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32)
晚衣对瑶光女修交代完虺龙各个位置的炼药方法和服用方法,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周围的人都是脚边花草,不值得入眼。
待晚衣走远,周围的修士们才纷纷松了吊着许久的一口气。
他们从没想到,一个女修竟能有如此强大的威压,让人又怕又羡。
仙子紫衣飘远,众人视线收回,落在龇牙咧嘴丑不可耐的绿衣少年身上,反差太大,顿觉索然无味,皆摇头离开。
他们追上那些瑶光门的女修,语气亲近了几分,好像在和几位不那么冷艳的“晚衣”说话:
“音修也能用琴如刀吗?怎么用啊?”
“你们将来是不是也和晚衣仙子一样......”
“诶,仙子们等等,那兽心我们吃了有用吗......”
......
晚衣独自抱琴走远,如同雷雨初歇之后,一片遥远却孤单的紫云。
救人的修士们风光折返,众人都聚在一起询问伏墟山内情景,疑问与惊叹轮番迭起、人声沸反盈天。
晚衣越走越远,渐渐听不到那些纷杂。
春寒料峭,冷露滑坠,落在她肌肤上,刺骨痛意。
她在没人看到的地方——
喷出一大股黑液!
深黑色的液体染脏淡紫色的手帕,漫延开毒虫一样的纹路,触目惊心。
晚衣攥紧脏污的手帕,忍住疼痛在密林里暗起了一个结界。
冷艳无波的面容立刻变得扭曲狰狞。
不仅是面容,而是全身上下。
她跌倒在地,四肢与指节都扭曲成痛苦的形状,可怖地翻滚扑腾,像一条濒死挣扎的蛇。
身体渗出的黑血在泥土里弥漫,她躺在黑红的血里无声又无助地哀嚎。
每一次惊才绝艳的出手之后,都是这样漫长的疼痛。
像是在嘲讽和惩罚她的虚伪。
嘲讽她一直在虚伪地假扮“晚衣”。
她演得那般天衣无缝。
代价却是如此沉重。
血红的天空忽然飘过雪白的影。
她感到周身一阵暖流漫开,一股强大却温和的灵力迅速包裹了她颤抖的躯体!
谁?!!
谁闯进了她的结界?
她又惊又怕,猛地睁大眼睛——
江月白正居高临下地垂望着她。
虚假被戳穿。
一瞬间,惧怕、愤怒、不甘尽数涌上心头!
“我......”她狼狈地向后挪动着不堪入目的身体,红丝密布的眼盯着江月白,“我......”
江月白冷色的瞳仁里映着地上血红的人,低声说:
“很累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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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碧空远
何以见天地之阔
晚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鲜血四溢的口中喃喃:“师尊......”
身后是乱石杂草,她腿脚不稳,差点重新跌倒。
江月白看着她:“总是如此,你的灵脉迟早会断裂。”
晚衣如同被利刃击中心口,踉跄了一下。
她早就被看出来了。从一开始。
这竭尽全力隐瞒的一切。
她其实根本没法用一个音就斩杀化灵阶妖兽。
她需要用成千上万剑才能杀掉!
但她不能那样做。
因为三弦劈开百妖山的晚衣不会如此落魄,她只能比那个“晚衣”更强。
她强行收缩扭曲灵脉,汇集全身灵力于一点,用身体做燃料,自残般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众生折服。
这才是“晚衣”。
江月白说:“过来,我帮你疗伤。”
晚衣没有动,良久,她擦了脸上的血,摇了摇头,强作镇定:“师尊不必管我,我没事......”
江月白没有再强求,只淡淡说:“不仅是你的灵脉,你的灵元也有问题。”
晚衣抿紧双唇,脸色惨白。
沉默片刻,她转身便跑,谁知几步撞上坚固的结界屏障!
不是她的。
是江月白的结界。
江月白在她身后说:“你根本没有突破元婴。”
晚衣如遭冷雪覆下,僵在原地,再不能动!
两年前,元婴雷劫从天而降时,她正心灰意冷,在雷劫中身负重伤。
能侥幸活下来已是奇迹。
可这世上所有人都以为修为精进的晚衣能渡过雷劫,没人相信她这样冷酷无情的女子,会因情废道。
“最年轻的元婴修士”,这是世人给她的至高无上的赞誉。
万千人的期许太沉重,她甩不掉,也不想甩掉。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晚衣”这两个字的虚名。
这是她继续活着的所有理由。
她早已不再是晚衣,却要拼命地装成晚衣。
好累。
晚衣双腿一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
她抱住自己缩成一团,埋首膝间,不敢去看江月白。
她想起那些发现她情伤秘密的男修们惊讶嘲笑的面庞、她记起那些知道她失败真相的音修和女修们失望绝望的神色......
她开始剧烈发抖。
碎片纷杂闪过。
她看到那年春花烂漫里赠她朱砂琴的男子。
对方情深义重,期许绵绵。
她从未听过那样动人心弦的情话,正如她再也没有看过那样一场艳丽的春花。
江月白冷声问:“他是谁。”
晚衣闭着眼,拼命想要忘掉那些残忍的画面,颤抖着说:“师尊......你......你不要问了!”
江月白没有再问。
晚衣却重新坠入梦魇。
她记得那个人为她摘一朵冻春木兰花、为她谱一首灵犀朝暮曲、为他斫一张连理朱砂琴、为她铺开千里万里一片红......
红烛摇曳的春夜里,在她身上印下刻骨铭心的一个吻。
狂风卷过,如梦似幻皆散去——
那个人带走了她的本命护身宝器斩雷琴!在雷劫降落的前一夜。
原来晚衣并不值得人爱。
让众生仰望的只是,强者,二字。
她的全部,竟不如一张名琴更有价值!
晚衣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声抽噎。
她已被师尊看穿了所有狼狈,不能再失守最后一点尊严。
晚衣好恨。
恨自己不会恨!
那个人走后的每个春夜,她还会拿出朱砂琴抚奏,自欺欺人地想:朱砂要比斩雷好看,这张琴多美啊,琴尾还刻着一朵木兰花,是那个人做了半月才做好的。
木兰赠佳人,恩爱两不疑。
他的深情眉眼里也许有过真心。
晚衣猛然从甜蜜又惨痛的回忆中抽离,深吸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江月白冷色的眸底映出她凄惨可怜的面容。
晚衣曾经幻想过许多次重回师门见到师尊的情景。
她应当风光无限!她应当光彩夺目惹人艳羡!
绝不是这般窘迫狼狈。
毁了。
一切都毁了。
晚衣的眼角逐渐潮湿,她放弃了那些遮掩,混乱地自说着罪状:“师尊......我没有好好修炼、我没有突破元婴劫,他走之后我命里多来了四次情劫......我、我次次都没有挣脱、都被雷劫劈伤,我的......我的斩雷琴也被他拿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一无所成、我一无是处、我一败涂地。
被知道内情的男修嘲讽过、被猜到真相的女修刺伤过。
晚衣其实听到过无数不堪入耳的评价。
欺己欺人的日子很辛苦,如今她终于不用再瞒。
被谁厌弃都不如被师尊嫌恶,好彻底撕去她最后的一点尊严。
那样她便可以安心去死,再无任何留恋。
晚衣闭上眼,她不敢对视江月白的目光。
清风明月的北辰仙君座下岂容这等耻辱!
晚衣等着江月白说出剜心刺骨的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