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小瞎子也要被炮灰吗(90)
叶满独自在那站了一会,又用力揉了把眼睛,跌跌撞撞摸索着找到孟曜的房间。
孟曜打开门,僵硬地看了眼叶满身后,硬着头皮问:“弟弟,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满:“没电了。我害怕,你能不能......”
孟曜浑身打了个激灵,惊恐得差点给他跪了,大声道:“害怕是吧!我带你去找我小舅啊!我跟你说,我小舅可厉害了!拳打厉鬼,脚踢杀人狂!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他压低声量悄悄跟他打商量:“弟弟,给条活路,你想让我办什么事,我给你办就是了。”
叶满也很急:“你去那个房间,去那!”
他指着隔壁。
孟曜一看,竟然是池珏的房间。
有点不好意思,“这不好吧,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你大哥会生气,这......”
叶满快急哭了,把他往那边推,孟曜又看了眼他身后:“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行吗,但如果你二哥锁门了,那可不关我事——”
把手一拧,门开了。
池珏面无表情站在门口。
孟曜:“......”
池珏无声让开路,不等孟曜开口,他就被拽了进去,咚地关上门。
叶满从身上摸出提前藏好的钥匙,从外面锁上门,靠在门上坐了会。
周围安静得吓人。
没有人来关他。
统哥没说他是怎么被发现的,叶满也知道不了那么详细,只能照着答案一步一步地复刻。
没关系,他想,统哥说了,中途出了点差错也不要紧,只要最后结果对了就好。
他还没有失败。
叶满从地上爬起来,往阁楼上走。
去阁楼的楼梯有些抖,他走得磕磕绊绊,楼梯尽头就是阁楼的门。
没有人来关他,他就自己把自己关进去。
打开门,一股陈旧的霉味从里面传来。
里面很黑很黑,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那里对他是完全陌生的空间,叶满试图用自己半吊子的视力捕捉一丝光线,却什么都没有。
要在这样的地方一个人待一个晚上吗?
他产生了一丝怯意,脚跟后退了一步,但很快,他就咬住牙关,逼自己走进去。
没关系。一个晚上而已。
只要熬到太阳升起,一切就都结束了,统哥会回来。
但他很快就想到一个问题:太阳不会升起。
极圈的夜很漫长。
其他人什么时候会睡醒,会发现他在这里?
......真的会有人发现他不见了,来这里找他吗?如果他求救的话,是会像统哥说的那样被无视,还是会有人来......
叶满握着门把,手停在上面。
然而,下一瞬,他听见了黑暗中响起一声微小的锁扣弹起的声音。
门被反锁了。
不是从外面。
从里面。
徐槐庭手臂越过叶满,拧上锁,将他们两个反锁在了阁楼里。
“还有吗?”他语气平静地问。
叶满睁大了眼眶。
徐槐庭抵着门板,看着身前背对着他低着脑袋的人:“没有了的话,该到我了。”
第66章 阁楼炉火 那是真的好可怜了
叶满觉得自己此时该心虚, 该害怕,该忐忑。
他有充足的理由,担心自己在今天之后会被当成是精神有问题, 送去精神病院关起来。
在这里被人当场捉住, 说明自己一整晚的忙碌都被人洞悉了个一干二净。
在他们看来,他应该是很无理取闹, 又不可理喻的。
大过年要求跑到北极来, 一路上都不肯给笑脸捧场,净做些没头没尾的奇怪事。
不够懂事、不够体贴、不够善解人意。没有用处,提供不了任何价值。
......还要麻烦他们陪着他胡闹。只会给人添麻烦。
他有太多的理由为自己当下的处境感到惊慌。
可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却就这么逆着常理和直觉,缓缓降落。
熟悉的体温从背后环绕着他,迟来的酸楚委屈蔓延进四肢百骸。
叶满没有转身去看徐槐庭, 就这么保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 脑袋靠在门上,像是全身力气都被猛一下抽空,绷紧的双肩蓦然松懈下来。
阁楼还是那样黑得不见光, 叶满却不再害怕得说不出话, 他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样说:“你应该猜到了, 我一直想弄坏别墅的电源, 打算趁机跟孟曜发生点什么,就和之前在船上的时候一样,我一定要孟曜来, 就是因为我对他还没死心。”
叶满带着那么点自暴自弃承认:“我跟你谈着恋爱,还对孟曜有想法,现在你抓住我了,然后呢, 你想怎么样,跟我分手,还是想狠狠揍我一顿,教训一下你‘不安于室’的男朋友?”
消沉落寞的劲儿,就好像提起分手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徐槐庭一样。
徐槐庭撑在门板上的手收紧了些,声音更冷了:“六次。”
“什么?”
“这是你第六次骗我,你又骗我,”徐槐庭在他耳边道,“还记得我们之前约定过什么吗?”
叶满垂着脑袋,听着他的话,像是不能理解他在说什么,怔怔重复了句:“我对孟曜.....”
徐槐庭:“我劝你最好别说下面那句话,那样我真的会生气。”
身后衣料窸窸窣窣,一个微沉的重量轻飘飘靠在了叶满的肩上。
“你还是没有话要对我说吗。”身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叶满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握紧,不说话。
“我不是想谴责你,我是......”
徐槐庭顿了顿了,像是在寻找一个更好的表述。
但最后,他只是轻声道:“我喜欢你。”
“我不知道你是否理解这种心情,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成为他的依靠。”
“想让你在遇到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我。”
他缓慢地说:“想让你对我无所顾忌,对我无话不谈,想保护你,想让你对我说你的心事,你的烦恼,让你信赖我,依靠我......”
叶满用力颤了颤。
“最重要的是......”
“不要再一个人偷偷难过。”
眼眶忽然酸得不像话。
叶满呼吸愈加颤抖,滚烫的眼泪跟着不受控制地砸在胸前横着的手臂上。
一滴接着一滴,怎么也停不下来。
叶满长这么大,总是需要对很多事情进行权衡和妥协。
他必须对自己生活里的每件事精打细算,判断着那些事情的重要程度,把自己有限的精力,全部投入到最要紧的事情里。
他时时刻刻都要做出取舍,小到走路回家还是坐地铁,是回去吃别人赠送的临期泡面,还是咬咬牙买个煎饼果子,大到钱和身体。
一年多之前的某个夜晚,他抱着装着三万块的袋子,被踢了六脚,酒瓶从桌子上掉下来,碎玻璃扎进了他的眼睛里,血流得看不清东西。
就这样,他仍旧没有撒手。
他在一片模糊的血红中,听见男人发出一声怪叫,他被他吓坏了,钱都不要了,落荒而逃。
在那时的他看来,那笔钱远胜生命里的一切,为此瞎掉也是值得的。
那些对生活足够游刃有余的人,才能不必时时委屈自己,不必哄着自己说那也没什么好的,他没有也没关系,大方坦然地展示痛苦,而不必担忧遭到嘲笑和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