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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颗(51)

作者:绿山 时间:2021-06-15 08:03 标签:校园 竹马 双向暗恋

  但裘榆这个人很可怕,聪敏非常,眼睛像利剑,他眼皮子底下好像什么都藏不住,什么他都看得透彻。看透了,捅不捅破只凭他心情。
  关于方琼不怎么爱儿子这件事,袁木暗地里明白后,裘榆也就可以跟着看明白了。
  每每提及方琼和袁茶,裘榆三番两次话里话外带着刺。话里是怨,话外是愤然,那时袁木才识破他的识破。
  袁木真害怕他捅破。
  袁木确实总抱希望方琼可以多爱他一些,可这种愿望哪能说得出口,方琼听不到就作罢。不过如果换一个人来听到了,就完全变味。尤其是被裘榆听到,比当时被他看到手臂上的伤疤还令袁木羞耻难堪一万倍。
  他从里到外不正常。正常人顺理成章地快乐,他靠刀片。正常人顺理成章地得到爱,他靠祈祷。喜欢上裘榆已经够他卑微了,再被裘榆明明白白捅出来自己没人爱,地底尘埃也能比他高半截。
  今天奇了怪,也许是太累,特没劲儿,听裘榆又这样说话,袁木没力气像以前每一回那样佯怒着堵裘榆的嘴。
  裘榆看袁木的表情,难过不是,生气不是,无言以对不是,欲言不止不是,沉默不是,喧嚣不是。仔细辨,竟然是空的。
  他故意夹枪带棒地讲话,想让袁木清醒。明知道是错,不该说,也说了。说出口,没成想先打痛自己,盯着袁木的脸,裘榆的心脏缩着疼,被人狠拽了一把一样在滴酸水。
  “吃没吃早餐。”裘榆说。
  嗓子不哑了,怪的是心口的酸劲泛上来,字音老往喉咙口咽。
  “没。”
  “我今天也没带,去学校买吧。”
  “嗯。”
  “上车。”
  袁木抬了抬眼,不是望裘榆,而是偏头望路口:“我坐公交吧。”
  裘榆几乎要笑了。
  他妈的怕他多走两步路腿疼,老子专门去觍脸借辆车来天天接送,结果他倒好,拖条伤腿围着个店跑上跑下全为那个妈。现在车就跟前等他,还他妈的“我坐公交”吧。
  裘榆倾身把袁木掉在身后的另一边书包带牵上前来,一边帮他整理好一边问:“门要拉下来吗,还是说敞着?”
  “不用。”袁木又看了看表,“她一会儿就下来。”
  “那快上车。”裘榆说,“再不走又得扫地了。”
  直到裘榆伸手去后座解挂着的头盔,袁木才慢腾腾朝他走来接住。
  “......上车要我帮你吗?”裘榆像第一次时那样问。
  “没到那步。”袁木的回答也和第一次没差。
  裘榆喉结一滚,发出点笑声,懒懒的。同时将头转正看车头表盘,不让袁木知道其实自己没有笑。
  路上裘榆把车开得很快,不是他想,他也控制不住。
  装完笑缓和气氛,把袁木哄住,却没哄到自己。心口越来越酸,越来越软,成块烂肉摊在左胸。他从没受过这样的疼,疼到整片都麻了,头次遭遇,裘榆应付不了。
  斑马线上,没追上绿灯。车被迫停了,没法发泄,找不到东西撑着他,情绪更失控地膨胀。
  耳朵不被呼啸的风占领了,袁木的“我去坐公交吧”一遍一遍来回响。脑子也富余了,蹿的全是袁木弯腰抻背在那几尺地上忙来忙去的景象。觉得店里的天花板太低,差点要压垮袁木。也觉得那堆水果面目可憎,差点要就地埋葬袁木。还有一桶接一桶的冰水——
  都忘了问,他的手冷不冷。
  裘榆一松车把手,想绕身后去探袁木的温度。
  一路,就松了这么一下。这么一下,眼睛张着,泪忽然扑扑簌簌落出来。手僵住,呼吸刹那困难,他改道去把头盔的玻璃罩掀开。
  裘榆弄不清自己是为了什么哭。天明晃晃,竟能哭。
  他无声无息地掀起面罩,让风灌进来,任它将泪抹掉了。
  后来第二天早上袁木又看到裘榆在等他。
  凌晨四点,裘榆他用袖子捧着热乎乎的红薯,说:不是烤的,水煮的,也将就吧,比没有好,吃了再干活。
  袁木看着裘榆,还没到批发市场呢,身上先热了,热得要出汗。还没忙完呢,先晕乎了,昏头昏脑地想,供他取暖的碳到底是红薯还是裘榆。
