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体弱多病(143)
容棠气得嚼了两口蜜饯,才任宿怀璟拉着自己进了宁宣王府。
一路上宿怀璟说什么容棠都不搭理,偶尔被他烦得不行了,才会敷衍地“嗯”一声。
宿怀璟却也不恼,带着他走进棠华院的月门,才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问:“棠棠之前问我想要什么礼物?”
容棠口里那颗蜜饯早就嚼化了,如今只剩一颗核留在口中待他吐出去。
闻言他顿了一下,站在原地点头:“是的,你想要什么?”
吵归吵、气归气,新年礼物还是得准备的。
谁让他是自家崽崽?
容棠给自己心理暗示,只当这是家里叛逆期不听话的崽,他一个成熟理智明事理的老父亲,总不能跟儿子计较。
思及此,容棠瞬间就释然了,眉眼都轻扬了扬。
宿怀璟站在他对面,看清他脸上表情,只觉得好笑,直觉地认为棠棠大概又冒出了什么坏心思。
好在他也并不介意,什么坏心思都好,能让棠棠开心就可以。
月出西山,雪地上几串狸奴的爪印,宿怀璟往前靠了靠,容棠刚刚那点臆测出来的小雀跃霎时就被他吓跑了。
担心宿怀璟又要不怀好意地偷袭,容棠立马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盯着他,死死抿着唇,一点也不在乎蜜饯核还被他含着,这样一点也不舒服。
宿怀璟失笑道:“棠棠哥哥在想什么?”
“你叫我哥哥还有什么好事?”容棠瓮声快速反驳他。
宿怀璟微愣,旋即笑开,转而提起另一个两人心知肚明的事实:“可棠棠本来也是我的哥哥呀,盛承鸣能叫,我便不能?”
容棠:“……”
好像不是。
他有点动摇。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宿怀璟紧跟着却道:“我的新年礼物想好了。”
容棠一怔,放松警惕:“你说。”
他其实给宿怀璟准备了好多,不仅包括京中几处以他名字购买的宅子,甚至还在京郊买下了一座庄子,打算按淞园的样子翻新好送给他。
但后者耗时巨大,一时之间还不能完工,容棠便一直瞒着宿怀璟没说。
他想着大反派要收买人心、要发展势力、要打入朝堂、甚至获得仁寿帝的青眼,那至少该有些资金成事。
虽然京中有一间行风代为管理的蜀道阁,不出意外他应该也还有其他的资产,但这些东西总不会嫌多的。
虽然有些俗,但却是容棠能想到、能准备的,最切合实用的东西。
可宿怀璟却说:“我想要棠棠爱我。”
宁宣王府养了几只猫,有几只跳进了棠华院,在院角搭了窝,如今正喵喵地叫着,树冠被风吹动,不停抖落下积雪,容棠定在原地怔愣好半晌,又羞又愤!
他气得把蜜饯核都吐在了手里,迅速问:“你这是该跟哥哥说的话吗!?”
宿怀璟无辜反问:“如何不是,你我又无血缘关系,就算是有,这世上多的是表亲结婚,难道他们夫妻之间就不讲爱了吗?”
容棠:“你强词夺理!”
宿怀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使出绝杀:“是棠棠跟我求的婚,变心了吗?”
他那副秣丽惊人的样貌一旦做出无辜可怜的神色,是个人都忍不住动容。
容棠耳朵本就红着,见状感觉自己快要被烧了,站在冰天雪地里竟也不觉得冷。
可他又说不过宿怀璟!
他一直都说不过大反派!!
容小世子快气死了,一瞬间他甚至想,这还不如前两辈子针锋相对的时候!
至少那时候谁都不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一点回击的气口都不给对方留。
他甚至没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觉得这句话没给自己气口,明明只要反驳就好了。
可容棠就是不知道怎么回复,站在原地郁结半天,愤愤然地憋下一句:“僵尸都不吃你的脑子!”
然后转身就走!
呸!恋爱脑!
我在这想着给你以后成事铺路,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不能播的东西!
