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欺主(49)
成年无残疾的皇子就那么几个,难道是某位薛凌云没见过、身带残缺的皇子?薛凌云更好奇了。他从未干过偷香窃玉之事,也不屑于去干,但此时却像个窥淫的登徒浪子,一双眼睛好奇地从屏风缝隙里偷看过去。
这温泉池子被旁边的老梨树遮挡了一大半,树上洁白的花瓣随风飘落,池子水面也飘满了花瓣,一个少年披散了发坐在温泉池里,背对着自己,正抬头惬意地望着满树梨花出神。
那人背部覆满青丝,下半身完全浸在温泉水里,从背后只看得出身形修长,身姿挺拔,除此之外看不出男女,更别说认出他是谁。
薛凌云更好奇了,这不男不女的家伙到底是谁?看背影,自己一点也不熟悉。他耐着性子蹲在屏风后盯着那人,只见那人低头搅动了下池水,慢慢转头看着另一边山坡上的梨花,侧脸正好对着薛凌云。
薛凌云终于看清了:那人生得面如桃花,眉目清隽如画,鼻梁精致高挺,略显薄情的红唇饱满莹润,露出水面的脖颈修长白皙,胳膊和胸脯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肌肉精薄恰到好处,浑身肌肤莹润如白玉,在日头下闪烁着耀眼的光,真真如金似玉,风采绝伦,似这满树梨花都被他压下去一头。
第一次,薛凌云竟看着一个男子的半裸之身咽了口唾沫,一双眼睛都要落到那人滚动的喉结上了……
他,竟然是十六皇子叶长洲。
薛凌云已不记得上一次看到他是何时,只觉没过多久,这人竟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径直从一个半大孩子出落成这样一个俊美无双的翩翩少年郎。
宴泽禹那帮人偶尔去南风馆换换口味,有时也会拉薛凌云去,可薛凌云从未觉得男子能勾起什么欲望,总是坐着吃酒。直到此时,他方知自己往日过于无知了。
他时常在岑丹面前臭美,说自己是坞原第一美男子,可在这叶长洲面前,薛凌云竟有些自惭形秽。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之人?
薛凌云目不转睛盯着叶长洲,看着他手臂浮出水面,捻起水面一朵被风吹落的完整花朵,惋惜道:“哎呀,还没长大就夭折了,树上又要少一颗梨子了。”
他嗓音慵懒温润,低沉磁性,如玉石之声,煞是好听。可看他一脸惬意的样子,倒是丝毫没有惋惜的意思。
薛凌云心头好笑,想看他还会说什么傻话。
叶长洲丢了落花,盯着那池水,忽然左看右看发现没人,快速捧了一口水,傻气地仰头灌入口中,似想尝那温泉水什么滋味,随即难受地绿了脸,“啊呸!”连忙吐了温泉水,呛得直咳嗽。
温泉池里除了他自己身上的味道,还有浓重的硫磺味,能好喝才怪了。
薛凌云幼时洗澡也爱干这等傻事,将洗澡水当漱口水用,还仰头哈气,让水在嗓子里翻滚……叶长洲今年就十六岁了,没想到还是童心未泯。薛凌云眼里笑意更盛,扒着屏风看得兴趣盎然。
叶长洲浑然不觉有人在偷看自己,在温泉里像一只快乐的游鱼,时而唱曲,时而玩花,还用纸折了许多小船漂浮于池中,玩得不亦乐乎。
叶家美人初长成,十六岁的叶长洲如此惊才绝艳,却又稚气未脱,就这么直愣愣地闯入薛凌云的心里,生根发芽。
当晚回到煜王府,薛凌云躺在床上,情不自禁地想着叶长洲的样子,脸上挂着傻笑。春风三月,第一次,薛凌云在睡梦中梦到与男子欢好。那人一转头,就是梨花树下叶长洲笑靥如花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刁奴欺主》小剧场空降啦!两位男主当年如何一见倾心,尽在小剧场啦!就是这么宠粉!
小剧场不定时更新,在正文每周3-5章计划之外哦!内容皆是主角或主配的感情戏,敬请期待!
第52章 童谣杀人计
殿外,叶伯崇焦急不已搓着手跟驴拉磨似地转圈,眉头紧锁。见袁氏出来,连忙上前搀扶,低声问道:“母后,对那些谣言,父皇怎么说?”
