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医嘱(95)
那个表情就像吃了屎。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老子只不过是出个柜,又不是出轨,至于在我面前恶心成那样吗?!
白景聿心里很郁闷,手中端起蔡栋递来的茶杯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喝了一口,结果嘴唇被烫得猛地一抖,杯子里的水晃出来直接在大腿根上留下了一滩水渍。
“你没事吧……怎么心不在焉的?”蔡栋递了一包纸巾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在他看来茶杯递过去的时候还冒着热气,正常人绝对不会看都不看就往嘴里送的。
“哦,刚刚想事儿呢,出神了。”白景聿低头擦擦裤子,发现徒劳后干脆不去理会那摊位置奇妙仿佛尿裤子了的水痕,“不管了,老蔡你叫我来看什么,我们抓紧时间吧。”
蔡栋和白景聿年龄相仿,两人算是熟人,闻言蔡栋坐到他旁边,顺手从桌子上挑出一份分析报告,慢条斯理道:“这是护城河喷泉死者谭望的身份信息,陶阳东无意间发现他在半年前曾经联系过另一个案件中的死者,也就是年前荣美商场爆炸案中的被害人——郑东来。”
白景聿接过报告道:“半年前的通话记录?是怎么会想到要去查这一点的?”
“因为号码。”蔡栋道:“郑东来生前是个生意人,又持有荣美商场的股份,这类人很讲究口彩和吉利,所以他的手机号尾数是个非常醒目的‘888’。”
蔡栋递来另一份从移动营业厅拉出的通话清单,上面用红笔勾出了几个半年前某一段时间内某个频繁的号码,果然都是‘888’结尾的吉号。
“陶阳东让人去拉了一个季度的通话记录,偶然发现了这个号码。于是他把记录追溯到了半年前,发现他在这段时间内频繁和郑东来有过往来。”
白景聿蹙眉:“最后一次通话是什么时候?”
蔡栋指了指纸上某个方向道:“在这——年前最后一次通话是在12月中旬,在这之后不久就发生了荣美商场爆炸案。”
“荣美商场爆炸案并没有对外公开过死者的信息,不过既然他们很熟悉的话,谭望作为朋友或者是其他熟人的关系,应该在很短时间内就得知了郑东来的死讯。”白景聿合上资料,“那么郑东来的追悼会……”
“是的,他去了。”蔡栋非常严肃地点点头,“陶阳东曾经跟我说过你们市局正在跟踪的那个系列的连环杀人案,被害人都曾经同属医疗系统,所以他又去查证了郑东来追悼会当天的宾客名单。”
白景聿:“结果如何?”
“他还没查完,但是他刚才上救护车之前让我务必交到你手上。”蔡栋重新递来一份新的档案袋,在白景聿准备接手的那一瞬间蔡栋突然缩回一步道:“咱俩虽然熟,但是我可跟你说清楚啊……我是看在你的人在我这出事的份上,这个功劳我才打算不跟你抢的。”
“拿来吧你!”白景聿伸手一把抢过来,“老陶这个账我还没打算跟你算,你倒先跟我杠上了。老陶没事也就罢了,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跟上面交代。”
白景聿说着打开了档案袋,里面薄薄几张纸,看起来像是追悼会当天的宾客名单,还有几张监控上截下来的照片,看起来确实是刚开始着手调查的样子。
不过白景聿隐约觉得这里面应该存着什么有用的信息,不然老陶不会这么着急拜托蔡栋交给自己。
他粗略看了一眼,最后目光定在一张监控图像上。
“老陶最好是别出什么事,我已经让同事跟去医院了。不过话说回来,上面要怪罪下来要交代也是你交代,市局的连环杀人案哎!这案子我可是已经交到你手里了……”
蔡栋依旧在端着茶杯喋喋不休,不过白景聿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的全部注意力此时已经定在了手里的这张照片上。
此时门外有人敲门,只听“吱嘎”一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警官在不在这?”
白景聿心里突然一惊。
第79章 坦白与博弈
墙上的挂钟刚过零点,秒针的滴答声落在每一拍的心跳上,似乎和脉搏产生了某种奇特的共振。
白景聿很久都没有感觉到这么紧张过了。
他眉头僵硬,原本正在桌子底下幽幽颠着的脚停止了晃动,然而也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很自然地收起手里那张监控照片,漫不经心地把它和别的材料一起收回档案袋里,然后转头朝门口的方向点头道:“原来是邵老师啊,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邵东承很谦和地站在门口,一点都没有刚才在楼顶呼风唤雨的样子,“我从叶谦那里听说了你们正在查的案子,有些话我想找你谈谈。”
“怎么,看邵老师的样子好像是知道些什么?”白景聿表现地很惊讶,他顺势合上手中的资料起身拉开旁边的椅子道:“过来一起坐,正好我和蔡队也在谈这件事。”
蔡栋对邵东承不熟,只知道这是白景聿刚才请来的捉鬼大神。
他本对非局里的外人插手正在调查的案子有疑虑,不过既然看白景聿对邵东承的态度很热情,他也便笑着点点头,看着邵东承恭谨坐下。
邵东承刚坐下就开口问道:“对了,刚才那个小姑娘谭笑还好吧?”
白景聿点点头,“上车之前看起来状态还好,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受惊的概率大一些,可能需要后期进行心理疏导。”“那就好,那就好……”
邵东承点点头,白景聿看他轻微叹气的样子,微微歪着头问道:“看邵老师这个样子,好像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谭笑?”
没曾想,邵东承非常爽快地承认了,“嗯,我认识她的父亲谭望。”
白景聿心里一紧,心想果然。
大概是这样的微妙表情被邵东承看在眼里,于是他笑了笑主动坦言道:“谭望曾经是我实验室的同事,虽然他离开之后我们很多年不联系了,不过当年的同事情还在。说实话,你跟我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听到他的名字。”
“你的实验室?”白景聿蹙眉道:“据我所知您研究的是超心理学方向,怎么谭望和这个方面也搭上关系了?”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邵东承道:“当年的科研团队主攻生物医疗,后来因为各种原因经营不善就散伙了,分开后我们之间也并没有太多的联系。不过……”
邵东承话中有所保留,白景聿盯着他的眼睛道:“不过什么?”
“我最近听到了一些传闻,说是有好几起命案的受害者都和当年一个实验室的项目有关,出于好奇我就找熟人问了一下,结果发现……”
白景聿歪了歪头,想来这个压抑在他心中的答案仿佛呼之欲出,但他就是很想亲口从对方嘴里听到,于是他按捺住紧绷的神经道:“请问您当年的实验室叫什么名字?”
“我们是一家涉外服务的公司,注册在海外,翻译成中文名叫……衔尾蛇。”
白景聿脑子里突然嗡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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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脑就像被人用铁锤重重敲了一下,白景聿缓了好一阵都没缓过来。
他的脑中留存着的之前所有的点和支离破碎的线索都像被一根无形的线同时吊了起来,那些原本在风中飘荡着的,像鬼魂一样的碎片被一瞬间紧紧攥在手里,几乎要把他的手心划出血来。
白景聿倏然抬起头,凌厉的目光仿佛要把邵东承看穿。
“衔尾蛇。”
白景聿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从喉咙深处滚出这几个字来,听起来异常生涩,“……所以,鸿光项目是你们做的?”
“是的,没错。”邵东承坦然道:“我没想到你已经调查到这一步了。”
白景聿无声地笑了笑,强行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意外,“我对衔尾蛇的调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邵老师你是知道的。为什么到今天才想起来要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