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哑巴的竹马是校草(48)
周霭看着面前的陈浔风,听见他低低的声音:“等我联系你。”
这则被曝出去的“社会新闻”牵扯到青少年暴.力,热度和讨论度极高,周霭不去看,也能猜到作为罪魁祸首的他和陈浔风会被如何评价。
这种被人在背后各种指责、围观、猜忌的感受伴随了周霭很多年,甚至到现在也都没有暂停过,周霭认为自己早已经习惯,也已经足够坚.硬,坚.硬到可以无孔不入。
但这次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人陪在他旁边、甚至挡在他身前,这个人是陈浔风,但也只有可能是陈浔风。
周霭望着面前的陈浔风,却恍惚越过时光,看见了很多年前那个躲在陈浔风身后的小哑巴,自己的身影缓缓与那个小孩的身影重合,周霭慢慢想,原来在陈浔风面前,不管在什么时候,自己的坚.硬总是可以被软化的。
他在陈浔风的视线下轻点了下头,时间在此刻走到准点,整条街上的路灯在这一瞬间同时亮起来。
灯亮起来,周霭第一眼看见了陈浔风的笑。
当天晚上回家,徐丽在晚饭后敲响了二楼周霭的房间,平板拿在她手上,她并没有进去周霭的卧室,就站在门边,将平板递给周霭说:“小霭,你爸爸有事情找你说。”
周霭的房门半开,他站在门口接过徐丽手里的平板,看见屏幕里周锐诚严肃的脸,而在此刻,楼下的周佑宝似乎跟着徐丽的步伐上了楼来,周佑宝的那声“哥哥”还没有叫出来,徐丽的注意力已经瞬间被转移,她转身抱起周佑宝往原路的方向走,忙中只给周霭留了一句话:“你等会打完电话把pad拿下来就行。”
等二楼彻底安静下来,周锐诚终于在对面开了口说话:“学校的事情,你妈都跟我说了,新闻我也都看到了。”
周霭并没有进去房间,就站在门口,等着周锐诚说。
周锐诚在对面皱了皱眉,他像是想要维持个慈父关心孩子的模样:“被同学欺负跟踪,怎么没跟家里说?这种情况你应该跟我、或者跟你妈说,万一你出了事怎么办?那些职高的混混能做出什么事来?谁猜得到?”
周霭把pad拿在手上,镜头向上,只录到他的下巴。
周锐诚又有些不满意,他沉默须臾,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他放低声音慢慢说:“周霭,这么多年,我已经在尽力去补偿你,但你像块捂不热的石头,膈应你自己,也膈应我。”
二楼只有周霭一个人,此刻极其安静,只有周锐诚带着电流略微沙哑的声音,他像是累极:“这么多年,该给你治的病、该给你找的医生、该给你创造的生活环境,我尽力了,但你总是这副样子,油盐不进,周霭,我不知道你到底像谁,但你真的挺会让人寒心的。”
这似乎是周佑宝出生以后,周锐诚第一次提起曾经,他也并不想多说,很快的给了这通电话的目的:“我跟小王说了,之后还是他每天接送你,以后再有什么事,你该说的,还是要跟家长说。”话落,周锐诚就直接挂断电话。
手里的pad长时间没有被触动,在电话挂断后就自动锁屏,屏幕上显出的背景图片是周佑宝笑的开心的脸,周霭只淡淡扫过一眼,就提着平板往楼下走,楼下,徐丽正坐在地板上陪周佑宝玩积木,周霭远远看了一眼,并没有走过去,只是将平板放在旁边的桌面上。
徐丽是周霭的亲生母亲,她十月怀胎生下来周霭,她是个温柔的女性,但周霭却从来就没有从徐丽那处获得过半点母爱。
最开始徐丽怀上周霭的那年,是周锐诚最好的年纪,也是他事业上升的关键期,徐丽怀孕待产,但周锐诚事业心重,他整日因为公事忙碌的不着家,并没有办法守着她去嘘寒问暖、仔细陪伴。
徐丽家庭条件极好,她自小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所以那时丈夫的冷落、怀孕的不适反应、以及心理上的变化让她变得前所未有的焦虑和紧张,越紧张越焦虑,她就越极端的将自己的坏情绪全部施压到周锐诚身上。
但当时周锐诚工作上的压力也极大,徐丽的施压和大小姐脾气让他更不愿意回家,他产生了严重的逆反心态,甚至他在妻子怀孕期间越过那条线,他出了轨。
孕期的影响对徐丽是致命的,她在生产前就已经有不太正常的精神状态,产后更是变本加厉,但那是十多年前,周围的各种精神病疾病并不普及,周锐诚只将她的易怒、暴躁或者间歇性大哭大闹当作发脾气,所以周锐诚更不爱回家。
