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医生的王府生存指南(268)
他以为阎云舟是要问宁咎在哪,阎云舟却咳了两声微微摆手:
“你命人将旁边的屋子整理出来,将侯爷用的寝具衣物拿过去,你盯着些,不要缺什么少什么。”
暗玄听了这话都懵了一下,将侯爷的东西搬出去?这是怎么了?他方才一直守在外面也没有听到两人争吵啊,方才宁咎出去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他仔细看着屋里人呢,这怎么说分居就要分居了呢?
“王爷,为何如此啊?”
他跟着阎云舟的时日也久了,倒是直接问了出来,阎云舟抬手压了压突突直跳的额角,缓解了些眉眼间的酸胀:
“他在这屋连日也没有睡好,你去安排吧。”
暗玄这才明白这是他们王爷心疼宁公子了,不过他也算是从头看着这两人在一起的,对宁咎的脾气也了解几分,不由得在出去之前还是开口:
“王爷,侯爷知道了怕是不同意。”
阎云舟眉眼深暗,却没有说什么,宁咎是会不愿,但是他也不能由着这么下去,回头将宁咎也拖累病了,他此刻这样,若是宁咎真的病了,他怕是连个照顾他的精神都没有。
见阎云舟沉默不语,暗玄还是默默退了出去,该准备还是要准备的。
而此刻的宁咎正在厨房那边,这个时代的男人,尤其是有些身份的,少有回去厨房那烟熏火燎的地方,但是宁咎没这些个讲究,他不光是去看,他还会做,毕竟父母没了的那些年,他大多是一个人生活,他不热衷点外卖,在医院吃食堂便算了,回到了家里,他还是喜欢自己做。
一来健康,二来,这样的家中也算是有些烟火气。
“公子,这里油烟重,您吩咐便可。”
宁咎笑着摆手:
“没事儿,我也会炖鱼汤,今晚的鱼汤我来做好了。”
厨房中的几个厨子都是王府的老人了,这侯爷非要下厨他们也不敢拦着,本以为他是一时兴起,便在边上候着,想着随时搭把手,却没有想到宁咎还真不像是第一次到这厨房的贵公子。
宁咎先是从一边捡了几条今天新送来的鱼,三条鲫鱼,两条黄鱼,没有用任何人帮忙,动作利落地开膛,处理内脏和鱼鳃,一气呵成。
刀在他的手中就像是牵了一条线一样的听话,葱姜改刀切片,将鱼腌好,点了些酒去腥:
“生火烧油。”
“哦,快,添柴。”
火被生了起来,宁咎开始煎鱼,“刺啦”的声音充满了人间烟火味,宁咎熟练地用铁铲翻炒,鱼被煎的两面金黄,再用铁铲将鱼肉铲碎,再加水煮,外加两片生姜和一截葱段,没一会儿的时间,锅里的汤便已经浓白。
这夏日的厨房一生火便热的厉害,宁咎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最后用纱布过滤出了汤汁,浓白鲜香,算着时辰,这会儿阎云舟应该醒来了。
他特意选了一个阎云舟平日里喜欢的青瓷小汤盅,在上面丢了两颗枸杞,瞧着让人分外多了两分食欲,这才装入了食盒亲自拎回了院子。
但是到了院子就发现主屋里面好几个小厮在进进出出,手里还抱着东西,好像有他的衣服?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暗玄:
“这是做什么呢?这来来回回的走,阎云舟醒了?”
暗玄看了看宁咎,一瞧就知道他们家王爷这主意,宁咎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他有一种自己往枪口上撞的感觉,他就不应该站在门口的。
看着暗玄少有的支支吾吾宁咎微微皱眉,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
“到底怎么了?阎云舟不舒服?”
