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无独(97)
结果才刚起身,霸王便冷沉沉
地叫住了他们:“慢着。”
他们心下骤然一凛,一动也不敢动,皆都僵在当场。
项羽仅一转念,心情陡然恶劣起
来。
他虽不知那无名邪火从何而来,却本能地改了口:“此妇自从何处来,就送回何处去。”
他临了改变主意,
众人却哪敢质疑,赶紧应声,小心趋出。
万幸,大王未再出声留人。
项羽面沉如水,由那阵忽然冒出的躁意渐渐
消散,忽冷哼一声。
庸脂俗粉,怎堪配奉先?
项羽漠然想,若那韩信看得上,便由他留用去。
第65章
一晃眼
即到了大军出征那日。
吕布那将军印绶虽已还于项羽, 后赐了韩信,但仅凭他手中那柄由大王亲赐之龙渊宝剑,与那
‘见剑如见孤’口诏所赋予的权势, 眼下不过要统领数万楚兵,自是毫无阻碍。
大军分为三股,由各自主将引领着,
于灵璧大营前整装待发的时刻, 一直沉默项羽以眼尾余光捕捉到两道姗姗来迟的雉鸡红翎,忽想到什么。
他沉声唤道
:“奉先。”
吕布起得稍晚了些,打理这身战袍又费了些功夫, 遂来迟了些。
他以为稍迟一会儿,并不怎引人注
目, 正要施施然地踱至西军列前, 就被项羽给叫住了。
他心虚回首, 若无其事地催马过去:“大王有何吩咐?”
项羽始终漠然不语, 直到爱将近至仅有三步之遥后, 忽将手中拿捏已久、先前却一直望了赐下的印绶朝其掷去。
怎这
憨子赐物于他,总爱丢来丢去的?
吕布腹诽着, 出手倒快,不等众人看清那物模样, 他已眼都不眨地一手抓了个正着
。
摊开掌心一看, 他不由一愣。
这玩意儿粗略瞧去, 竟是好生眼熟。
吕布微眯着眼, 轻佻地以尾指提起此物,
就着日光,仔细辨认上头古朴纹路。
再看几眼,他终于认了出来——这分明是楚国大司马的印绶!
“从今日起,
”项羽垂着眼,好似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乌骓长鬃,云淡风轻地宣布:“奉先便为我军大司马。”
听闻此言,在场中人
却无一露出愕色。
他们面色皆是如出一辙的平静,四周更是寂然无声,唯闻旌旗烈烈招展。
——连贴身佩剑亦可
赐下,大王对吕爱将的倚重之深,由此可见一斑,几到无与伦比的地步。
何况是大司马之位?
至于大王待爱将尤
为和颜悦色这点,同样也早叫他们见怪不怪了。
若换做哪日大王忽对吕司马勃然大怒,破口大骂,或是贬官去职……
那才令人万分震惊。
众人这番心服表现,也令得项羽很是满意。
时辰既到,他不再在此逗留,而是在淡淡向驻扎
多时的灵璧大营投去一瞥后,重新转过身来,一催乌骓,运足中气道:“走!”
“喏——”
众将轰然响应。
这阵阵喊声轰如山海,此起彼伏,端的是震若雷霆!
无人知吕布这时才缓过神来,顾不得心里翻搅着古怪滋味,稍显
慌乱地将那印绶收好。
置身于这掀天声浪中,一时间只觉既有着格格不入的陌生,又有着似曾相识的亲切。
玉狮
受此战意浓烈的氛围感染,激动地打了个喷嚏,不住以一双前蹄刨着地面,恨不得下一刻即疾冲而出。
只可惜背上所
驭的骑将,此刻竟一点不急。
吕布神色漠然,盯着那道颀长而魁梧的身影,却连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
背朝众将
的项羽此时忽有所感,倏然回过身来,正好与他对上了视线。
——千军万马中,二人遥遥对视,具是矜傲无言。
项羽面容冷峻,威仪深重,此刻眸光却宁静如水。
吕布:“……”
他是发现了,这憨子有事没事,好似特别好盯
着他瞅!
