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标记了一处地点(97)
如果宣止真的是猫,那伯医生又是谁?
鬼吼鬼叫的少年给出了答案。
狗。
杜簿安很轻易锁定了那晚和小白猫厮混在一起的庞大玩伴。
狗巨大的体型和身材高大的薄明修也对得严丝合缝。
但薄明修和宣止不同,他和社会牵连甚深。他就职于桃李医院,有着明确的社会身份。
等等,桃李医院?
薄明修在家属院有一间工作室,一家正规医院为什么会在一所大学的家属院成立工作室?
杜簿安眉头一皱。
他曾误以为桃李医院是一家医治人类的医院,是因为宣止受伤后,薄明修让他把手机邮寄到桃李医院。如果抛下薄明修的职业不谈,宣止作为一只猫,在宠物医院治疗,是合情合理的。
这家医院……
叩叩叩。
张仰青隔着玻璃比口型。
“我没事。”杜簿安摆手,徒然,他的视线凝固在室内。
猫窝动了。
猫窝还保持着侧翻的状态,但里面凹凸起伏,团了一团实心,像是有猫在调整睡姿。
杜簿安沁着凉气,一把把猫窝抱个满怀。
他小心翼翼掀开铜锣烧的盖子,灰乎乎的一团阴影下,睡着一只长毛的,漂亮的小白猫。
悬着的心沉甸甸落了地。
杜簿安还记得宣止是身体不适,仓促离开,他把猫抱出来,粗糙地检查一番。
没受伤。
但他也只能看出猫没有外伤。
猫眉间小小鼓起,在狭窄的猫窝里扭成一团——它还是不舒服,不断地调整睡姿。
它还闭着眼,状似处于熟睡中,但杜簿安对他的猫何其了解。小白猫的呼吸很沉,漂亮的眸子藏在眼皮下不住地滚动。
宣……
他咽了回去:“乖乖?”
小猫受不住他的晃动,颤巍巍睁开了眼。
宣止本以为再度直面杜簿安,迎接自己的会是铺天盖地的眩晕和频繁的视角切换。
然而熟悉的不适只延续了不到十秒,宣止仿佛听到了有什么摇摇欲坠的东西终于碎裂的声音。
再之后,一切异常全部离它远去。
“喵?”宣止左右张望。
视角稳定了,人类近在咫尺的脸和手,在它的眼里终于统一,大小符合它现在猫的身份。
宣止全身轻松,抖抖汗湿的颈毛,从杜簿安怀里一跃而下。
它分别踢抬两条前腿,而后四条腿一起蹦跶,肉垫缓冲效果良好,小小的身体轻盈灵动。
就是姿势很呆。
它抬头,这才发现杜簿安看它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复杂。
小猫歪着头用额角的气味腺标记人类,今天的人类蹭起来有点僵硬,在它主动蹭过来时似乎还有个躲闪的前摇。
杜簿安心里有鬼似的环视了宿舍一周。
看到宣止如期回来,杜簿安僵青的脸色不药而愈,宿舍又回到了往日的常态。
木林回到了帘子里,键盘噼啪,酣战时嘴里不干不净。
猫毛过敏的秦礼遥还在偷偷对小猫投以觊觎目光,察觉到他的视线,轻咳掩饰别开了头。
张仰青依旧对他方才由于冲击过大,无法自控的异状耿耿于怀,向他投注关心的余光。
杜簿安喉结动了动,破天荒拉上帘子。
第七十四章
宣止被杜簿安擒着爪子里里外外再度检查了个遍。
“还有哪里难受?”
宣止对上杜簿安焦急的神情,没忍住人性化地摇摇头。
刚摇完它就后悔。
动作幅度不大吧?杜簿安没看见吧?
然而杜簿安完全没把它的小动作放在心上,人类极其自然地松了口气,
就,接受了?