“啊,没有,王爷,王爷就是怕您休息不好,才让人收拾了边上的屋子。”
一句话让宁咎方才提着的心都凉了一下,手指捏紧了手中的食盒,直接跨步走了进去,阎云舟听到了门口的声音,手下意识攥紧了被子。
宁咎这一进来便看到了衣柜的门还开着,他放衣服的那一边已经快空了,再一抬眼便看到榻上,他的枕头都被人拿走了,整个榻上只有阎云舟用的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子,他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心疼阎云舟的心思,又气他这种不打招呼的自作主张。
宁咎闭了一下眼睛,声音冷沉:
“都出去。”
屋内正在搬东西的人也不知这二位主子是怎么了,自然是一点儿也不敢掺和的,手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撂下便都出去了。
屋内只余了阎云舟阵阵咳嗽的声音,脸色白的吓人,宁咎看着他这张没有任何血色的脸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堪堪压下了心中的不快,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将炕桌搬到了榻上,然后将手中的食盒放下:
“你中午就没吃什么东西,这鱼很新鲜,汤也鲜,尝尝。”
阎云舟本来想解释两句的话,被宁咎的反应给堵了回去,宁咎掀开了小汤盅的盖子,没有一丝的腥气,鲜美的香味儿飘散了出来,阎云舟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勺子,低头喝汤。
宁咎看着他一口一口喝下去心中的暴躁渐渐平静下来了一些,阎云舟也只喝了半盅,宁咎直接将他剩下的都喝了进去。
还是阎云舟先开口:
“煜安,你这几日晚上也没休息好,白天也没什么时间睡,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晚上睡个好觉。”
宁咎理解他是心疼他,但还是不太能接受这种做法,他索性也压着了,直接看向了眼前的人:
“你怕和我说我不同意,所以直接将我的东西都搬走。”
听惯了宁咎这些日子温柔和软的语气,这样沉下的声音让阎云舟的心中徒然升起了一股不安,他忽然想起了上一次宁咎要随他出征的事儿,便是他没有和宁咎商量,直接做了决定闹出来的。
那个时候宁咎的话他还记得,“我们不合适”这几个字对他来说就像是噩梦一样,他有些怕宁咎冷下神色,这才觉得这一次怕是做错了,他忙拉住了宁咎的手腕,想要说什么在,却是连声呛咳出声,宁咎到底是不忍看他这样,帮他拍了拍背。
本来苍白的脸上因为咳嗽反倒是染上了几抹病态的血色,他立刻开口:
“是我不好,该先和你商量好的,你当我刚睡醒病糊涂了吧,我就是怕你也累病了,我现在想照顾你都不可能,听你的,你不想走,我现在就让人将东西搬回来。”
阎云舟的声线甚至有些急,只怕这一次的事儿让宁咎想起上一次的事儿,连说带咳,宁咎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反应,脑海中一下想到了什么,直到此刻他才感受到了其实他并没有给阎云舟他想象中的安全感,心底就像是被锥子狠狠刺了一下。
他一下抱住了眼前的人,手一下一下抚顺那人瘦的甚至硌手的脊背:
“是我不好,你别多想,我不会离开你,怎么都不会的。”
宁咎闭上了眼睛,似乎回到了之前阎云舟出征前的那一天,他是第一次在阎云舟的眼里看到了害怕,慌张甚至祈求,明明这人合该是被人仰望的,或许他那天的话是真的伤了他,甚至让他怕了。
这人拖着这样的身子等了他三年,宁咎每想起一件事儿便心酸难忍,阎云舟闭了一下眼睛,手也抱住眼前人,只是回着他的话:
“好,不走便好。”
宁咎眼睛都有些发酸,他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这才起身:
“这两口子日常过日子,有不舒服的地方吵架很正常的,但是怎么吵都不影响我们终会过到老的。”
阎云舟也听懂了宁咎话中的意思,此刻也定了神儿,身子有些失力地靠在了椅背后面,此刻平复了呼吸开口:
“还不是你之前和我说的,说你们那里就是结了婚也不一定能到老,离婚的人非常多,觉得不合适就分开,你之前还说过我们不合适。”
宁咎听完一愣,这才找到了症结所在,他说阎云舟的性子应该不会因为这一点儿小事儿就这么敏感,原来是因为他之前长篇大论给他将的现代婚姻现状……
阎云舟总是喜欢听写他们那的事儿,这现在的婚姻他就给这人着重讲过,说他们那里不像这里,结婚了就是过一辈子,他们那喜欢在一起就结,不喜欢不合适了就分,他还和他说过现代的人很多不喜欢结婚,喜欢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