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医嘱(32)

　　公安的人在迅速分散开来，围着两处目标逐渐呈现包围态势步步逼近。
　　按照白景聿原先的计划，如果黑衣人和右三卡座的人有交集，那么叶谦在带人查右三卡座的同时黑衣人就该有所行动，一旦他有任何反常举动，周围的干警就会迅速出手。
　　白景聿看了一眼孟凡，然后压着耳麦低声道：“孟凡，你现在能同时看到两边的情况吧？”
　　“白队，我能看到。”
　　“那好，你现在是场内唯一一个没暴露身份的便衣。你先站在原地不动，如果一会叶谦过去查右三卡座时，黑衣男没任何反应的话，想个办法制造出一点动静逼他一步。这个人狡猾得很，简单的排查不一定会进我们的套。”
　　孟凡：“好的老大，明白了！”
　　说完，白景聿随着干警一同进入舞池范围，耳麦里时不时传来滋拉滋拉的干扰音，好像附近有什么东西正在故意扰乱这里的信号。白景聿拍了拍耳麦，寄希望于里面那扰人的杂音可以立即消失。
　　不过他兜里的小天才手表突然滴滴了两声，白景聿皱着眉头把手表掏出来，看到上面写着两个字：离开。
　　离开？
　　“你在附近？”
　　白景聿自言自语似的问了一句。
　　孟凡顿了一下，看了看白景聿的方向，不确定地回答道：“……白队，你在跟我说话吗？我一直在你七点钟方向……”
　　白景聿没有回答孟凡，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周身附近。有一股不起眼的阴气正在周围徘徊，却始终不近他的身。
　　白景聿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精确捕捉到空气中小鬼的气息。
　　然而小天才手表重新发出了滴滴声，白景聿迅速拿起看了一眼，唯一的一个字触目惊心地出现在屏幕上——
　　快。
　　白景聿瞳孔骤然缩紧，他迅速朝黑衣人和右三卡座的方向看了一眼，确认两边并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举动。
　　“宋笑笑你在哪里？！”白景聿低声呵了一声。
　　孟凡：“……谁是宋笑笑？”
　　顾不上堵上耳麦，也无法理会耳麦音频内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的疑惑反应。
　　突然无缘由地，白景聿心头有一根弦越拉越紧，有什么人在濒临崩断的琴弦上钩了那么一下，刺耳的弦音瞬间划破空气——
　　怎么办，撤退还是继续坚持原计划？
　　白景聿在短暂的头脑风暴后终于急促地压低声音道：“场内两组先各撤一半人出去，在外面包围起来，不许放走任何人。在场的人注意保护好……”
　　耳麦内：“有爆炸物——小心！！！”
　　轰的一声巨响，包厢后方传来爆炸声，在场所有人在尖叫声后陷入一片混乱。
　　白景聿整个人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被强行咽回了嘴里。
　　混乱中黑衣人突然转身急速后退，逆流而上往会所的后方走。白景聿在突如其来的人潮中被人狠狠撞了一下肩膀，重新站稳身形后他眼疾手快地跟上去，穿越人群追向了后方的包间。
　　后方包间的走廊一片漆黑，前厅的骚乱很好地掩盖了逃离者的脚步声，白景聿很难光靠听力正确分辨出对方的行动。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让他不由想起商场爆炸案中经历过的那一幕。
　　如果黑衣人就是凶手的话，制造这起爆炸案的目的一定也是为了掩盖他真实的罪行……那么今晚这个会所里就一定会有人死！
　　周围的环境过于幽暗，白景聿不敢擅自行动，他背靠一堵墙停在原地，对着耳麦的方向道：“我是白景聿，后方包厢请求支援！请……”
　　他本想压一压耳麦，却发现耳朵上空空如也，他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个撞自己的人应该是趁乱故意撞走了他的通讯装置。
　　然而并没有任何人发现白景聿的耳麦已经不在他身上了，白景聿意识到如果对方有意要偷的话，此时他必定光明正大地偷听着整个队的所有行动——
　　好一招声东击西！
　　“艹，大意了……”
　　白景聿暗暗骂了一句，随后迅速从腰间摸出了枪。与此同时有一个人突然从黑暗中拉了他一把，把他硬生生拽进了旁边的包厢内。
　　对方的身高在黑暗中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全程死死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拖进房间里，白景聿摸枪的手还没来得及举到跟前就被箍在了侧面。
　　于是白景聿猛地发力，一个转身把对方反推到墙上，另一只手肘强硬地卡在对方脖子上。被锁喉的那一瞬间对方非常克制地咳了几声，然后声音嘶哑道：“白警官……是我……”
　　白景聿一愣，他分明认出了这个声音。
　　“宋寻？！”
　　对方艰难道：“是……是我……”
　　白景聿把手臂松开，宋寻趁机弯下腰喘了几口粗气。
　　他并没有白景聿那点能耐，把一个一米八几而且受过专业训练的健壮男人强行拖进房就已经是他的体能极限，更别说还要招架上对方几招。
　　白景聿的一记锁喉直接把他干趴下，宋寻缓了好一会才边咳边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你先别出声，你被人盯上了。”
　　说话间，外面不远处的地板传来嘎吱嘎吱的脚步声。白景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迅速闪身到门背后，猫着腰半跪在地上紧贴着门板观察门外的动静。
　　枪膛上弹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清晰可辩，白景聿压低着声音问向宋寻：“对方是谁？”
　　“不知道，当我看到你进来时那群人就已经注意到你了。”宋寻坐在白景聿旁边的地上道：“你们之前见过？”
　　“没见过。”白景聿摇头，“不过宋医生……你看着可不像是会进夜总会的人啊……怎么，同学聚会？在哪个包厢啊……”白景聿说着头往外探了探，又突然想起宋笑笑，便试探着问道：“那个小鬼头也是跟着你一起来的？”
　　宋寻懵了一会儿道：“没有啊……”
　　答案是否定，白景聿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却故意装作狐疑的样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是它把我引到这来的，你不知道？”
　　周围没有光源，白景聿看不清宋寻的表情。不过从宋寻长时间的沉默来看，对方俨然也是一副茫然的神色。
　　于是白景聿转过身，对着宋寻的脸正儿八经地问道：“说真的，回答我可以吗，你今天为什么来这家夜总会？”
　　黑暗中凝视着他的那双眸子像某种可以摄魂的毒药。
　　宋寻逃避不开，被盯得百爪挠心。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皮肤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鼻子里呼出的气体。
　　“我是跟着一个亡灵来的，不过它在进入会所之后就消失了。”宋寻淡淡道：“之后你们就来了。”
　　白景聿听完并没有发出任何质疑，宋寻默默地等了一会儿，直到门外的动静渐渐消失。他原本以为白景聿至少会问他追灵的情况，不过对方看起来似乎毫不在意。
　　“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白景聿突然问道：“原本我在追一个嫌疑人，但爆炸扰乱了我们的视线，导致嫌疑人跟丢了。”
　　宋寻：“……”
　　白景聿：“？”
　　“我没看到引发爆炸的人。”宋寻犹豫了一下道：“你这么问，是不是默认我一定会是目击证人？”
　　白景聿突然笑了笑，“我可没这么说……”
　　宋寻的身形隐匿在幽暗的角落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明知道白景聿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有理由怀疑他，可心里却蓦然间产生出一种错觉，似乎面前那个人在心理上离自己突然远了一些。
　　转而他又迅速对自己刚才突如其来的落寞感到释怀——自己本没有什么理由让对方无条件信任自己，纵使他并没有想过欺骗对方。
　　“白警官，我可以给你解释清楚，不过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