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184)
血花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冲天而起的被炸飞的人残肢和泥土能飞出十几米,这样的景象,没有人不害怕,哪怕是城楼上的弓箭手都已经被这一幕惊呆了,宁咎的脸色白惨的没有任何的血色。
他手心中是冷汗,身上同样是冷汗,这一片修罗场是他缔造的,他终究还是加入了这场战争。
在历史的无尽沧海中,或许此刻,他已经点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点,他不知道这一点是对是错,但是此刻他已别无选择。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见了迟疑的弓箭手:
“继续放箭,别停。”
既然已经出手了,他势必要达到目的,他知道战争的残酷,更知道战争的成败意味着什么。
这些兵将在站在他们对面的那一刻起,就成为了他们需要跨过去的障碍,他们不死,死的就是他们。
没有理由,战争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就是这样的血腥残忍,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便已经没有后退的机会了。
这场战争持续到了深夜,此刻的幽州城下已经血流成河,堆积成了一片尸山血海。
宁咎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到他自己的院子中的,他一个人进去,没有让任何人跟着,关上了院子的大门,伏在了一边的树下便开始止不住的干呕。
血腥气充斥在他的整个鼻息间,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带着铁锈味儿,每一次闭上眼睛都是那被炸的飞起的残肢断臂,终于他还是没有忍住,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天的时间对宁主任原本的世界观冲击太大了
人可能都快崩了
两个人快见面了,我保证
第95章 宁咎心态崩
连夜行动,加上这一行大战,宁咎已经精疲力尽,他不知道是怎么挪到了屋里,让人上了水,他泡在水中将头都浸了进去,直到肺中的氧气用尽才将头露出来,他使劲儿地搓着身上,洗着头发,想要将身上的血腥气都洗干净。
他一个人换了寝衣,神情什么有些麻木地给自己擦着头发,坐在床前闭上了眼睛,他还记得阎云舟临走之前的那天晚上还帮他擦了头发,明明是一双握着剑的手,却每一次的力道都那么温柔。
宁咎躺在榻上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眼前就是刚才那被炸的血肉横飞的画面,他的呼吸急促,坐了起来,漆黑的屋内让他更加没有安全感,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下床去将灯点了起来,屋内所有的灯他都给点着了。
他的手中还握住阎云的给他的来信,他的眼睛盯着那信中q版的小人,尽量去忘却刚才战场上的一切,然后抱住了被子,握着信件闭上了眼睛。
再残酷的战争都不影响太阳照常升起,宁咎这一晚睡的其实并不好,断断续续大的梦,破碎又恐怖,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那感觉和没睡也没多少的区别。
“宁公子,宁公子,王爷的信到了。”
外面传来了邹小虎的声音,宁咎立刻翻身下床,只披了一身外衣就出去了,小白此刻正站在院子里,是阎云舟的信,他刚要去拿却顿住了,这里面不光有阎云舟给他的信,还有前线的军报,他一个人擅自打开不好。
他转身回到了屋子迅速梳洗,用很生疏的手法将头发给束了起来,但是那模样实在是太差劲了,头发像是一个草包:
“小虎你会束发吗?过来帮我束一下头发。”
束发?邹小虎愣了一下,但是在进去看到宁咎的发型的时候,还是规矩地站在了他的后面帮他束好了头发。
宁咎拿着信件便到了洛月离的院子,洛月离也已经醒了,比他来的更早的便是梁毅,定然是汇报昨天那场堪称人见修罗场的战况的:
“小白回来了,这是前线的战报。”
洛月离和宁咎其实心中都有些紧张,这一封信中写的定然就是这一场战争的结果,宁咎展开了信件,两个人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看到后面的时候洛月离都忍不住撑起了身子,苍白的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的喜色:
