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良夜(40)
以傅良夜动不动就“大闹天宫”的能耐,等他想起来自己喝醉了后那副窝囊样,必定会怒发冲冠,恼羞成怒。
看来,将军府是保不住了,不被人一把火烧了就算好的了……
下一步就是毁尸灭迹,好叫这天下无人知晓他酒后出糗的模样了,这样想着,小命也堪忧。
尽管这些后果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可晏西楼的唇角还是在不经意间弯了起来,露出一个异常好看的弧度。
晏西楼很少笑,为数不多的几次都破例给了眼前人。
傅良夜趴在人胸口偷偷地看晏西楼,眼睛忽然亮了亮,像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似的,欣喜非常地抬起了上半身。
他很少看见晏西楼露出这样的神色,那唇畔漾出的笑意撩拨得他骨头里都在冒泡泡了。美色当前,傅良夜紧着咽了咽唾沫,像一只贪吃的小馋猫儿一样吸溜着口水凑近“美食”: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我老早儿就想跟你说了……小清鹤,你笑起来可真好看,笑得我心都乱啦~”
又说这些荤话,晏西楼从胸膛里闷闷地哼出一声笑,cheng罚性地伸手去拍人的屁股,未料指尖碰到了人亵裤窟窿里露出的一点软糯,羞得他错过头,敛目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知道闭眼的动作被傅良夜理解成了怎样的暗示,他忽然像藤蔓一样缠了上去,轻轻按着晏西楼鼓噪的心口,伏在人身上殷殷切切道:
“清鹤,我……我觉得有点儿冷。你说你热,你捂捂我,捂捂~”说着,他便把指尖探|进了晏西楼的衣襟,蛇一样蜿蜒着试图钻进去。
晏西楼红着眼睛将衣襟里做乱的手按住,磕磕绊绊道:
“那…那就别折腾了。睡罢,臣抱着你,睡…睡着了就不冷了。”
傅良夜吃吃笑出声,像是嘲笑身下人不解风情。他伸手掰过人的下颚,炽热的目光直勾勾地流连在晏西楼的唇瓣上,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本王命令你给我捂着,你要违抗命令…以下犯上吗?”
傅良夜半垂眼睫,细细端详着晏西楼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还有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xiong膛,轻笑着附到人耳畔,没头没脑地问:
“清鹤,你也很想尝尝吧?”
“尝…什么?”晏西楼陷入了一瞬间的愣怔,目不转睛地描摹着傅良夜的轮廓,他快要按捺不住了。
“味—道—。”傅良夜沉吟着,笑着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味道?”晏西楼沉静如深潭的眸子漾出了涟漪,重重闷|heng了一声,抓住了眼前人的劲瘦的腰肢。
“嗯,味道。我想尝尝你的。”傅良夜嗤嗤地笑着,“尝尝你究竟是不是苦苦的。”
“何意?”晏西楼望着傅良夜的眸子,瞳孔中攀上一丝红意。
“意思就是,本王想亲你。你别这样看我,这样看着,不用捂捂,就已经把我看|热了~”
傅良夜定定地盯着那两片薄薄的唇瓣——那平日里总是紧紧抿成一条线,此刻却因惊讶微微张开的唇。
吻上去会是什么感觉呢?他不由自主地去幻想那唇瓣的触感。
他这样想着,手上轻轻地捏过晏西楼的下颚,垂眸珍惜地吻上了晏西楼冰冷的唇,却不过只是蜻蜓点水般轻轻一贴:
“如今不冷了,我也好re啊……要热死了!”
晏西楼霎时心跳一滞,一时间愣在原处。
“我的清鹤啊,别摆着一副被轻薄了的苦瓜相呐~都是儿郎,谁占谁的便宜?放心,本王会对你负责的。”傅良夜深深地望着晏西楼,“怎样,做本王的王妃么?”
这算是坦白心意么?还是酒后胡言乱语?
