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愿营业的(78)
高中读完,他没有继续,去了某个不是特别发达的城镇,在某所小学,任职语文老师。
佟乐和沈书荟经常去找他,三个人在镇上吃顿饭聊聊天,就是周末想拖着他出镇玩玩,那是真费劲儿。
何迦走的头两年,佟乐天天担心周焰会一个想不开跟着何迦走了。那状态也的确让人担忧,一个人闷着,经常发呆,极少交流,整日就三件事,学习、吃饭、睡觉。
佟乐有时候会跟着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直到周焰有一次冷不丁开口,和他说了句,“我会活下去,为我们两个人。”
周焰如今的生活很简单,没有像何迦说的那样去认识很多人,也没去过很远的地方,他不过日复一日地教书,站在三尺讲台上拿着语文课本,学着某个人的样子,对着一个个稚嫩的脸庞倾囊相授。
后来有一回,周焰去市里办事儿,吃完饭,佟乐一边搂着沈书荟,一边试探着塞给他一张机票,劝周老师暑假别去做志愿者了,出门玩玩吧。
佟乐叹口气,何迦离世前,唯一在电话里用虚弱的气音求他的,就是照应着周焰。
只是这些年,他好像也没照应上多少。
周焰没说什么,互相道了再见后,便收下了机票。
现在他身上的伤已愈合,只留了一些深重的疤,头发依旧是利索的板寸,但模样和气质,举手投足间,俨然是个成熟的男人了。
他身着简单的体恤,手放在口袋里摸着那条手帕,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晃到熙攘的步行街。
看着热热闹闹的人流,才想起将佟乐给他的机票掏出来看看。
这机票价格不菲,国际长途。
起飞时间在一周后,暑假第二天,目的地那一栏写着,英国伦敦。
于是八年后的此时,周焰毫不费力地想起了英国的白崖,想起了那个人在他耳边、温柔诉说和勾勒的蔚蓝,仿佛就在昨天。
也是奇怪,曾经在锦川和他漫聊彻夜、特别渴望的白崖,这些年,周焰却从未有前往的念头,即便在旅游杂志上翻到,也仅是匆匆一瞥。
哪怕现在这张机票握在了手里,他也没有一点想去看看的冲动。
有什么好看的呢?
这世间最动人心魄的一抹蔚蓝,他早就领略过了,只落在八年前,何迦那双眼眸里。
其他的,无论如何,都是逊色。
于是他折叠好这张机票,重新放回口袋。
街边枝头知了正聒噪,又到夏天了,这是新的人间,是他失去何迦的很多年。
这里没了土色的窑洞和破败的平房,群山变成了高楼,田野化作平地,沿街叫卖的商贩一声高过一声,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孩穿着干净的衣服笑着闹着跑过去。
路边长长柳条还像当年一样摇摆,周焰转过身,笑了笑,彻底没入人海。
——蔚蓝,剧终。
【作者有话说】
戏中戏写完了。
其中,不论是拐卖、癌症还是稀有血型交易,都被作者扯淡到极点,bug连连,和现实极其不符,莫要当真。
感谢阅读,感谢包容~~爱你们!?
第56章 不准谈恋爱!!
