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苗疆少年的情蛊后(8)
牛叔率先开了口,其他村民也跟着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苗王那蛊邪乎得很,据说能听得懂人说话哩,这东西不吉利的!”
谢茶看了看牛叔和那帮村民,从他们脸上,谢茶又看到了之前在外婆脸上看到的那种古怪表情。
又敬又怕。
但还是怕的成分多一些。
谢茶又环顾一圈,这附近除了这棵大榕树,就是那片密林了,但密林里全是低矮的夹竹桃,压根就没法避雨。
村民们还在七嘴八舌地表示反对,谢茶被他们气笑了:
“怎么不吉利了?你们刚才不是还在奇怪一路上什么都没遇到吗?那只蛊跟着咱们,连蛇都绕道而行,这种大好事儿怎么就不吉利了?”
牛叔一听,欲言又止,咬咬牙又小声道:“也不光是那只蛊邪乎……”
“苗王他……也邪乎。”
牛叔惴惴地瞥了不远处的春夜一眼,压低声音对谢茶道:
“苗王七八岁就克死了他爸妈,当时寨子里还不少人觉得他小小年纪没了爸妈实在可怜,就把他接到自己家里来住,后来你猜怎么着?”
不等谢茶回答,牛叔声音压得更低了,细听起来声音还发着颤:
“后来全都得了怪病,全都!七户人家没一个例外,你说邪不邪乎?”
谢茶:“……”
听起来是挺邪乎的。
但苗王再邪乎,也救过他两次,一次巨蟒,一次水草,谢茶一向不喜欢欠人情。
天上开始飘雨丝下来了,谢茶取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雨伞走过去递到春夜面前:
“不用谢我,我是看在你刚才救过我的份上。”
春夜垂眸看了一眼那把雨伞,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抱臂靠在夹竹桃树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看对面的那些人:
“你确定要给我?”
谢茶扭头一看,牛叔和村民们正望着他,看自己也是那种害怕的眼神了。
谢茶哼笑一声:“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管他们怎么想,他们也管不着!”
谢茶本来打算伞给他,自己跑回榕树下躲雨的,但看到牛叔和那帮村民们看自己的眼神……
估计在他们眼里,自己跟春夜接触了,也变得跟春夜一样不吉利了。
于是只好在下雨时撑开那把大黑伞,和春夜站在一起等雨停。
两人并肩而立。
春夜若无其事地用余光瞥了谢茶一眼,紧接着,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7章 误会
大雨过后,森林里的土路变得泥泞,谢茶低头一看,自己那双新买的登山靴已经裹满了泥浆。
牛叔回头看到谢茶陷在泥沼里,本想伸手拉他一把,又瞟了一眼密林里的那抹身影,又提心吊胆地把手缩了回去。
谢茶:“……”
夸张了啊。
自从和春夜共撑一把伞之后,这一路上牛叔和村民们自动离他一米远。
谢茶不理解,但他表示尊重。
雨天路滑不好走,一行人只好打道回府。谢茶给了工钱后,牛叔的态度没回程那样疏离了,还欲言又止地嘱咐谢茶:
“你、你今天和苗王在伞下边呆了那么久,回去记得让你外婆摘点艾叶和菖蒲,熬成汤洗澡去去邪气啊!”
谢茶:“……”
谢茶自然不信这些,不过澡还是要洗的,毕竟从山坡上滚下来过。
谢茶每年寒暑假都会回寨子里陪外婆,小时候还因为外婆家没有电视机看不了动画片闹过离家出走。
后来他妈就把吊脚楼翻修了一遍,从外面看和村子里其他的吊脚楼别无二致,但里面却是完全的现代化。
就连洗手间和浴室都是干湿分离,不仅有抽水马桶,怕外婆劳累,还买了个洗衣机。
洗完澡出来,谢茶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夜幕降临,客厅一片昏暗。
外婆正在关窗,见谢茶要开灯,外婆连忙按住他的手:“不能开关灯哩,小心外面的东西飞进来!”
