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老攻都以为自己是替身(106)
那是凌予殊离开后的第十三个月。
盛衍还是照原计划举行了婚礼,然后在教堂里面, 等他的恋人。
已经等了三个小时。
宾客不多,来的都是盛衍的至交好友,面上皆是愁容, 说到最后只剩一句话:“这他妈都什么事儿啊。”
——过去的十三个月,盛衍推掉了所有工作, 在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也编出了一个根本没发生过的故事:他说他有一个恋人, 他们已经在一起三年。
这种事根本捂不住,盛衍贡献了一段时间的热搜。粉丝都疯了,同行里多的是看笑话的, 多的是借机踩上几脚的, 多的是想分蛋糕的。
盛衍毫不在意。他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了。
六个月前,他往自己手掌心上划了一刀,他说他恋人曾经为他抓住了一把刀,伤的就是掌心。
已经到了自残的程度, 经纪人再没办法由得他发疯, 把他压去看医生。
他看了, 住院治疗, 也吃了三个月的药, 然后消停了一阵子。
大家以为他终于痊愈的时候, 他居然开始筹备婚礼。
如今,他穿着全套的隆重的礼服, 坐姿潦草地靠在个椅子上,一手还拎着瓶威士忌。经纪人和一位盛衍合作多次的老导演在劝他,好的赖的都在说,没用。
后来围上来苦口婆心的人越来越多:
“阿衍,回去吧,回家。他不会来了。”
“衍哥,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总要有个时间吧?今天等完,你就不要再等了,好不好?”
“阿衍,我认识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我帮你约时间,你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
盛衍油盐不进,说到最后就是:“嗯是的我有病,绝症了治不好,临终愿望就是想结个婚,你们别闹我,等人呢。”
就在大家都叹着气,开始想要散去的时候,教堂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长得很乖很好看的年轻男人,气喘吁吁地往里面跑,他大声叫道:“阿衍,我来晚了!”
手里的威士忌瓶酒掉落在地,砰一声砸碎了。盛衍一片死寂的目光,猛然被点亮。他站起身,回过头。
那是他等的人啊,他终于等到。
怀里多了一个温热的躯体,盛衍竭尽全力地环着对方,想要紧一点,再紧一点。
“阿衍,我来和你结婚了。”他听到对方说。
【盛熵】
今天是太子殿下的生辰,然而皇宫内,只剩下一片紧张和肃杀,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太子在疯了一样地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一天之间,十几位从前在太子面前很有脸面的太监、侍卫、宫女都被关押,镇国寺高僧全部下狱,缙国看起来像是即将变天。
镇国寺的怀铮大师给出批语,说“聚散随缘,皆有定数”,可是太子不满意。
他说:“你和孤讲定数?你镇国寺僧人全部断送于此,是不是也是定数了?”
时间慢慢到了午夜时分,眼看着他的生辰就要过去了,古朴肃穆的皇宫之中,突然多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他头发很短,穿的衣服也极其古怪,直奔着太子寝宫跑去。侍卫们纷纷围上,已是打算格杀勿论,然而他们或者他们的武器,根本触碰不到那人。
有太监尖着嗓子在喊:“鬼神作祟啊!先护送殿下离开吧!”
太子却在这时,打开了门,急切地挥开了挡在他前面的侍卫:“都滚开,不要伤到他!”
“哥哥……”他哽咽着说,“哥哥,是你吗?”
来人气喘吁吁地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子忱,哥哥来陪你过生日。希望还赶得上。”
他离开了些,拇指擦去太子殿下脸颊上的眼泪,微笑道,“子忱十八岁了,值得一个最盛大的生日礼物。”
“想要什么,哥哥给你。”
【盛凛】
盛凛那段时间状态很差。
他和凌予殊在一起了,对方是他名义上的“嫂子”,肚子里还有他哥的孩子,可是盛凛控制不住。
这就算了,最差的情况还在慢慢发生:凌予殊忘不了他哥。
他是个替身,他永远争不过一个死人。
盛凛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盛修止存在过的痕迹——不对,都不用蛛丝马迹,盛修止的痕迹根本到处都是。
他需要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的,是凌予殊爱自己的证明。
他觉得自己就要疯掉了。
那是个午后,他开车载凌予殊去常规孕检。回来的路上,鬼使神差的,他走了另外一条路,路过了——一间婚姻登记处。
他知道,凌予殊和他哥就是在这里结婚的。
车停下了。
他不该问的,只要不问,他就不会被拒绝,他们也可以像从前一样,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仍然可以留在凌予殊身边,哪怕以一个替身的身份……
他所有的理智都在阻止他,阻止他问出这句话,阻止他让两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里。
但他还是问了。
他说:“予殊,我们结婚,好不好?”
问出这话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去看凌予殊的脸。
凌予殊沉默了几秒钟。
那几秒钟,每一秒钟都让他觉得仿佛是一年那么久。
最后,他听到了凌予殊的声音:“不好。”
心猛然沉了下去,像是万丈深渊跌落。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他早就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然而这时,凌予殊的手捧在他的脸上,对方轻轻凑近,啄吻了一下他的唇,笑着说:“阿凛,我们明天再来。容我换一身正式一点的衣服,好吗?”
盛凛猛地睁大眼,不可置信地望向凌予殊。
凌予殊仍然微笑着,声音轻轻飘飘地落在他耳边,像是花瓣,落在水面。
他说:“阿凛,现在我们回家去吧,回家去,我们一起吃西瓜,然后——覆盖掉你哥哥的标记,重新标记我。”
“我想有你的味道。”
【盛川】
在一起的第七年。
恋人乖乖地躺在他怀里,手环着他的腰,呼吸平稳,就要睡着了。
盛川注视着他,一直注视着,最后温柔地吻他,说:“予殊,宝贝,我爱你。”
对方嘟囔着回应:“我也爱你,盛叔叔。”
说得轻轻松松,毫无负担,也不知道这种话到底和多少人说过,说过了多少遍。
盛川的指肚点了点恋人的唇。
这就是……最后了吗。他想。
恋人最近很烦恼。他当然知道恋人在烦恼些什么。他可以拖住这个人的,拖上个十年八年,或者再久一点,他可以。
可是他又……
算了,想要什么就给他吧。
他不再奢望拥有予殊的一切,这些都没关系,什么都没有关系,只拥有他的此刻也好。
走吧,走去你想要的世界看看。叔叔爱你。
后来,盛川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后,怀里果然已经空无一人。
盛川失笑,伸手盖住了脸。
没什么,只是想自己再躺一会儿。
然而此刻,门突然被推开,“盛叔叔。”凌予殊端着咖啡往里面走。
盛川猛地回过头,眼神中都显出了不可思议:“予殊,你——”
“我知道有人舍不得我走,我就回来了。”凌予殊道,单膝压到了床上,笑着伸手戳了戳盛川的心口。
“明明是贪得无厌的人,就不要故作豁达啊。”
“你可以贪婪一点。”
“你想要全部,我就全部是你的。”
【盛夜】
荒诞混乱的一夜过后。
第二天早上醒来,盛夜不禁吞咽了一下。
已经清醒多了,他脑子里开始在想凌予殊之前一边哭到红着眼,一边在床上滚来滚去,叫着“夜哥,我就要你”的样子。
这简直是……
盛夜心烦意乱、心浮气躁,决定去冲个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