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穿成我的猫(35)
谢松亭迷茫地思索了一会儿。
那听声音是用哪对?
不会打架吗?两对耳朵谁先听到算谁的?
还有尾巴,那么长,从哪个位置长出来的?尾骨?
这个位置……
谢松亭伸手去摸自己后背,真碰到自己骨头了才醒悟过来,被自己气笑了。
想这么多干什么!
他强迫自己那颗跃动的心重新沉寂,没骨头似的下滑,滑得头发乱翘,长发男妖一般滑进被子里,把自己埋进去。
再醒是被香味香醒的。
葱姜爆香,刺啦一声,什么下了锅。
自从谢松亭住进来,这间房子从未闻过烟火气,如今被饭香浸润,蒙上一层若有若无的暖雾一般,原本冰凉的墙体都变暖了。
谢松亭走向自己不甚熟悉的厨房,打开门,倚着门框向里看。
“怎么来厨房了?熏到你。”
席必思做饭一看就是熟练工了,备菜整整齐齐码在锅旁,按先后分远近,配料……
哪里来的配料?
谢松亭:“你连配料都买了?”
“不止,”席必思动作麻利地起锅装盘,一点没撒,肉片顺着锅沿准确地在盘中找好自己的位置,“还买了口锅,盘子,筷子,厨房缺的东西不少,明早我再出去一次。”
“我不用,你买了在这也是浪费。”
“我用。”
谢松亭觉得自己冷酷起来的声音挺冻人:“席必思,你要在这长住?”
“刚才不是说好了吃过饭再说?”
“……”
谢松亭没开第二次口,站在厨房门口看他做完。
水煮肉片,腰肝合炒,青菜煎豆腐,还有个紫菜蛋花汤。
他自觉地往后退,给席必思让出位置,等他端菜过去,自己在厨房转了两步。
厨房采光不好,通风还可以,现在门窗开着,烟气慢慢从窗口散到屋外,热气渐消。
他睡睡醒醒,刚好赶上饭点。
晚上六点,家家户户都在做饭,锅铲声,气流声,纷纷杂杂。
烟火气,烟火气。
这间冰凉的屋子有了烟火气,总算入了凡间。
吃过饭,谢松亭放下筷子,说:“好吃。”
桌面上的东西他都尝了,味道很好,很合他的口味,不知道席必思怎么做到的,神奇。
席必思坐在地上,说:“那去把碗洗了。”
“……”谢松亭拧眉,“你要拖延时间到什么时候?进门谈你说等我退烧,做饭谈你说等吃过饭,现在饭吃完了,你又要我洗完碗再谈?你以前不这样。”
“以前这样不也没追到你吗?”
谢松亭震惊地抬起脸。
席必思笑了笑:“怎么,这也吓到你了?我是猫的时候可没吓到你,还能和我吵两句呢。”
谢松亭:“……以前你没这么不要脸。”
“要脸没用,追不到你,不然也不用大费周折从病床上一下来就来找你了。”
谢松亭咬着口腔内侧的软肉磨了两下:“追你仙人,还有呢,我不信你变成这样没人知道。”
席必思仰头看他,笑得很纵容。
从进门到现在,他心情一直很好,好得让谢松亭无法理解。
“没人知道,除了你。”
“你妈也不知道?”
“不知道,我给她留了个条,没和她见面,趁护工不在跑了,怕她见了我这样犯心脏病。”
谢松亭不接话,席必思也不介意,顺畅地继续说下去。
“现在就你一个人知道我变成这样了。”
他说着,摸摸自己衣兜,摸出来一把零钱在茶几上放下。
几张粉红色纸钞,一些找零的钢镚,有几个硬币放下之后弹动旋转,挨着他们吃完的盘子。
“干什么?”
“我没钱了,谢大人,求你收留我,”席必思说,“我也不能每天出门,怕有人看到我这耳朵和尾巴,你受累,收留我一阵子。我们没有爱情,也有同窗情谊吧?看在高中一起住过将近一年的份上,你让我在这呆一阵子,行吗?我能求助的只有你了,只有你知道我之前在猫身体里借住了一阵子,和别人说我怕被送进实验室切片,我来这都没敢拿手机。”
谢松亭刻薄地问:“呆多久?”
席必思:“半年。”
“太久了,我养不起你,”谢松亭不为所动,“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每个月多少钱,养我和两个猫够,再养个你,不行。”
席必思:“就多双筷子,花不了多少。我算了,够。”
谢松亭:“……什么叫你算了?你还提前算好了才来的?”
“来的路上算的。”
“够也不行,你在这待太久了,你妈妈找我怎么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关起来了。”
“乐意之至,”席必思说,“准备把我关哪个屋?只要你每天来看我两眼,和我说几句话,给我点饭吃就行。我要求特别低。”
这都什么跟什么,谢松亭面色古怪:“再嬉皮笑脸我让泡泡挠你。”
“我答应给它买罐头,兑现之前它不会挠我的,它太馋了。”
“……”
谢松亭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
他和席必思说话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棉花还问他疼不疼。
他冷声拍板:“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不管你这尾巴好没好都从我这离开。”
“好。”
席必思一点头谢松亭就后悔了。
这感觉就类似买衣服砍价,看老板爽快地点头,你就知道自己砍少了,老板有得赚。
谢松亭哑巴吃闷亏,还记得刚才说的洗碗,打算收拾碗筷。
“我来,”席必思先他一步拿起盘子,“以后家务都我来吧,你负责赚钱我负责家里。”
谢松亭跟在他身后往厨房走,古怪的感觉愈发浓烈,感觉这段对话不应该出现在他和席必思之间,而是新婚夫妻之间。
“不用,对半分,我做我自己的。”
“两个人的家务有什么累的,更何况你连衣服都没几件,”席必思悠闲地把盘子放进水槽里,“本来就没打算让你洗,洗个碗而已,别太心疼我了,就这么说定了。”
“谁心疼你了?”
“没有最好,”席必思点点头,“怕你觉得我落魄,一……”
谢松亭上前一步,伸手揪了一下他的脸。
微凉的指尖碰到皮肤自然地下陷,他用力不大,揪到半途换成了捏。
席必思愣住了。
水龙头还在往下下水,厨房里只有水声和碗盘碰撞的声音。
谢松亭很快收手退后,语气嘲讽:“看看你脸皮有多厚。”
席必思差点脱口而出。
能不能多摸两下,今天他不洗脸了。
但怕吓到谢松亭,所以他说:“敢不敢让我揪回来?”
可能这句话太像耍赖皮,太过天真,太像个学生才会说出来的话了,可能席必思的语气有些混不吝,也可能席必思有个确切的暂住时间让谢松亭心情很好……
总之。
谢松亭笑了。
他不笑时冷锐,一笑起来,什么冰冷,什么凉薄,完全与这张脸无关,都化作眼尾柔和温暖的弧度,还有右颊可爱的酒窝。
非要用一个形容词的话。
烂漫。
这是席必思进门以来谢松亭头一回笑。
谢松亭边笑边慢慢向后退,转了个弯,离开厨房。
“幼稚,不可能。把碗洗了。”
席必思没去追。
他把手从水流里收回来,捂住自己下巴半晌没缓过神,身后的尾巴尖跟着一抖一抖。
笑得真好看。
多笑笑就好了。
别说洗碗,他今天把这屋刷了都行。
洗过碗,贝斯和泡泡相继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