但徐丽的娘家对周锐诚的事业多有助力,周锐诚不敢让他们那方知道徐丽的具体情况,所以周锐诚找了保姆阿姨和月嫂,但保姆上门的第二天发疯的徐丽就把她们都撵了出去。
徐丽的暴躁和不讲道理全无结婚时的斯文模样,她和周锐诚见面就是争吵,周锐诚反而更眷顾外面温柔的出轨对象,那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周锐诚不回家,徐丽也谁都不见,她整日将自己和周霭关在那栋他们新婚的豪宅里。
周霭的名字是徐丽起的,那时她将写着周霭名字的纸张扔到周锐诚脸上,她骂周锐诚是她人生的墨点,而周霭更让她的人生变得黯淡无光看不到半点希望。
最后周锐诚也有些忍受不住,他顺着工作原因去外地待了半年,他想趁此机会和徐丽分开半年,让彼此冷静,等到他再回家时,正好是周霭一岁生日那天,他提了蛋糕和给徐丽准备的首饰,然后用钥匙打开了他们的那栋房子。
开门时他只看到客厅里徐丽抱着周霭的背影,那时他甚至露出个安然的微笑,然后想要上前去对妻子道歉,但当他放轻脚步走到她们正面时,才看见了骇人的一幕。
客厅的灯没开,夕阳的光黯淡,徐丽抱着周霭坐在背光处,她一只手撑着周霭的背,另只手却死死的掐着周霭细弱的脖子,周霭露出来的头脸通红,在徐丽的施压下,却安静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手指手脚都没有丝毫挣扎。
周锐诚皱紧眉,大力掰开徐丽的手,他把周霭抱到自己手上,才发现已经1岁的周霭瘦弱的不正常,不仅如此,在寒冷的11月里,周霭的身上却有烫手的高温,而周霭就算被他接过手去,也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那时的徐丽站在他对面,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叫,俨然一副是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不正常模样。周锐诚以为自己回到家,只要耐心下来多说好话就能与妻儿重修和好,但他没想到的是,回家会面临儿子半死不活,妻子马上要疯了。
周霭在那个冬天持续性的反复高烧不退,高热和炎症让周霭就算住进医院,也是在鬼门边游荡,他在重症监护里待了两周,纯粹靠着自己的求生本能才捡回来一条命。但再出来后的周霭就成了个小聋子,并且他稚嫩的声带受到严重损伤无法发声,不止如此,也许是那一整年他和徐丽无人知晓的生活经历,他出来后就被医生诊断为小儿自闭,1岁正是所有小孩最好动好奇的年纪,他却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人。
他的妈妈,那边的徐丽情况也并不好,周锐诚甚至是在那个时候才首次接触到产后抑郁这个词语,周锐诚没有办法和徐丽家里人交代,但他也不能放弃徐丽家庭的助力,不能放弃徐丽,最后他在心理医生给出的方案里选择了最能解决问题的一种——催眠徐丽,让她忘掉从怀孕开始的所有记忆。
周霭是引起所有的源头,那就让她忘记周霭,忘掉自己曾经孕育过孩子,忘掉曾经和周霭那一年黑暗的时光,让她的记忆回到刚和周锐诚结婚时。
所以在后来徐丽的认知里,周霭始终是周锐诚和早死的前妻所生的孩子,而她只是与周霭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后妈,她从来都不爱看周霭的脸和眼神,她总是看见就觉得莫名害怕,那也是她的潜意识在保护她、帮助她避开周霭,让她避免回忆起那一年的记忆。
而周霭在最重要的生长发育期失声失聪,还陷入严重的自闭症状,就算后来他身体情况有所好转,他的声带也遗留下严重的发育问题,他再难以出声,他变成了个彻底的小哑巴。
…
刚刚周锐诚的那通电话提起过去,也让周霭的思绪稍顿,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他已经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