无数乱七八糟的思绪在晏西楼脑海里滚了一遍,他气息紊乱,眸子里的红色愈来愈重,仅存的理智绷紧成一条即将断掉的线,恨不得在人身上盯出个洞。
傅良夜更是要火上浇油,他缓缓地凑近晏西楼的眼尾,轻吻那颗猩红小痣,眸光闪动:
“话本子里讲,红痣是上一世的心悦之人吻过之处,看来晏将军上辈子艳福不浅,真羡慕啊,能在清鹤身上留下痕迹。”
他指尖蹭上人的衣襟,ai昧地探进去,将掌心贴在人心口处:
“我这儿多亲上几次,下辈子就能凭着这标记去寻你。”
闻言,晏西楼心里绷紧的那根儿弦“啪”的一声彻底断了。
要疯了!他什么都顾不得了,还在踌躇什么呢?
方才浅尝辄止的一吻,还不足以消弭他心口的燥热,那哪儿能够呢?
“冤家……”
晏西楼阖眸颤抖着吐出一口灼气,终是再也克制不住。
他反手扣住傅良夜的手腕儿,揽过人的腰按下,循着那两片唇瓣,急切且热情地狠狠吻住。
傅良夜在天旋地转中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那是一个并不熟练的亲吻,牙齿和舌头撞在一起,混乱cu/重的chuan|息声混杂在一块儿。两个人不相上下,皆化作了一团火,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身体里,好让这火烧得更旺一些,他们变成了两只被yu望充斥了头脑的狼,拥抱着互相撕咬。
墙上的影子亲昵地交叠在一起,抵死缠mian。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傅良夜细白的指节松松地抓着晏西楼的,被吻得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哼声,他的眼波下是惯常的狡黠,媚得活像成了精的猫儿。
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可是晏西楼还在贴上来,撩拨得过了头,下次可不敢了。
傅良夜难耐地偏过头,错开晏西楼的唇,用指头将两人唇间的银丝切断,精疲力竭地躺倒,微微张着唇chuan着气。那般情态让晏西楼无端想起在河岸边搁浅,挣扎着翕|动鳃片和吻部的鱼。
“要憋死了……”傅良夜急促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声音因兴奋变得上扬。
他意犹未尽地抚摸着晏西楼坚韧的唇线,忽然抬起上身,朝着晏西楼的唇瓣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
晏西楼吃痛地闷heng了一声,嘴里蔓延开淡淡的血腥味儿,他刚想伸手揉揉小醉猫儿软乎乎的后脑勺儿让人松开,却只见傅良夜迷蒙着雾气的眼睛眨了眨,而后忽然阖眸,身子也跟着软软坠落。
傅良夜嘴里还叼着自己的唇,晏西楼只好万般无奈地同人一起跌落在软绵绵的锦被里。
傅良夜双臂紧紧攀着晏西楼的背脊,用贝齿轻轻地咬了好一会儿才堪堪松了嘴,专心打起了小呼噜。
晏西楼:……
无论如何,晏西楼总算是从这吃人的蚌壳里逃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掀开锦被,望着身下亲着亲着忽然就昏睡过去的人,怔怔地坐了好一会儿。
橙黄色的烛火晃得晏西楼面上多了几分暖色,冰雪化了,便融成了春水,眸中是满溢的温柔。此刻若是叫随着他征战沙场的兄弟们瞧上一眼,怕都会认为眼前人被夺了舍。
他穿过烛火的暖光,探身细细抚摸着傅良夜泛红的侧脸。
眼前的一切朦朦胧胧,如同墙上摆动的烛影,恍恍惚惚地看不真切,自己仿佛深陷梦境——那是因痴心妄想太久,酝酿出的一场黄粱大梦。
不会有人知道的,他曾多少次幻想过像如今这样,将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抱进怀里温存。
晏家人从不惜命,可在无数次刀光剑影中,他都想活着回到京城,只为了将心上人拥入怀中。
平安佩熨熨帖帖捂在心头,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从如血的朝阳里闯进他的心里,只是一眼,便再也舍不得、忘不掉、放不下。
此刻的晏西楼好像也醉了,他分不清此刻是梦是醒,是虚或实。
但这些好像都不太重要了。
唇上的疼痛是真实的,怀中的温暖是真实的,欢愉是真实的……确定这些就足够了。
晏西楼展开锦被,把傅良夜盖得严严实实,又绕过屏风,重新浸湿巾帕,敷在人的眼睛上。
他安静地负手站在窗前,给自己斟了杯冷掉的残茶,来来回回对月啜饮了五六盏,方才堪堪把那孽欲压下,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