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小瞎子也要被炮灰吗(102)
就在那道脚步越来越近的时候。
远远传来一阵警笛声。
那个男人低声骂了句什么,离开了。
叶满浑身脱力地坐在地上。
半夜。
许许多多的人聚集在单元门外。
救护车拉着被歹徒推倒在地摔伤的吕奶奶去了医院,
警车停在不远处。
叶满站在楼道灯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单元门口,望向警车那边。
吕君幸显然直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吕家夫妻匆匆赶来抱住了她。
声音若隐若现地传来:
“报警很及时......歹徒翻找财物花了不少时间......有灭口意图......”
“不知道什么原因,歹徒在中途离开了,不然恐怕后果会比现在严重些......”
他们说,吕奶奶因为自身病情加上受了伤,说不准确歹徒的具体模样,吕君幸更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那个歹徒究竟是谁。
但叶满知道。
他站在单元门的门口,望着红红蓝蓝的灯,一股强烈的冲动促使他向着那个方向迈开脚步。
却又在下一秒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那具久久缠绵着病榻的身躯,从身后捂住叶满的嘴,挡住他的眼睛。
他听见母亲在耳边流着泪恳求:“别去。”
“小满,你不能去。”
她病得太重了,身体早不足以支撑她从床上下来活动,一日里昏昏欲睡上十七八个小时,有时连说话都难,只有一些有气无力的声音。
她就快死了。她知道。
老楼隔音不好,她被各种声音惊动,家里乱成一片,叶国文回来了,脸色难看地望着那个厨房改造的小房间。这之后,她就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从床上爬起来,找到了叶满。
叶满不解问:“为什么?让他被抓走不好吗?”
身后的女人在哭,她抱着他哭得快断了气。
“你不懂,小满,你去说了,你这辈子就毁了!你不能有个坐牢的爸,你才这么大,我又不在了,到时候你怎么办啊?别人谁会管你,他.....好歹是你亲爸......总不至于完全不管你吧......”
“小满,就当是妈求你,别说,他们不是没事吗?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女人痛苦地咳嗽了起来,“你......答应妈,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
“你答应我啊!”
......
叶满呼出一口气。
任由女人佝偻着孱弱的病躯,拉着他,将他拽离那片红蓝色的世界。
不久,女人彻底离开了他。
......
“你别......你别讨厌我......”
正月十五,十九岁的叶满抓着徐槐庭哭得泣不成声,快要崩溃一般,一股脑地胡乱说着些不成语调的话。
徐槐庭自母亲去世后数年,又一次尝到了心碎到肝肠寸断的滋味。
他紧紧抱住这个抓着他,宛如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将将要从内里碎成无数片的少年。
“对不起,”嗓音止不住地颤抖,“要是我能再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第73章 恋人的眼泪 能刺穿心脏
叶满用力眨掉眼里的大颗泪珠, 不见效,怎么也眨不干净,又抬起袖子狠狠把自己眼睛里的泪水擦干净, 以期看清面前的这个人。
哪怕只是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也好。
“你不说跟我分手吗?”叶满问。
“为什么要跟你分手呢?”
“因为......因为我是一个不好的人。”
徐槐庭抬起他的脑袋, 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可我不是因为你是个好人才爱你。”
叶满不明白。
徐槐庭双眼泛红,深深凝视着眼前这张写满了恐慌, 哭红的脸, 用自己的眼睛细细描绘着眼前之人:“世界上的好人多到数也数不过来,可他们都不是你,所以我不会去爱一个‘好人’,我只是爱你。”
眼泪逐渐打湿眼眶,可徐槐庭却不舍得眨眼。他扣住叶满的后脑,和他这样头靠着头相互依偎着, 喉咙禁不住哽咽:“但幸好, 我爱的人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叶满愕然睁大红肿的眼眶。
他很委屈地哭着说:“我没有想包庇他,我、我不要做他的共犯,呜......让他去死——!”
徐槐庭捧起他的脸:“小满, 听我说, 你不是他的共犯, 那不是你的错,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和他是不一样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你爸, 你就是个很好的人,你值得所有人爱你,我看得见的,你真正的家人爱你, 李姨爱你,你在疗养院的那些朋友爱你,你的系统爱你,所有人都爱你......”
“我也爱你。”他吻去他的泪水。
“以后也一定会有许许多多的人爱你,但我向你发誓,我会是所有人里面最爱你的那一个”
徐槐庭不由想起那个在卤肉饭馆的午后,那时的叶满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抱着多深的觉悟,才决定拿命和这些过往做一个了断的?
周围的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那个男人叫嚣着咒骂他,威胁他,没有人理解他,那方式或许不够好,却是一个被逼到绝路的人最后的自救。
那些目光,质疑,变做刀子扎向叶满,后来,这些所有刺向叶满的刀子,连同徐槐庭的心一起割得血肉模糊。
在爱上一个人之前,他根本不知道原来爱人也会是这么痛苦的事情,两个人灵魂好像是连在一起的,细密绵长的痛苦顺着连接的地方流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也不知道自己有一天,哪怕被刺痛,也会甘之如饴地拥抱生长出满身内刺的他,走近他,替他挡住所有扎向自己的刺。
徐槐庭感到了一种深到让人窒息的无力和绝望。
过去的时间早已定格,他要做什么才能拯救自己心爱的人,将他从过去痛苦的沼泽里拉出来。
他在他面前弓起挺直不屈的背,小心地用手指擦着恋人的眼泪,“老天爷,为什么总是苛待我爱的人。”
他明明从来都只希望他们能幸福。
饱含着无奈的叹气声,让叶满泪水决堤得更厉害了。
原来某天也会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称呼他。
原来他有天也会成为某个人的爱人。
他可以在他面前放肆地哭,哪怕哭得人头疼,让人觉得麻烦也没关系,觉得痛苦的时候,就尽情哭个尽兴,因为总会有个人对他拥有挥耗不尽的耐心。
他会心疼他,会哄他,会保护他,会珍视他。
叶满知道。
只有爱他的人,才会因为他落泪而心疼。
他泪眼婆娑地问:“以后会好吗。”
徐槐庭抱紧他,坚定地告诉他:“一定会的。”
叶满:“......”
叶满:“呜呜呜哇哇哇呜呜呜!!!里卡多呜呜呜!!”
他像是只树袋熊一样死死抱着徐槐庭。
徐槐庭手掌顺着他的后背,抚摸摸着他的脑袋,任由他把鼻涕和眼泪糊了自己一身。
深冬的夜晚,叶满抱着徐槐庭,尽情宣泄着所有积压已久的苦闷。
哭声远远经动了邻居家的狗,惊起一阵此起彼伏的犬吠。
......
老宅内,池家长辈坐立不安地走来走去,桌上的菜热了一遍又一遍。
池爷爷做贼一样从窗户边探出一个脑袋,往大门的方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