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心(73)
他是觉得不正式,连个求婚戒指都没有,但柏浔觉得算求婚,那就先算吧。
王庆妈尴尬得坐立难安,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屁股像坐了块烧红的铁板,“这……”
应小澄跟那个路心贴烧饼了,这事她就是知道了也必须守口如瓶,因为王庆在西山的工作能不能有着落完全指望他们。
也不知道柏浔是不是想到这一层才敢在他们面前口无遮拦,不过就算没想到也没有区别,因为这说出去可能都不会有人信。
应小澄是什么人?村里人看着长大的,是水阳村最有出息的孩子。带着家乡上电视,用一块块金牌激励所有练田径和想练田径的孩子。没有证据就叫造谣,只会被所有人戳脊梁骨。
应小澄看了看父母的表情,又看看王庆母子,说:“我们估计今晚就得走了。”
王庆妈微微一惊,“这么快?”
她不知道应小澄失忆的事,以为是运动员的探亲假,怎么也该待一星期。没想到应小澄回来没两天就要走。
“也该回去训练了。”应小澄笑了笑,看着王庆问:“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刚才柏建林在电话说的他们都听见了,工作已经有了,需要面谈。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工作,但怎么想也只会比现在的工作更好,也比一辈子窝在小县城好。
王庆从应小澄去西山开始,心里就一直有投奔发小的念头,但考虑到应小澄可能还没有站稳脚跟,才一直犹豫着。
现在天降大腿,不抱白不抱。
王庆没有丝毫犹豫,“走。”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王庆起身,“我现在就去辞职收拾东西,跟你们走。”
王庆妈没想到他们这些小年轻做事这么雷厉风行,有些慌,也担心王庆要来不及,催促他,“那你快去!别让小澄跟小心等你。”
应小澄和父母送他们母子出门,对王庆说:“别再跑一趟了,县城见。”
“行,回吧回吧。”
王庆母子走远了,杨娟才突然变脸,没敢让待在屋子里的柏浔看见,抓住想走的应小澄小声逼问:“你什么时候求婚的?翅膀硬了是吧,我们管不了你了?”
应小澄很委屈,“我求婚的时候你们就在旁边,不都听见了吗?”
“什么时候?”
“我问心心是不是嫁给我的时候。”
杨娟被他提醒才想起来,眼睛瞪圆了,“这就算求婚了?”
“算不算的,他都已经同意了,他爷爷也知道了。”应小澄想了想柏建林的性格,“我感觉你们很快就要见面了。”
“什么意思?”杨娟微微皱眉。
“心心爷爷很疼他。”应小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等你们见到他爷爷应该就知道了。”
杨娟不语。
应小澄问:“你们想好了吗?要不要搬去西山住?”
杨娟和应禾勇处在完全被动的位置,从知道这两个人真正的关系,到要不要去西山定居,他们毫无主动权。
两口子老实大半辈子,没怎么享过福,也没有跟人红过脸。会教养孩子,也从未剥夺过应小澄自己做主人生的权利。可能是这个原因,才导致他们今天如此被动,但谁也无法说这是对是错,只是教育结果如此,而应小澄显然已经成长为足够优秀的人。
应小澄性格里的豁达就是随了父母,杨娟和应禾勇从难以接受到逐渐开始接受时间很短,因为天生不会长时间纠结已经有结果的事情,也因为心肠软,不舍得为难应小澄。
“你让我们再想想,地里的麦子还没收。”
应小澄一听就笑了,知道有戏,又说:“我应该会一直留在西山。”
杨娟看他,“不回西北了?”
“回,西北生我养我,这里永远是我家。”应小澄想了想,说:“我是希望你们能来的,哪怕只是住几年。但你们要实在不想来,我就在老家给你们盖栋新房子,大别墅,有空我就回来看你们,帮你们种收麦子。”
杨娟揉揉他短短的头发,“我们要大别墅干什么?房子够住就行了,太大容易遭贼惦记。”
“好吧,那就小别墅。”
杨娟无奈地笑,“快去收拾行李吧。”
应小澄进屋,看见柏浔又在打电话就没有打扰他,安静地整理起两人的行李箱。
柏浔是在跟柏建林打电话,老头子回过神电话就追过来了。
“你要结婚了?”
“可以这么说。”
“怎么结?你们领不了证。”
“很重要吗?不如房产证。”
柏浔名下有不少房子,都是柏建林这些年陆陆续续给他买的,可能柏浔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
听出柏浔是想送房子给应小澄,柏建林倒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应小澄不是见钱眼开的人。
柏建林想了想,说:“我该和他父母见一面。”
“以后会有机会。”
这通电话到这才算结束。
柏浔放下手机,看到应小澄从自己的行李箱找到一个盒子。盒子内部做了防摔处理,只看盒子并不能看出是什么。
“你可以打开,是你的。”
应小澄很惊讶,“我的?”
他打开盒子,从里面层层的保护拿出一个陶瓷小人,一个笑眼弯弯的黑发男孩,“我什么时候买的?”
“我买的。”
“送我的?”应小澄又惊,“那你怎么不给我?”
“你失忆了。”柏浔淡声道:“失忆了不想给。”
应小澄抚摸那个陶瓷小人,小声补充:“你还不想亲。”
他说的是刚到这第一晚的事,柏浔趁他睡着偷亲他。
他刚恢复记忆不久,两人还没怎么聊过失忆期间发生的事,这还是第一次正经谈,酒店床上谈的那次不算,那是柏浔单方面翻旧账。
柏浔歪头看了眼门外,杨娟和应禾勇都不在,不知道是出去了还是在厨房。他起身走到应小澄身边,弯腰用手掌托起应小澄的下巴,亲完一口说:“想亲,怕你生气。”
应小澄还蹲在地上,对他噘嘴,柏浔低头又亲了一次。
应小澄说:“你还会怕我生气呢?”
这话怎么听都新鲜,因为通常情况下应该是反过来才对。
“怕,因为你不会心疼我。”
失忆的应小澄谁也不心疼,柏浔对他来说只是陌生且语言不通的环境里唯一能抓住的,他只能抓着柏浔。但离了这个环境就不一定了,以应小澄的小聪明,很难说他不会偷偷跑掉。
尝试过对应小澄而言不再特别是什么滋味,柏浔才知道自己其实如此被动。爱与不爱全凭应小澄的心意,应小澄愿意爱他,他就是独一无二的心心。应小澄不爱他,他就什么也不是。
被偏爱才有资格有恃无恐。从被偏爱到不被爱,那叫应小澄不要了。
应小澄不知道他被自己忘记是什么心情,但想象了一下柏浔要是把自己给忘了,自己肯定会觉得很伤心,也忍不住好奇,“我也觉得我肯定能想起来,但万一我要是一直没想起来呢?”
如果他迟迟无法恢复记忆,柏浔会怎么做?
柏浔当然也想过这样的问题,但他只是看着应小澄没有回答。
应小澄也看着他,笑着说:“有没有可能就算了?”
忘了就算了,想不起来就算了。
“没有。”
“就是一定要我想起来?不管用多少时间?”
柏浔点头。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杨娟想进门的脚步因为这句话刹住了,忍不住躲起来偷听。
屋子里应小澄的声音听着可高兴,“我也爱你~”
柏浔知道应小澄不可能感同身受,也不要求他一定要明白这种心情。失而复得已经是天大的幸运,这样的好运很难出现第二次。聪明人遇见一次就该学会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