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标记了一处地点(25)
宣止惊喜地接过新手机,伯医生还为他办了电话卡,申请了微信账号,一系列有需要的信息分门别类都存进了备忘录。
宣止捧着属于自己的手机悉心研究,伯医生善意提醒:“下午你的人类给你发了消息。”
杜簿安的信息自然还在伯医生的手机里,宣止凑过去看。
“小学长?”
这是“宣止”不再理他了。
“我说笑的,那些钱不用你还,你心里在意,不如请我吃顿饭怎么样。”
“我的猫丢了,我今天很难过,可不可以陪我出来走走?”
只要杜簿安提起逃走的小白,宣止必定心虚内疚,他抬头迎上伯医生别有深意的目光:“你要去陪他吗?”
宣止眼神懵懂,他想去,但不准备去。首先,他没钱请客,其次,他不知道要以什么态度面对杜簿安。
伯医生:“抱歉,不小心看到了你们之前的聊天内容。宣止,我可以向你确认一遍,你以前确实没见过这个人类吗?”
宣止坚定地摇头。
“你打算和他做朋友吗?”
宣止依旧摇头。
猫和人类不是朋友,狗才是。
伯医生笑了:“去吧,顺便把你的新号码告诉他。”
小猫眼睛一亮,对分享炫耀自己的新手机有着浓厚的兴趣。
他仰躺在沙发上,双腿抬起,千姿百态地记下自己的号码。网瘾小猫在见杜簿安之前打算把自己的手机先摸个透彻。
伯医生等不了他这么久,天色渐暗,夏女士即将回家。他奔波了一天,马上却又要到夏女士制定的晚练时间了。
在夏女士的监控视角,伯恩山在各种窝里整整睡了一天,现在急需起床运动。
伯医生同宣止打好招呼,叮嘱他走前记得关门,一个响指过后消失在了工作室。
工作室空空如也,网瘾小猫学着伯医生的样子也打了个响指。人没消失,响指也是个闷指。
他努力了几次,放弃得干脆,注意力又回到了新手机上。
伯医生工作室里剩余的幼猫粮还没处理掉,宣止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他不急着走,抛着猫粮就着牛奶度过了完美的晚上。
等到他想起杜簿安时,已经快晚上8点了。
伯医生的手机没带走,解锁后信息栏没有小红点,宣止松了一口气。
杜簿安没再联系他。
他斟酌着扣字:“杜簿安,我们……”小猫看了眼暗沉的天色,开敲,“明天见吧。”
“我来找你。”宣止补充。
等他睡醒,杜簿安应该正好有空。
得找个机会看看杜簿安的课表。宣止想。
宣止把伯医生的手机端端正正塞回抽屉里,他该走了。宣止变回小白猫,兜里的手机咣一下砸在地上。
宣止心疼地喵喵叫。
怪不得伯医生总是把手机留在工作室,他还以为伯医生只是怕手机突然响铃呢。
宣止变回人形,有样学样把自己的新手机也塞进抽屉里,和伯医生的并排放置。
小白猫重新窜出工作室,用屁股挤上了门。
宿舍区空无一猫,唯一的猫叫来自下课后的女学生,她们手握猫条咂着嘴咪咪叫地找猫。
宣止迟着脚步四处张望,校花不在?
宣止猜测是吃饱了躲起来了。
但学生们并非空手而返,灌木丛里闪过橘色小点:“咦?”
女生一拥而上:“甜枣?甜枣宝宝!”
甜枣?
宣止听惯了A大的学生到处给猫取名,但甜枣这个名字着实生疏,和他印象里的猫对不上。
宣止走得极近了才发现了甜枣。
甜枣只有一小点,熟悉的一小点,和才被送走的猫崽们一般大。
漏了一个!
