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愿营业的(94)
画地为牢的原地 声音千种万种打哑谜”
金小铎眨眨眼,呼吸极轻,思绪随着这歌词的内容,拉回两人的初见。那时的陆时银,颓废、放纵,毫无目标。像具行尸走肉,整日吊儿郎当的,乍看上去,如同被人操纵的傀儡。
然后,他还没来得及再多想,对方的嗓音在耳边继续往前,像是人生走到了下一段:
“直到忽然出现的你 直到你亲手敲碎面具
你降临 像道旨意 那场名为热爱的大雨
你不说不问不点破 做最好最好 的选择
心疼我痛吗 救我于拉扯 相信我喜欢着什么”
歌词每个字听在耳朵里都无比分明,敲打在心上。别人或许不懂,但金小铎几乎是瞬间心领神会,陆时银恐怕唱的是……是他们两个人过往的经历,是他对他的救赎。
金小铎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眼泪又要往下掉了。
舞台上,光影变成了略微沉重的深蓝色,交错地游走在陆时银身上,他缓缓闭上眼睛。
陆时银在唱下一段之前,脑海里一幕幕回放,金小铎抱着他叫他大宝宝的画面,对方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跟他说,陆哥,你特别好。过去的那个夏天,金小铎鼓励他弹琴、握着他的手,不顾一切地在会议室根陆鸣宇对峙、极尽所能地保护他的梦想。
睁开眼,鼓点一下变得密集,旋律连同节奏都加快,陆时银一边唱又加了点rap的成分在里面,开口句句带着力量感,现场气氛逐渐从伤感变得成沸腾,很多观众跟着起身,疯狂尖叫,而他握着那把耀眼的麦克风,站在舞台上坚定地直视镜头:
“流言蜚语剑影刀割 组成我红色黑色
枪口无数个 判我污浊 盼我自甘堕落
你比谁都近在身侧 却连眉头都没皱 人也没躲
只是抱紧我 不顾名利和压迫 安静听我诉说
直到转头 见你来时颠簸 回不去的家
眼前和后背不公平的伤疤”
化妆间,金小铎眼里噙满泪。那晚,陆时银摸着他背后的疤,打电话让人处林涧雇的账号,挥挥手,清扫他长久以来的梦魇。那晚,他们坐在月光下的阳台疯狂接吻,这吻里包含着陆时银白天所闻的心疼,心疼他的过去和坚持。又在第二天,像想通了似的跟他宣告,他要参赛,他要告别过去,从首影的表演系转向音乐系了。
歌声还在回荡:
“蜿蜒意志被旁人分瓜 信念偶尔崩塌 尘埃压着骨骼
你却用勇气一笔笔镌刻 没坠落 也没软弱
还要握紧我 那路混沌困惑 依旧陪我走过”
唱到这里,陆时银笑了,他笑自己足够幸运遇见金小铎,又足够幸运地和他相爱。所以他没犹豫地开口,一首歌接近尾声,他声音开始变轻,每句都扫在人的心弦之上,无比动人:
“而站在这聚光灯的此刻 这舞台精雕细琢
这比赛冠军亚军季军如何如何
这名气要拼要比要火热
我却只格外想念那年盛夏的房车 你和小狗和酸甜的水果
你和那片蔚蓝色 一字一句告诉我 人该怎么怎么活
现在唱给你这首歌 听众这么多
只有你听得见 秘密是什么”
一曲毕,全场有两秒的安静,随即掌声雷动,唯独一墙之隔的金小铎,泣不成声。
这是星麦之声的歌曲,也是场,盛大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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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他们没有见面,选手统一离场回酒店,金小铎回了家。离场时大家都心照不宣一件事,那就是陆时银几乎以压倒性的胜利断层第一,冠军基本没有悬念。
金小铎内心激动和感动掺杂在一起,搅得他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下午,又顶着黑眼圈去现场。
后台走廊里,陈墨冉也在,看见他那没出息的样,不由自主地哼了声。
金小铎尴尬地找话题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
说来也巧,选手一般不会出现在后台,但当他和陈墨冉站在走廊窗台旁边时,竟然看见了面色冷漠的江祝岩。
要不是在这里见一面,金小铎都快把这个昔日的偶像忘记了。
江祝岩一言没发,在他俩旁边站定,拿出根烟来,在窗台旁开始抽。
不知道为什么,金小铎从他身上嗅到几分自暴自弃的端倪。
哦,江祝岩也参加了这个比赛来着,不过金小铎只顾着关注陆时银,压根没怎么听其他人的。
现在他也打算当没看见江祝岩。
谁知道旁边的陈墨冉,突然了出声,说出的话,像一记重磅炸弹。
“出道夜前一晚,你在江边弹琴的歌词,是陆时银的吧。”
陈墨冉淡淡开口,而金小铎却登时愣住。
啊,哪,哪个歌词?是他起初,粉上江祝岩的那首歌吗?
