉害,听了他一番话才勉强镇定下来,最后却仍是推开了他,道:“顾轶,我依旧信你,但我实在生气。”
  “可我一见你,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所以,我只好不去看你。”
  他说话算话,当真不去看顾轶,更不要顾轶与他双目相对。在车内不许他掀开车帘,下车也要他闭上双眼。这几日,倒真是咫尺天涯。
  后头温曙耿气消了,坏心眼儿却又上来,成日里逗弄着顾轶,与他说些俏皮话,但就是不松口,不肯让他看自己一眼。
  顾轶,只得忍受这般听得见看不见摸不着的惩罚。
  他在马臀上加了一鞭,沿途春景,全在视野里变成朦胧一片。
  马车的窗帘却被风吹开了,浅淡的柚子味散了一路——温曙耿在车内点了香。
  顾枳实载着这人,这天真如斯的人,去往这五年来他居住的地方。
  到了镇上,已是天黑。顾枳实跳下车,守在车边,等待温曙耿出来。
  四下无人,他心跳砰砰,颊边生出红晕,迷醉地凑近车帘低声道:“我好像一名新郎,在迎接他的新娘。”
  月儿隐在树梢后,将为他的新娘蒙上温润的色泽,他终于能见到那张心心念念的脸,再牵着他走向客房。
  车里的人似乎笑了下,车板吱吱一响,温曙耿戴着他的□□,施施然下了车。
  他瞥一眼怔住的顾枳实,笑得得意:“新娘子,不是要蒙盖头么?”
  顾枳实心灰意冷,跟着不认识的新娘进了客栈。
  连日赶路,两人均是疲惫不堪。小二送来浴桶和热水,温曙耿却也带着面具沐浴。
  顾枳实跟着他转,替他递帕子,递香胰子,温曙耿也不肯摘下□□。
  等着温曙耿上了床,顾枳实蹲在床边,可怜巴巴地道:“我想看看你。”
  温曙耿从被窝里支起半个身子,侧头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好看么?”
  “不好看。”顾枳实要被逼疯了,“要看你。”
  温曙耿翻个身,与他面对面,又招了招手。
  顾枳实立刻除去外衣,钻进床上,乖巧地看着他,眼睛扑闪扑闪的。
  温曙耿笑得很温柔:“想做什么?”
  “看你,亲你。”顾枳实十分诚实。
  温曙耿却看着他,道:“那你戴着□□叫我温公子的时候,你觉得我想做什么呢?”
  顾枳实的心顿时跟被阵扎了一下似的。他垂下头,自责地道:“想打我,骂我。”
  “不是。”温曙耿伸出食指在他颊上划过,很轻很轻地道,“我也很想看你,亲你。”
  “多日未见,我十分思念你。但你唤我温公子,生生地隔开了我,叫我什么也做不了。”
  他又一笑,笑容仿佛十分纯粹,因为被□□挡住了,也就没什么情绪。
  刹那间顾枳实心如刀割,默默地下床,为他掖好被子。
  他实在伤他很深。可他无法坦诚,无法亲手将他从身边推远。
  “对不起。”顾枳实吹了灯,在黑暗中低声道。
  温曙耿听见了,却没有出声,枕着微凉的枕头,睁着眼看向黑乎乎的墙壁。
  顾轶好像没有明白,他不是在怪他,而是在等他。
  他抬起袖子,想要闻闻清苦又安定人心的柚子香气,却只闻到客栈香胰的皂味儿。
  轻叹了一声,他不欲起身点香,便就着心头那点点苦涩,闭上了眼睛。
  他太困倦了,睡得极沉,连半夜里顾轶凑过来亲了他的手指又出了门,他也一无所知。
  月色如瀑,映在顾枳实冷峻的侧脸上,仿佛万千心事流动,愁苦难当。
  方敬老老实实地认罪:“是弟子胆大妄为,求教主惩罚。”
  怪得了他么?都是自己的错罢了。
  顾枳实认清了,他太爱逃避了。确定了对师父的心意时,他不得去查明真相,却凭着一腔臆测来判定那人不是师父。
  等事实劈头盖脸地砸来,他又畏缩着,不敢告诉那人一切,还要守着自己那点情爱,做过火之事。
  他太想得到温曙耿了,也太自私,太放不开了。
  “罢了。”顾枳实道,“始影那边有何动作?”
  方敬道:“方长老手下一弟子被削骨改貌,冒充您被关进了李泓歌的地牢里。此外,方长老似乎在秘密调换李宅的人手。”
  顾枳实眸光一闪:“始影想要对付李泓歌?却又仅靠自己,而不知会我和其他长老?”
  方敬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地道:“李泓歌毕竟出身于矢日庄,恐怕方长老并无胜算。”
  顾枳实沉吟片刻,道:“既然李泓歌是为了那八十人讨回公道,便叫他兄长知道,他已抓获了幕后黑手。”
  “教主是想矢日庄也介入?”方敬皱眉,“万万不可啊教主,吞云教难以与矢日庄抗衡。”
  顾枳实摇摇头:“李泓歌岂会真是为了那八十人报仇雪恨。他想抓我,恐怕是为了我的阵法。”
  “李洵却不知他的狼子野心,只当他真是为民做主。一旦李洵知晓此事,李泓歌便有的忙了。既要从那假教主那儿撬出不可能得到的消息,又要应付兄长,少不得要捉襟见肘,也给始影创造机会。”
  方敬仍是忧心忡忡:“可这无疑会使方长老处境更加危急。若李泓歌发现那人是假的,恐怕方长老会受牵连。而那李洵,万一也起了贪婪之心呢?”