谢茶一听,这才注意到窗外嗡嗡嗡的声音很吵,走到窗边一看:
窗外,一大群白色飞蛾拍打着紧闭的木窗,发出急切的劈里啪啦声,甚至还试图从木窗的缝隙里钻进来。
外婆关紧了门窗,再次嘱咐谢茶别关灯:“这东西就往亮的地方钻。”
说完又急急忙忙地出去了,谢茶跟着走出去一看,瞳孔骤然紧缩:
吊脚楼前到处都是那种白色飞蛾,成群结队,估计成百上千了,在昏暗的夜色里发出嗡嗡声,妄图从窗缝或者门缝里挤进来。
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太可怕了!
外婆说有只鸡受惊跑了,正要去追,谢茶连忙把外婆推进去说他去把那只鸡抓回来。
这只鸡被飞蛾吓得撒丫子到处乱蹿,谢茶一路追过去。
那只芦花鸡窜进了后山的竹林里,谢茶正要追进去,忽然看到从脚下的土壤里钻出了一只蝎子。
第一只蝎子钻了出来,往前爬。
接着第二只蝎子破土而出,跟在第一只蝎子后面。
再是第三只,从土里钻出来,又跟着前面的那只爬。
谢茶后退了两步,看了看地上的蝎子,又看了看窜进去的那只芦花鸡,脑子里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不就三只蝎子么?
这只芦花鸡可是外婆养了好久,说要过几天杀给他炖鸡汤来的。
谢茶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时,忽然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诡异声响。
垂眸一看,继一群飞蛾莫名其妙出现后,现在在这片竹林里,又冒出了可怖的一面:
蝎子不断从竹林的土壤里钻出,像是被什么召唤出来了似的,很快,就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片竹林。
随着前方传来两声吱吱,蝎子们像是听到指令似的,迅速整齐划一的,像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朝着吱吱声的方向爬去。
谢茶顺着蝎子爬的方向看过去,暮色里,谢茶只看到不远处的竹林里隐约有个黑影。
高挑清瘦,挺拔得跟林间的修竹似的,几乎要与四周的竹融为一体。
谢茶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不确定。他远远跟在蝎子大军的身后,往前走了几步,这回看清了。
春夜左肩上趴着那只幽蓝色的甲壳虫,手里端着一个漆黑的蛊碗,垂眸望着竹林里往他这边爬过来的蝎子大军。
像是一个检阅士兵的将帅似的。
可怜他家那只芦花鸡,被蝎子大军吓到了,一边咯咯哒地叫着,一边在蝎子大军里乱蹿。
谢茶:“!”
谁家好人会让这么多蝎子从土里钻出来吓人啊?!
那些飞蛾不会也是他搞出来的吧?
想到这,谢茶眼眸微沉,对春夜冷笑:“你神经病吗?”
骂完就看到春夜抬头看他了,抬头的瞬间,那张脸面无表情,看着还挺唬人的。
但下一秒,那张脸就切换成了谢茶熟悉的、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
“你无缘无故地跑过来骂我,到底谁神经病?”
谢茶抱臂道:“谁把这些玩意儿搞出来谁就有病!”
把好好的寨子搞得跟世界末日似的,谢茶现在觉得,牛叔和那些村民说他不吉利,也没有完全冤枉他。
骂完又微抬下巴:
“把那只芦花鸡给我!”
春夜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什么芦?芦什么鸡?我们神经病是听不懂人话的……”
谢茶:“?”
还敢阴阳怪气?
要不是这小子搞出来的飞蛾和蝎子,会有芦花鸡这一出吗?
谢茶无语了。
但他一向讨厌虫子,更别说蝎子了。没有杀虫剂在手,想闯进密密麻麻的蝎子大军里抓鸡……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谢茶决定不为难自己了。
回到家,外婆听到谢茶说鸡没抓着,也没生气,那双浑黄的眼睛里闪着慈爱的笑意:
“没事的,一只鸡而已,明天再去抓也行,抓不到也算了,外婆给茶茶养了好多鸡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