那首词,写得他无比共鸣,在耳机里陪他很多日日夜夜。可以说若是没有那首歌词,恐怕他也绝对不会成为对方的粉丝的。
想到这里,金小铎猛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江祝岩,等他的反应。
“呵。”江祝岩一顿,无奈地摇摇头。须臾之后,突然就情绪爆发了,仿佛不满陈墨冉的质问,“是啊,是他的又怎么样呢,反正没有监控,他又是手写的。”
“你……!”金小铎登时瞪大眼睛,呼吸急促。
“我怎么了?”江祝岩转向金小铎,“我只是太想要c位出道了,我必须偷走他的出道歌曲,怎么了呢?他是陆氏集团的太子爷,什么都有,还差这个c位吗?”
“可是我偷了又什么用呢。”说着,江祝岩自嘲地摇摇头,“星麦之声,就那么一首歌而已,他还是要没有悬念的赢了。只能说天赋的力量实在太可怕了,但是我就没有,我辛辛苦苦很多年,也只能得第二。而他往后,只会轻松地越走越高。所以当年,偷他一首歌打乱他的阵脚又怎么了呢?”
江祝岩说得所应当,金小铎却听得胸口起伏,他努力调动毕生素质才忍住没当场给江祝岩一巴掌。
他喜欢错了人!因为最初的那首歌,他喜欢的人……应该是陆时银才对。
“你真是个骗子!”金小铎气得手抖,他恶狠狠地说道,努力用最恶劣的词来骂人,“你太恶心了!!不配!!”
"对,不配又怎么样。"江祝岩的视线掠过他,看向陈墨冉,“你呢,你能把我从张正川手里救出来吗?”
陈墨冉冷冷地看着他,没说话。
“哈哈哈。”江祝岩笑了起来,像疯了一样,“你不能,你们都不能,所以你们没资格,谴责我做的一切。”
最后他看向金小铎,阴恻恻道,“你这么不服,那你报警啊,有种让警察抓我啊。”
“滚开!”金小铎指着他,还是少见地爆了粗口,接着又用仅存的智出言讽刺,“滚之前别忘了好好看陆时银是怎么夺冠的,货真价实的奖杯,你这种人,大概这辈子都拿不到了!星麦之声结束后,无论你是第几,都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名字!因为大家只认识冠军!”
江祝岩面部肌不可遏制地抽动几下。这时,有其他工作人员路过,他咬了咬牙,一边衣领,一边走出了后台。
“很惊讶吗?”陈墨冉看向金小铎,见他气得浑身抖动,于是伸手扶了他一下。
金小铎喉结不停吞咽。
彼时陆时银在一周年演唱会上改词、讽刺江祝岩的种种,都在金小铎脑海里串成了一条线。
他早该察觉,对方没解释过,他竟然就如此迟钝。
“出道夜前几个小时。”陈墨冉开口,“陆时银的母亲病危,他从练习室出来,一路飙车到了医院。”
金小铎呼吸骤停,等待下文。
“结果,等他赶到时,张韵,也就是陆时银的妈妈,病床上散落的全是另一个人的照片,见了陆时银,却喊陆时宜的名字。那时陆时银一下明白了小时候到成年时的种种,回来之后发现自己的歌也一并被盗用。他估计在看到陆时宜照片时就觉得自己的努力很可笑,估计就想好了要摆烂,结果遇上江祝岩这事儿,似乎老天都在助他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