莫不是瞧出来甚么了?
吕布心中一凛,不自在地错开目光,项羽才不动声色地收敛了眼神,面无表情地
继续引领大军前行。
就在楚军自灵璧开拔,兵分三路朝北挺进时,魏地失陷的消息,也彻底在诸国传了开来。
其
中最慌乱的,非张耳莫属。
作为缓冲的魏地沦陷后,最首当其冲的,当属他所得瓜分最多、又与楚土全面接壤的齐与
常山二地!
这支楚国劲旅出现得突然,却是来势汹汹——魏王豹虽乏勇少谋,麾下却有周叔等大将可用,魏□□有五
十二县,可轻松调拨出二十万魏兵。
怎眼下却似不曾抵御过,就落得一败涂地,自身也被俘了去的悲惨境地?
张
耳还不知,他那道最迫在眉睫的催命符,并不非在近来名声大噪、却意在殷国的韩信军上。
——而在于蛰伏多时,现
悄然朝北挺进、由项王亲自率领的楚军主力。
张耳心知大难临头,既一时半会指望不了位于巴蜀的那位刘邦老弟,唯
有寄希望于诸侯结成铁板一块,方可抵御楚军强势突击。
对交情深厚的旧臣申阳与司马卬,张耳很是放心,韩王成不
过一墙头草,关键时刻决计指望不上,索性也懒去争取。
唯独对昔日君主赵歇,他始终是既拉拢又提防,既客气又忌
惮。
赵歇毕竟曾为赵王,于赵地更具民心,他需坐稳常山国,少不了厚待旧主。
既是为大局着想,也因眼馋更为
肥沃之齐地,他于夺下齐地后,便大方将燕地划予代王赵歇,自己仍据常山,再与旧臣们瓜分齐地。
赵歇岂会不对这
野心勃勃的旧臣心怀芥蒂,然形势所困,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着台阶下来罢了。
眼下局势危急,他不得不
多遣使者奔赴代都,督促赵歇早发援军,共同进退,以求守住齐地。
张耳之使肩负重任,连夜出发,火急火燎地来到
代都,立马求见赵歇。
赵歇虽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他,嘴上也似要应承,却始终未见调拨兵马。
如此煎熬数日,齐
使实在等不及了,只有反复进宫,再做催促。
这日他刚入王庭,又要与赵歇打新一轮的机锋时,早他数月来到此地的
陈平,便知时机已然到来。
他召上重金买来的数名力士,靠着早前买通的那些卫兵一路予以放行,竟是在赵歇还敷衍
那齐使时,长驱直入了王庭!
事发突然,对于他的不期而至,心里还摇摆不定的赵歇与不知晓他身份的齐使皆面露愕
然,一时间皆是毫无反应。
陈平先发制人,二话不说,径直让诸力士上前,不出数息,竟就当着代王歇的面,以乱刀
生生砍烂了毫无防备的齐使!
刚还活生生的使者,下一刻就成了血肉模糊的尸首,如此剧变,直让赵歇看傻了眼。
他猝不及防下,被温热的血溅了一身,一边狼狈起身退后,一边气急败坏地指着陈平骂道:“竖子尔敢!”
陈平淡
淡一笑,毫不掩饰心中轻蔑,直言讥道:“某特来奉劝足下,霸王骁勇善战,火爆脾性亦如杀名般赫赫,可不会似在下这
般,成日有那闲心,继续陪足下玩这举棋不定的把戏!”
冷冰冰的几句话,登将赵歇浇了个透心凉,人也清醒过来。
他阴阴看着气势大变的楚使陈平,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对方所言非虚。
齐使已成了一滩烂肉,他哪怕命人砍死陈
平,除简单泄愤后、又等同于将楚王那条退路堵死外,实是无济于事。
眼下情势,其实已容不得他再拖延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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