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叫我宝宝诶(100)
江帜雍艰涩道:“抱歉……”
“没什么。”
乔谅话音很淡。
“所以。我只是在这时候想起哥哥走后留下的那只小土狗,他比哥哥陪伴我的时间更长一点,但也没有多长。那只狗性格很闷,总不讲话,我其实很好奇,他叫起来是什么声音。”
江帜雍:“小狗的话……汪汪?”
他拧着眉毛,认真道。
“嗯?”乔谅也拧着点眉毛,“风有些大,我没有听清。”
江帜雍微微滞顿住。
心脏汹涌的潮流又开始涌动,他再次僵站原地。
江帜雍。你又在干什么?
他听到心底爆发的质问。
学狗叫,讨人欢心?
这种事情也是你能做出来的吗?为什么遇到乔谅之后,就总是在做这样荒诞的事情。
乔谅:“其实那真是一只好小狗。”
江帜雍,下次不可以了。
这次就算了。
他硬邦邦地戳在原地,在乔谅的注视里煎熬数刻,微微抿着嘴唇,“……汪。大概是这么叫的。”
乔谅挑眉,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烟搭落在扶手上。似有似无地,用气音微妙地笑了声,新奇道,“你是在学狗叫吗?”
江帜雍:“……”
无法言喻。
他忍不住又有些微妙的崩溃,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好吧,那你也是好小狗。”乔谅的声音像带点叹息,轻轻说。
江帜雍:“…………”
他看向乔谅。
乔谅侧过脸,下颌骨线条干练清爽,捻灭了手里的烟,扔进垃圾桶,然后转过头来。
凤眼凌厉逼人。睫毛长直覆着影子,乌黑眼眸定定看他,“来。好小狗,过来吧,趴在我的腿上。”
雨声为什么这么清晰。
好像雨都在倒转,血液都在逆流。否则江帜雍无法理解这种大脑倏然被充挤的嗡鸣。
江帜雍侧脸绷了下,低沉道:“你不会是在说我吧?”
江帜雍怎么可能这么做?
一个人怎么可能变成宠物狗呢?
乔谅只是在看着他。
江帜雍眉毛还皱着,心脏已开始狂跳。脚步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挪动,单膝跪地,靠近。
乔谅的手托住他的下颌,还能嗅到一点微弱的烟草味道。
略有些大的力气强迫让江帜雍仰起头。
江帜雍近乎僵硬,脖颈梗得硬邦邦,感到一种强烈的、被居高临下审视的不适感,火烧火燎般刺痛他。
“真乖。”乔谅垂眸望他,轻笑,低声道,“跪到前面来。”
乔谅的手搭在他的后颈。
他的手掌骨骼感强,又冰冷。
仿佛骨头是冷的,流动在他身体中的血液也是冷的。
那只手掌,并不温柔地从江帜雍的头上,抚到他的脊背,仿佛在抚摸一只野生动物的皮毛。
江帜雍只能把脸搁在他的大腿肉上,有些无法忍耐似的闭上眼睛:“……”
影子覆到眼前来。
男生从背后的窗帘钻出。连帽衫挂在头顶,红发枯糙地支棱出来,衣服上蹭着点不甚明显的灰尘和猫毛。
他就站在后面,静静看着他们。
睫毛眉骨阴暗压低,一张狼似的带些凶性的脸微动了下,挑眉,无声靠近。
手指捻抓着乔谅的两缕头发轻吻。
他的吻堂而皇之,在江帜雍枕在乔谅腿上一无所知的时候,亲在乔谅的侧脸。
“乔谅。”
他用气音低低地喊。
江帜雍甚至会以为是幻听的错觉。
“你不是说只有我是你的狗吗?”