袁氏理了下领口,苍老的眼眸蕴着些许微光,抬头望着漆黑的夜。这些年,袁氏小心翼翼维持夫妻的体面,如今与叶政廷撕破脸,倒似卸下沉重的包袱,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知道叶政廷不会当真把她怎样,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说赐白绫挖眼睛的话来故意气他。
你不让我舒坦,我也不让你好过。袁氏冷硬了心肠,寒声道:“传本宫懿旨:内狱那些多嘴的,割了舌头赶出宫去。从今以后,谁再敢谈论本宫为人质时的事,不论品级如何,一律杖毙!”
太子惊诧地望着袁氏,随即反应过来,拱手大声应道:“孩儿遵命!”
他万分担心叶政廷会降罪他母后,甚至都想好了,如果父皇要废后杀母,他宁愿用自己的太子之位换得母亲无恙。叶伯崇不聪明,甚至有些迟钝,对谁都无情残忍,但对母亲却是至纯至孝。
袁氏大踏步回春喜宫,随即连下三道懿旨,一令彻查整个后宫谁谈论过自己为人质时的闲话,凡谈论者杖毙,举报者可得白银十两;二令各宫嫔妃连续十日到春喜宫听训诫,每日听训两个时辰;三令各宫抄《女则》十遍,提醒她们如何做好自己。
短短两日,袁氏在后宫大兴文字狱,因散播谣言获罪的嫔妃宫人不下百人,皆不分青红皂白杖毙,后宫人人自危。有人跑到叶政廷面前痛哭告状,但叶政廷就是不插手,当做没听见。
赶走那些哭哭啼啼的妃嫔,他对左忠勇道:“以后这些事莫报到朕这里来。皇后是中宫,朕赋予她主理后宫事宜的权力,她便能做主。要让这些年轻不懂事的妃嫔知道,皇后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不是那些阿猫阿狗能随意诬陷的。”
他满脸不悦,这话明显针对常氏。他更恼怒常氏此举,她如此宣扬皇后在方氏那里受辱,便是在打叶政廷的脸。他身为帝王,他的皇后却有过如此不堪的经历,别人会如何看待他?常氏忘了,在皇家颜面这一点上,叶政廷与皇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些嫔妃见叶政廷不管事,又跑去瑶华宫求常氏出面对抗袁氏。常氏刚成功反咬袁氏一口,正在春风得意,却也不管袁氏如何整治后宫,就是一声不吭。她知此事虽让叶政廷和袁氏有了隔阂,但却不能再去火上浇油,否则便会祸及自身。
“母妃,皇后和太子这次跌了这么大的跟头,为何不乘胜追击?”叶文惠不解地问道。
“你懂什么。”常氏得意地亲手插着珠翠,“陛下与皇后结发夫妻几十年,这些年虽再无夫妻之实,但二人利益早就捆绑在一起,形同一人。皇后在陛下心里的分量,可不是后宫那些年轻小浪蹄子能比的。陛下不是昏聩之人,短暂的愤怒恼恨之后他便会清醒过来,到时候谁在陛下面前说过皇后的坏话,一个也跑不掉。”
“儿臣不明白,母妃您为何这般忌惮袁氏,她背后不就是薛家吗?可她主张将薛凌云留在京中做人质,早就把薛其钢得罪了。她若出事,薛其钢还会帮她吗?”叶文惠不服气地道。
“儿啊,你知道什么叫打断骨头连着筋吗?”常氏看着他,“袁氏和薛家的关系千丝万缕,若当真到了危及性命的关头,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叶文惠天生便是个极其薄情之人,不懂为何有人会被亲人所羁绊。他沮丧地在常氏身边坐下:“唉……这朝堂与后宫互相牵扯,仔细盘算起来位份较高的嫔妃在朝中都有人。独独我们母子三人,当真是举目无亲啊。”
常氏道:“儿啊,你终于认识到这一点了。我们母子无论做得再好,在你父皇心中,终究是异族。”
叶文惠叹了口气,弓着身子坐在那里,明明才将太子和皇后重创,却偏偏高兴不起来。他不理解常氏的做法。若依他,定会乘胜追击,让袁氏和薛家各自疲于奔命,无法抱团,然后趁机扼其脖颈。
“你七弟呢?”常氏不悦地问道,“他近日怎么如此消沉,也不来请安了。”
叶文惠抠了抠头,皱眉道:“除夕家宴七弟吓坏了,这几日对儿臣也爱答不理。不知道整日关在府里做什么。”
常氏将护甲拔了放进首饰盒,提醒道:“你七弟性子鲁莽又胆小,有些事没必要让他知道,便不要告诉他,免得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