宣止傻眼。
杜簿安惯性去安抚呆住的小猫头,摸到猫头的刹那,又像火烧般收回手。
他把宣止抱进猫窝,重新拉了拉帘子,确保没有一丝缝隙,这才隔着猫窝安心摸猫。
他憋了千千万万的话,但眼下只有薄薄一层的帘子,并不是质询的时机。他也怕贸然逼问,吓跑了这只无法无天的猫。
杜簿安深深地看了宣止一眼,单手重重地摁猫头,偷偷泄愤,四根手指滑到猫下巴上,用巧力抓挠服侍。
宣止享受地眯眼,杜簿安在小猫的呼噜声里,向张仰青发起私聊。
【仰青,明天一起旷个课?】
张仰青左右环视。
【???在宿舍你还私聊?】
【明天把上午的课旷了吧,陪我搬个家?】
张仰青摸不着头脑。
【后天不就周末了吗?不是说周末一起搬?你就差这一天?】
小猫呼噜停了,薄情的猫拔头不认人,踮起猫步去看杜簿安在忙些什么。
杜簿安大手一搂,猫被抱回腿上。小猫个头不高,抻成长条也够不到手机。
杜簿安手底是小猫的肚子,其中一块毛发偏短,手感奇特。他想起宣止那几日怪异的露脐装,后知后觉感到好笑。
“揉一揉,揉揉长得快。”
【早搬早走,礼遥对猫过敏,拖着不好。】
【礼遥这几天状态还不错啊。还是你怕人家勾搭你的猫?人家特地和猫保持着距离呢,井水不犯河水的。】
杜簿安原先没想到这一茬,张仰青一提,往昔滚滚而来。
勾搭他的猫?那是勾搭他的人。
他咬着牙:【别问那么多,搬不搬?】
【你在群里说一声呗,明天大家陪你一起搬。】
杜簿安沉默。
【我知道你拿我当好兄弟了,你也心疼心疼兄弟我?四个人的活你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想累死兄弟?】
下一秒,相亲相爱一家人:
【你青哥:都清醒清醒,明天都选修是吧?旷了,给班儿搬家!】
张仰青在身后啧了一下:“被你带跑了,人都在,聊什么天。哎礼遥醒醒,木林,打完了没?耳机摘一下。班儿明天想搬家,搬不搬?”
秦礼遥迷蒙着从睡梦中回了句:“搬。”
秦礼遥爬起来:“……什么?”
木林滑出来:“明天?明天不是周五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张仰青昭告了天下,也昭告了小猫。
猫机灵着抖抖耳朵,向他投来审视的目光。
杜簿安头疼,这让他明天怎么把猫骗进背包?
宣止上身直立:明天?
面对三人一猫四双眼睛,杜簿安牵强扯谎:“刚收到消息,周末楚学姐……临时给我安排了工作。”
说话的同时,杜簿安对着猫,明显是在和猫解释。
张仰青内心感动。刚还说礼遥过敏,转眼间扯楚学姐做大旗,杜簿安莫不是怕礼遥多想?
真是好兄弟。
其他两人表示理解,提前一天而已,都不是事儿。
他俩一人忙着睡觉,一人忙着继续游戏,双双把手一挥,梦周公的梦周公,厮杀的接着厮杀。
徒留宣止傻了眼,它的计划又被打乱了。
——明天它约了伯医生去医院看病。
它喵喵挣扎,表示抗议。
它也是要被搬走的一部分,有没有人问过它的意见?
有的。
杜簿安看了过来。
人类不通喵语,宣止细声细气,指望着人类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人类懂,但人类有意别开了视线,故作不知。
宣止放弃调教蠢笨的人类,自己转着鬼点子。
小猫晃晃脑袋,左右权衡。它自觉状态不错,看病不再迫在眉睫,或许它可以半夜溜走,去家属院给伯医生留个字条,此事稍后再议。
在宿舍的最后一夜。
杜簿安目不斜视地抱着宣止上了床。
宣止一对儿鸳鸯眼飘来飘去,它发现人类耳朵根是红的,像第一次和人形的自己同床共枕一样红。
杜簿安把猫塞进被子里,自己面对着墙,只弓着身子圈出一小块地盘供猫活动。那一圈不大,容不得宣止舒展。
人类的手臂横在小猫身上,沉得厉害,以肉体凡胎打造出最坚实的牢笼。
宣止没放在心上,还在翻滚着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