  顾枳实笃定道:“你当真以为始影是深入虎穴自投罗网吗?”
  方敬不解。
  “她本就是从狼窝里走出的。与虎谋皮,羊羔必受其害,豺狼却未必。”顾枳实缓缓道,“她是吞云教的长老,无论她做何打算,都有吞云教为她撑腰。就算方始影倒戈相向......”
  “那阵法,”他笑一笑,有些嚣张的味道,“旁人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换言之,我们输得起。而他输不起。”
  方敬想起自己干的好事,看向顾枳实,大着胆子问道:“教主,您师父不曾责怪于您吧?”
  顾枳实一怔,半晌,他道:“不曾。”
  ......
  温曙耿睡足了,醒来时甚为愉悦,周身都舒畅无比。
  睁开眼,黄绿色的微光映入眼帘。他迷迷糊糊地嗅了嗅,一股沉醉的果香在空气里飘散。
  坐起身来,他听到东西滚下地的咚咚声,却比心跳声要轻一些。
  他发现,他被一床的柚子给包围了。
  温曙耿呼吸骤停,一时不晓得说些什么。顾轶讨好得太明显了。
  只见天光微露,他站在床脚,捧着一只饱满圆润的柚子,看着他,有些局促地对他道:“耿耿,我知错了。”
  “你喜欢柚子的。”
  “我以后天天给你剥柚子好不好?”
  温曙耿不自觉弯了下嘴角,像柚子,是一个微苦的弧度。
  你看,他是个少年。他心思还很简单。
  可是他很喜欢这个少年,爱极了这个遮遮掩掩的少年。
  他知道他也爱他。也知道,他藏了许多东西不叫他知道。
  温曙耿太聪明了。
  于是他在□□的后面笑起来,声音清甜得叫谁也听不出苦涩:“好啊。”
  我教教你就好了。我会等你,等你学会绝对的坦诚和信任。
  你要是一直学不会,我会很难过的。也许还会哭。
  但现在,他笑得太开心了:“你现在可以剥一个给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脑子里面嗡嗡叫,不知道在写什么。这章的顾狗崽子好像在微博冲浪的我,天天都叫:给我康康!

  ☆、第 51 章

  再过了两日,两人便到达目的地,山间雾气缭绕,绿树凄幽。
  温曙耿仍带着那张□□,在山脚下深深吸了口气,有些恍若遗世之感。
  数月之前,他还与子玉在此地悠哉悠哉地生活,所想不过是吟诗品茗。旧地重游,却也已是物是人非了。
  “怎么了?”顾枳实侧头,轻声问他。
  温曙耿摇摇头,终于抬手揭下了那□□,道:“上山吧。”
  顾枳实蓦地感到心头一紧,他伸手去牵住他的手,目光沉沉:“别怕。”
  温曙耿失笑:“不怕的。庄主他,”他顿一顿,声音轻了些,“是我义父呢。”
  但顾枳实明白,温曙耿既然为他的师父,他俩那么多年都朝夕共处,便只能证明,那“义父”不过是骗他。
  顾枳实牵着他往上走,又觉得有些悲哀。他不是,也在骗他么?
  沿途风景如画,云雾叆叇,山色迷离,两人却无心欣赏,只觉越深入山中便越觉阴寒。
  夷希山庄虽隐于世外,然而庄内弟子众多,交接采买之事难保不与外界沟通,山下应有守卫才是。
  可两人一路走来,只见深山寂寥无人,静可闻溪水潺潺,落叶簌簌。
  举目而望,难窥得一方檐角,只能见到高木深槐。
  温曙耿心中暗自有些怀疑,行动间不免左顾右盼,神情紧张。
  顾枳实认定这地方必有古怪,便不动声色地握紧了他的手,更小心了些,提防着可能的变故。
  直到登临山顶,他们始终未曾见到一人。而温曙耿突然眉间紧蹙,愣在了原地,愕然地看向了正前方。
  原本那雅致无边的山庄,此刻已化无乌有,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梅林。
  目之所及,唯有花枝垂坠,红梅灼灼,燃烧得正灿烂。
  美到甚至触目惊心的地步。
  顾枳实迟疑地看向他:“便是此处?”
  温曙耿讷讷的,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怎么会不见了。”
  那他在此地度过的三年又是什么?难道他在这梅林里做了一场梦吗?
  他还记得自己尤其喜欢庄内的一尊石刻,上头刻着道德经,字体险峻而秀丽,刚柔并济,令人神往。
  为什么会,什么都不存在了?
  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脉络纵横,如斯鲜活。他忍不住将自己的脸颊贴上手掌,感受着那里的斑驳起伏。
  他的内心疑窦丛生,刹那间觉得有种被遗弃的感觉。正如在那大雪纷飞的梦境里,他一遍又一遍问自己,故乡在哪里?
  顾枳实细细观察着四周,梅林之外,几株孤零零的柏树,零散而落,着实让他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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