阳光透过碎叶斑驳地铺在地面,树枝摇动不止。
“咔——”对讲机里,杨春一声拍摄暂停,将所有人的思绪逐渐从电影拉回现实。
只是伤感一时半会儿消散不掉,剧组里交谈都放缓了声音,气氛略微显得沉闷。
这一幕最后一个镜头,停在八年后的步行街,喊了咔之后,陆时银还站在原地,他伸手抹了把脸,心里空着一块,戏里那种失去感实在太强烈,甚至掺着点可感知的痛觉、四面八方覆没感官。
“陆哥…”很轻的呼唤。
从拍摄开始,金小铎喉咙就是堵着的,电影里的情绪变成一团眼泪哽在那儿,不舍和思念同样在他的胸腔里弥漫交叠。而街道一侧陆时银透着落寞的背影,让他喉结更加不受控制地滚动,下意识喊了声。
陆时银一怔,回过身。
穿过摇摆的摄影机器、化妆师、场务和各种七零八碎,一眼看见等在旁边的人,面孔温柔,双眸深蓝。
周围的一切显得不真实,陆时银脑子空了一瞬,旋即大步走过去,触到金小铎手腕的第一秒,就直接拉着他、用力箍进了自己的怀里。
金小铎被力度带进温热的怀抱,他马上伸手,两个人抱得很紧,像确认彼此的存在。
八年后的这段是在市里拍的,收工后,剧组启程回山脚下的公寓。
车上,导演助跟杨春汇报进度,已完成90%,差个别片段补拍,杀青恐怕还得延后一周。
“嗯。”杨春点点头,抬眼,后视镜里是紧挨着的两个人,他开口,“两位演员,辛苦了。”
身为导演,拍成这个效果已经超出了预期,杨春很满意,“《蔚蓝》的感情戏是场悲剧,但正因如此,等播出时会有更大的反响。”
“因为意难平和遗憾,会让人格外深刻,很久很久都放不下。”说这话时他看向金小铎,“何迦一定会成为所有观众心里,一段难以忘怀的意难平。你那双蓝色的眼睛,周焰忘不了,观众同样。”
“我很少说肯定的话。”不等两个人反应,杨春继续道,“等《蔚蓝》上映,你俩肯定会更火。”
宋景很雀跃,哎呀着说太好了,真的要等到我们小铎苦尽甘来。
但听到这话的陆时银不为所动,金小铎也只是礼貌地点点头,回了声谢谢导演。
他们兴致不高,还沉浸在何迦和周焰的情绪里。
下车时,杨春叫住宋景,嘱咐他让两人今晚回去各自静静,不行去k歌房里吼一顿把难受都吼出来,但先分开,别见面了。
省得看见对方的脸,那种代入感更强。
助应下来,在手机上将原话转达,一个回了哦,一个回了哦哦。
此时正值傍晚,山里下起了雨,一把黑色的雨伞底下挤着两个人。陆时银一手持着伞柄,一手和金小铎十指相扣,两人躲着雨、紧靠着对方往山林里的房车赶去。宝宝卧在金小铎臂头,汪汪叫着,不解两个人这莫名其妙的举动。
房车停在山路空地,四周是交错的高树,雨一来,茂郁的枝叶在乌云下摇晃作响。
他们落了房车的锁,窗外群山环绕,拍摄两个月,这里是不仅是陕西,更是戏里的锦川。而只能容纳下两个人的房车,仿佛变成了周焰和何迦常住的窑洞。
他们都懂彼此的舍不得和遗憾,所以想故地重游,弥补戏内失去的安全感。
陆时银把宝宝安置好,干燥的手掌没放开金小铎,单手打开空调,铺开床上的被子。
他没说什么,牵着人上床,金小铎从善如流地钻进他的怀里,头枕在人家的臂弯,两个人胸膛贴着胸膛,又紧紧抱在一起。
“金小铎。”离着这么近,陆时银还是叫了他一声。
“在呢。”金小铎抬头看着人,马上回应。
“头发长长了,要剪吗?”陆时银手背蹭过他耳尖,发丝绕进指缝,呼吸混着勾勾缠缠。
“不剪了。”金小铎只稍微思考了一小会儿,“修一修,留着,一直到下个角色找上来吧。”
“好。”陆时从他长发里抽出手,低头亲在他眉心,沉声说,“睡吧。”
两个人是在公寓冲完澡换好睡衣来的,为了拍《蔚蓝》结局,已经连着一星期睡得磕磕绊绊,晚上都争分夺秒地磨戏,加上拍摄过程中多次情绪崩溃,精力几乎耗尽。
此时带着未尽的情绪,听着雨点劈里啪啦落下来的声音,金小铎躺在对方怀里,和他四条腿搭在一起,心脏一点点被填满。
空气有点潮湿,他又缠着往热源上靠了靠,闻着对方身上让他踏实的木调香,很快睡得很沉。
陆时银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眼睛一眨没眨,像看一件宝贝。
良久,他稍一垂眸,亲了亲怀里人的额头,吻停了会儿,又没忍住落在眼睛上、鼻骨、脸颊,最后贴着金小铎柔软的唇,很轻很轻地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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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抱着睡觉?这么干巴巴?”谢行远恨铁不成钢,“我还以为你俩假戏真做干柴烈火生米煮成熟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