  他们一起去水果批发市场,三轮车驾驶座轮流坐。一起装货卸货,摆货洗货,收拾一地的脏泥和残叶。什么事都两个人一起做,节约出一半时间,省下一半力,得以慢悠悠地,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笑。把苦作成乐。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周五。
  裘榆不用上课,九点须去学校门口集合,他六点和袁木坐在店前聊天。
  “方姨什么时候身体好点?”裘榆说。
  “不知道,先养着吧。”
  裘榆至今没追问过方琼生的什么病。他拣没边儿的说:“养多久啊?总不能天天让你这样,别到时候副业干成主业。学不上了,你开店得了。”
  “你累吗?”袁木偏头看他,伸手把他敞领的链拉上。
  裘榆回头看了看店内,说:“就这点东西。”
  袁木:“火车上补不了觉吧。”
  他们谁都没坐过火车,不知道东西在哪吃,吃的什么。也不知道觉在哪睡,睡得着吗。
  裘榆却干脆:“能。”
  袁木起身去把书包旁的塑料袋勾手里,走回来放裘榆怀中,说:“提着可以,放背包里也行。”
  “什么?”裘榆边问边解开袋子。
  几个石榴,几个苹果,几个面包,几瓶奶,还有些零嘴,裘榆一样一样拿出来,样样都两手端着,像鉴宝专家。
  “你什么时候搞的这些。”
  天呐,每天二十四个小时,他们二十个小时都待一块儿吧。
  袁木“啧”了一下:“装的好好的,你又拿出来。”
  “我再装一次啊。”这么说,掂着石榴不放。裘榆有话说错,他的石榴怎么比秋夏的还漂亮。这么想,却讲别的:“苹果不爱吃还给我装。”
  “苹果经得住放,火车上吃不完你在北京的几天也能吃。”袁木拐他手肘,“不爱吃是我。你也不爱吃?”
  裘榆一样一样装回去,真是原封原样,他低着头:“爱的。”
  其实不爱,也不讨厌。不过自从他知道袁木讨厌,倒是再没吃过。
  “有点不想去了。”
  “什么?”
  裘榆说第二遍:“有点不想去北京了。”
  袁木的腰弯很深,认真地看全他的表情,分析这句话几分真几分假,为什么真为什么假。
  他们坐的是台阶,裘榆两腿曲着,手搭膝盖上。袁木的头凑来他胯间,他也就垂着眼睛,笑着盯他的脸。
  “你不会是又怕了吧?”袁木说,“拿不拿奖不是关键,关键是能去北京玩一趟,费用全报销。”
  “你想去吗,北京。”裘榆笑的意味不同了。
  袁木要退开,后颈被裘榆按住。
  “嗯?想吗?”
  袁木没挣扎,就势靠在裘榆的大腿上:“想不想,你要捎上我吗?跟带队老师说说情,补张票。”
  他自己判自己的罪,有插科打诨的嫌疑。
  裘榆看了袁木一会儿,松开他,往后靠了靠,说:“这次有什么好玩的。有机会的话,放假我和你两个人去一趟,你的费用我报销。”
  袁木拄着下巴,看他:“裘榆,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指的不止这一件,只是借这一件说出来而已。
  裘榆的手指拨那塑料袋的结,漫不经心地:“这就叫好了。”抬眼对视,“你对我不也挺好。”
  两只眼睛紧盯袁木的表情变化,取决于嗓子眼上一句“还你的”说辞需不需要说。
  最终是不需要,因为袁木坦然点点头,说:“好歹十多年了嘛。”又叹,“感觉是转眼一瞬间。”
  之后,袁木在周五这天做了一件错事。
  七点裘榆和他一起去学校上课,八点半看裘榆从后门默默离开,他紧跟着举手请假去厕所,追上裘榆说刚好送他上车。快要到校门口时,裘榆好像临时起意:不如我们一起考去北京,大学四年一起拿奖学金,也是费用全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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