容棠步伐飞快,一路疾走回房间,几乎都忘了先前在柯鸿雪的小院听到的消息,跟进系统空间看到的画面。
他这时候心里一点怅然沮丧难过空茫都没了,全是被宿怀璟调出来的羞恼,甚至没注意到逗他的人,在他转身离去之后,脸上便缓缓沉下来的神色。
月星上移,映照地面白雪,恍如白昼。
宿怀璟站在原地,望着那扇刚合起来的门扉。
棠棠,你不该反驳我梦境是虚假的。
你最开始的时候就回答错了。
-你不理我怎么办?
你找过我,对吗?
你找过我,我不理你,所以才让你陷入了噩梦吗?
宿怀璟掐住自己指尖,不知究竟在沉思什么。
良久,雪地上多了一抹洇红,落在银装素裹的白夜中。
第85章
宿怀璟食指上多了一道伤口,很窄、却足够深,药粉倒进去,很快就渗透开来。
容棠冷着脸,坐在美人榻上看宿怀璟自己给自己上药,全程一言不发。
宿怀璟上完药来跟他卖乖,仰起一张漂亮的脸冲他笑,将手指横放到容棠眼前:“棠棠你看,没流血。”
容棠睨了他一眼,没吭声。
他其实很喜欢宿怀璟这双手跟相貌。
论容颜,大反派在这个世界上绝对能排前三;比心智,宿怀璟更不可能输给任何一个人。
一个如春花秋月般皎洁漂亮的美人站在面前,就很容易让人动心,更别提这美人素净双手后,拨弄的是整个天下的风云。
强烈的反差聚集在一个人身上,所有的美丽俊秀就全都变成了他的武器,格外扣人心弦。
读者看反派、书粉看纸片人、知己看知己、对手看对手、甚至是同性看同性,不论是从哪一个角度出发,宿怀璟绝对都长了一具容棠喜欢的皮囊,以及皮囊下附着的灵魂。
那容棠就不愿意看见他受伤。
许是因为这辈子第一次见面是在风月楼,前两世印象里位高权重、云淡风轻的大反派,衣衫破损、脚系锁链,被拴在床笫与桌椅之间的方寸之地不得动弹,容棠基于本能地就对他多了几分回护与怜惜之情,所以分外不愿意见到他身上出现伤口。
可总是会出现。
去折花会前自己采露水被草叶割伤、下江南时奔波灾区被石块划伤,身上还总是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伤口,不致命,但刺眼得厉害。
考虑到宿怀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大多都很危险,必须亲自深入险境才可达到目的,容棠虽然心疼,但很有自知之明的从不过问。
但这一次他手上的伤口就很离谱了,那分明是他自己才能掐出来的痕迹。
容棠想不明白,到底是跟自己有多大的仇,才会好像感觉不到一点痛似的,在手上掐出那么深的一道印记。
容棠烦得很,不想搭理他,可宿怀璟非要往他跟前凑,抬起头眨巴眨巴眼,拖着调子叫魂一样:“棠棠——”
“棠棠哥哥——”
“夫君——”
“相公——”
“你烦不烦?”容棠打断宿怀璟,垂下视线乜他。
宿怀璟一下就笑了,看起来超级乖地摇了下头:“不烦。”
容棠噎了一下,没好气地问:“你有自残倾向?”
宿怀璟:“没有,棠棠冤枉我。”
容棠:“?”
他伸手提溜起宿怀璟的手腕,把他手上刚上完药粉脏兮兮的指尖怼到他自眼皮子底下:“这叫没有?”
“啊——”宿怀璟愣了愣,好像刚看到这里的伤一样,点点头,认真又严肃:“那就有吧。”
容棠:“?”
他差点被宿怀璟这态度气死,放下手偏过了身子,不想看见他。
宿怀璟低头,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放在边上晾到合适入口的温度才双手捧起来,递给了容棠。
容棠一开始根本不想理他,可宿怀璟就很刻意,特意用上了药粉的手捧着滚烫的杯壁,他想装看不见都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