被漏下的是只小橘猫,学生们新取的名字恰如其分,橘红色的小小一只,像个枣。
幼崽也很甜,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流浪猫必备的撒娇技能,学生们手里的猫条都被它骗进了肚子里。
幼崽最好不要吃这个。
宣止箭步冲上去,用身体挡住学生们投喂的手。奈何甜枣作为一只小橘,干饭意志不可撼动,宣止无可奈何地看着它左闪右避两三口干完了全部的猫条。
宣止送猫上门,任学生手手相传过了一遍才叼住甜枣的后颈把幼崽带走。甜枣对宣止没有感情,来A大的第一天就独自踏上了寻食征程,没有在宣止肚皮下取过暖。
但它听话又乖巧,任宣止把它叼到哪里都不挣扎。
宣止想把它带回工作室,后天上班的时候一起交给郎渠,然而还没离开宿舍区,它被猫叫住了。
是校花。
校花是三花公猫,叫声却娇媚,它拖长音,尾音带着点“咩”,十分好认。
校花从宣止嘴里叼走甜枣,慢步掉头。
宣止跟上,喵喵叫。校花不理解宣止的焦急,它把小橘猫叼到熟悉的背风口,那是它和宣止睡觉的地方。
校花动作娴熟,把甜枣盘进怀里,两只猫肉贴着肉,共同抵御风寒。
宣止脚步顿住。
它确实好几天都没回宿舍睡了。
两只猫在它面前贴得紧实,想来这几晚都是这么度过的。
校花的新睡觉搭子。
宣止后退一步,心情酸涩。
校花救了幼崽,这是好事。
如果没有校花的庇护,幼崽绝对活不下来。校花只不过又救了一只猫,就像当初收留自己一样。
小白猫嗓音嘶哑:“喵……”
校花甩甩尾巴,看着宣止,那不是排斥的架势,校花还欢迎宣止和它一起睡觉。它歪了歪脑袋,看着小白猫拖着脚步转身,留给它一个瘦小的背影。
怀里的小橘猫娇声细气蹭了蹭它。
宣止回了伯医生的工作室取了手机,伯医生为它准备了一个套,丑丑的,但方便它下嘴去叼。
宣止叼着手机回到学校。它没走太远,男女宿舍交接处有一池喷泉,天气转凉,入夜后周边温度极低,很少有学生在此逗留。
宣止仗着自己毛发厚实趴在池边,水池里没有鱼,只漂着几只水蚊子,喷泉溅起的细小水珠在猫毛上过了一遍,顺着弧度就滴落下去了。
它闭着眼睛,小小的脑袋里乱糟糟一团,它捋不出条理,诸多情绪就堆在那里,按照过往的经验,它只需等待某一天,小猫一觉醒来开开心心一键清空。
而某一瞬间,宣止猛得睁开眼睛,它越过水池,往草坪远处林间深处眺望。
它跳起来,脚步轻巧,杜簿安看着它似是甩掉了嘴里什么东西,就这么如同归巢的倦鸟一般趴在自己脚下。
杜簿安刚下了晚课,他几乎一天没回宿舍,宿舍里小猫吃吃喝喝的残局还没收,杜簿安不想触景生情,绕着校园漫无目的地漫步。
小骗子有些良心,没有拒绝自己,约了明天见面,再之后又没了动静。手机在杜簿安掌心转了一圈,漆黑的屏幕照出一点白。
有良心的人明天见,没良心的小猫就在脚边。
流浪了一天,小猫的肚子还是圆的,乱喂猫的学生又不知道给它喂了什么。杜簿安垂着眼睛看小白猫,脚抬了起来。
杜簿安挪了脚,小猫在空中一颠,乱七八糟地滚下来。杜簿安的脸还是冷,宣止咂摸出细微的差别。
之前杜簿安的冷脸,是要装作不认识,现在杜簿安的冷如同剑指,有着明确的对象。
他对自己冷漠,对小白猫冷漠。
是自己从宿舍逃走,先抛弃了杜簿安,宣止肯认错,退一万步来说,杜簿安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在胸中烧着的一股火气终于有了倾泻的目标,宣止堵着气将全部体重都压在杜簿安的鞋面上。它向下坠了力,这次杜簿安不能再轻易抬脚离开了。
“小白。”杜簿安叫它的名字。
宣止抬起一对儿鸳鸯眼,不可置信。
杜簿安不是说……要亲自给它取名吗?
杜簿安很温柔,他没对小猫发泄自己的不满,他蹲下来,没摸猫,只是平静地问:“怎么又来找我了?”
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