乔谅胳膊垫在扶手,手掌甚至没有去压江帜雍的脑袋。
也就意味着,江帜雍只需要一抬头,就能毫无阻碍地看到这样一幕。
乔谅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所谓。
看到就看到。
沉阳盯着他看。
青年漂亮眉眼在阴郁天气中透出些暗沉来,横眉冷对的颓靡样子冷冷凶凶没错,但也容易让人有一种怪诞幻想。
乔谅被野狗舔盆一样弄得啧啧作响的时候,沉阳也就站在他们背后。
盯着。
抱着胳膊堂而皇之地盯着。
因为真正沉迷在这些亲密接触里的人,都蠢得要死。全然的依赖和着迷,让他们完全无法分出心神去关注外界。
就像现在一样。
……只有乔谅会看着他,感知到他。
在被压着腰线捧着胸口,凌乱衣服满是褶皱地,被掀开被贴着亲吻的时候。
在散落的黑发和微汗一起黏在脸颊的时候。
偶尔有那么一个眼神淡漠地扫视过来,洇湿的泪痣挟着漫不经心的轻讽。
似乎不介意让他看。
看多久都无所谓。
毕竟看多久也轮不到他。
沉阳呼吸粗重,手指紧攥掐在手心,火辣辣的疼痛感一路烧到心口。
他俯下身跪在沙发,从背后用浓重的热度和影子将乔谅包裹;而江帜雍单膝跪地,贴在乔谅的腿上。
乔谅不知道用的什么沐浴露和洗衣液。
江帜雍总觉得他身上有幽淡的香味。离得远的时候只觉得清冷,离得近了的话……
像现在这样。
会感觉像是从骨头皮肤里蒸腾出来的。
光抵在皮肤上总觉得不够多。还应该更多的。
于是会握着乔谅微凸清瘦的脚踝,鼻梁往上滑,冷硬的一张脸憋闷着呼吸,完全贴拢在他并起的大腿缝隙里。
完全没有分出半点心思,去抬头看看。
在上面被扶着下巴,细密亲吻耳廓的人。
细雨微风中,炙热感像野兽的鼻息,交织的呼吸不知道混合了几道。
乔谅忽然道:“江帜雍。”
江帜雍:“嗯?”
他抬起头。
窗帘飞动着,阴沉天气如同某种衬托乔谅的背景铺开拓展。
乔谅冰冷的手托起他的脸,“回去吧,我今天有些事还需要处理。”
他垂眸,诚恳道,“抱歉,我已经提出这么无礼的要求。而你竟然还在顺着我。其实下次拒绝就好。”
江帜雍这会儿才感觉到一种迟来的尴尬,让他有些呼吸不上来。
“不……没事。没关系。”他说,“这种事情偶尔做一次也还好……不,不是,我是说……我没有。呃。”
乔谅只是温和地托着他的脸颊,弹吉他磨出的一层茧子略有些粗糙,指腹蹭剐在他的侧脸。
“我知道。谢谢。”他声音冷淡,认真看他,“不愧是邵乐的朋友。有你在的时候,我的确好受多了。”
……
江帜雍神思不属地离开了。
他回头看了乔谅紧闭的房门好几眼。
这就是乔谅说的“你这样傲慢的人,很多他能做的事情,你是做不到的”事情之一吗?
在他情绪低落想起哥哥的时候,趴在他的膝盖上给他当小狗?
邵乐也这么做过?
……江帜雍实在不愿意在心里再提起邵乐这个名字。
他感到让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厌烦,以及讥诮、嘲讽。
江帜雍喉咙发干,急促地疾走数步,狼狈暴躁地把黑发捋到脑后,抿唇控制住呼吸。
他还以为,乔谅让他最好不要问下去的事情,会是……
肩宽腰窄,刻薄寡情的混血青年拿手背遮了下眼睛,呼吸有些火热。原本他还在纠结苦恼,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显得更自然。
但是。
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他真的是想太多。
想想也是。
乔谅那种人,怎么可能……会让他做……那样的事情。
江帜雍明明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却又落空。
可也没有为逃避了一桩无法面对的事情,而感到多庆幸。
其实乔谅的膝盖骨有些冷,他的脸枕在上面刚好弥补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