“吕良的中军被彻底打散了,他们现在在洛水镇落脚,整顿大军。”
宁咎盯着信件上的字也愣了,他听说过这个时代一般的兵力部署,前锋往往是战斗力最强的一部分,多半是骑兵,不过战斗力虽强,但是人数却少,中军才是一支部队占人数最多的部分。
两夹山一役,阎云舟和李彦竟然几乎消灭了对方的中军,比起上一次那搓了吕良大军士气的一战,这一战才是真真正正的战争,火药能够震慑对方,但是那些人头却是将士奋战了几乎两天一夜收割的。
宁咎只觉得眼眶都有些发酸:
“赢了,赢了就好,赢了就好。”
洛月离看向了他,眼中的感激和赞叹难以掩饰:
“这一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若是想要守住幽州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宁咎闭了一下眼睛,战争确实是血腥残酷的,但是若流血已经无可避免,他能做到的也只是守好他身边的人而已,他没有错,只有这样,这场战争才能尽快结束。
他重新睁开眼睛,看到阎云舟的信中有说在收编吕良被俘虏的兵将,他也开口:
“昨天的那一战,禹洲伤亡惨重,可能短时间都不敢再攻城了,我想我们不如招降。”
四万人不可能全部死在昨天的战斗中,但是昨天的那一晚会成为他们一生之中的噩梦,宁咎想要的也不是杀光所有人,这场战争不是八国联军侵华战争,更不是抗日战争,对面的敌人一样是大梁的子民。
各为其主,他们没有做错什么,战争无可避免,但是伤亡可以,洛月离也是一样的想法:
“招降确实是一个好办法,我们总要扩充军营的,昨天一役已经让他们知道了,幽州固若金汤,且他们是翻山越岭而来,后面必定粮草不济,撑不了太久的。”
禹洲的兵将是从金盘山上翻越而来,是不可能携带太多粮草的,他们打的就是拿下幽州速战速决的主意,毕竟在他们的眼中幽州不过只有区区几千人的守卫,形同虚设,想要拿下再简单不过。
谁都没有想到会吃上这么大的亏,现在他们死伤无数,进不可能夺取幽州,退若是再越过金盘山,那死伤的人数只可能比来的时候还多,而其他路径都是北境的势力,他们决计不可能获得给养,所以,投降会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宁咎知道洛月离已经有了打算便不再插手其他的事儿,而是拿过了阎云舟写给他的信件,信上洋洋洒洒说了好多,甚至之前那个从未在信件上说什么肉麻的话的人,这一次在信件上直接写下了想他。
“煜安,TNT的出现未必是这个时代的错误,你万不可怪自己,战场厮杀残忍非常,信封中有一只小兔子,那是我第一次从战场上下来后我娘送给我的,你戴上它就不怕了,真的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我没能在你身边,从出征到现在才一个月的时间,我却觉得已经像一年那样漫长了,我想你了。”
书信的后面还有一幅画,里面穿着披风的小人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两只手臂微微抬起,是一个要抱他的动作,同时信封中还有一个白玉玉佩,雕刻的是一个小兔子,胖乎乎的样子憨态可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宁咎看到这一幕鼻子便有些酸。
他看向了信件的最末尾:
“煜安,我这里一切都好,伤兵营经你之手是井井有条的,伤病们不争不抢,排着队进去,只是人手还是有些不够用,你若闲暇可否再教几个能包扎,能缝合的医者出来?”
从洛月离的院子出来,宁咎手中握着那个白玉兔子,看了看不远处的城墙,他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登上去,城墙上的守卫没有昨天那么多,却几乎还是五步便有一个人。
宁咎捏紧了手中的兔子,从城墙上望了下去,此刻梁毅派出去的兵将正在打扫战场,整个城下已经成为了炼狱一般,别说是宁咎,就是久经沙场的那些士兵,看到眼前那残尸断臂头皮也要发麻的。
而此刻前方战场上,阎云舟发了一夜的烧在,却不让杨生留在他的身边,此番大战过后伤兵营正缺人手,杨生没办法也值得留下药之后便去了伤兵营,阎云舟吃了阿司匹林,直到清晨他身上的温度才算是退下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