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哭包美人折服(100)
咽下到嘴边的说教,他道:“二哥郁郁寡欢不适合来京,不肯要儿子离开他的视线,祖父无奈,准允他们父子留在陵南。”
不肯要儿子离开视线,是怕三房丧心病狂残害子侄。
魏平奚表示理解。
魏家一团糟早就成了人尽皆知的笑话,不仅废了两个嫡子,更与姻亲结仇。
大房孙氏与魏大和离后在孙尚书操作下嫁给侍郎家嫡次子,结两姓之好。
二房与孙氏闹出那等子丑闻,又被废了子孙根不能人道,性情大变,忍无可忍李氏的和离书终是拍在魏二脸上。
没了两家得势的姻亲,名望受损,魏家地位尴尬,完全吃老本。
此行若不能得圣宠,仪阳侯府恐要由盛转衰。
魏三脸上不自在,从袖中取出一物。
魏平奚眉毛上挑:“怎么?”
“送你的,哥哥的一点心意。”
是一枚精致的玉坠。
“送我的?”她轻笑:“三哥有事相求,不妨直说。”
她不肯接,魏三直接将玉坠塞进翡翠:“我给娘娘和陛下备了礼物,三妹若有闲暇不妨帮哥哥看看?”
魏三是怎样的人呢?好面子重于性命。
当初颜如倾以手中剑削了他的颜面,他一怒之下都敢与人同归于尽,能教他说出这番‘折节’的话来,看起来是成长了些。
他提到陛下和娘娘,魏平奚心思一动,帮他从诸多礼物中选了帝后可能会喜欢的物什。
“多谢妹妹,他日哥哥袭爵,必不会亏待妹妹!”
魏三拍着胸膛信誓旦旦。
魏平奚笑了笑,施施然迈出这道门。
话别说得太死,万一你在我‘前世身死’里有份呢?
血债血偿,欠了她的,都得还。
新辟的侯府保留了陵南府旧址的格局,各院名字没变,魏平奚所住院落仍是惊蛰院。
魏家与颜家说是姻亲,却是最相看两相厌的姻亲,魏大身死魏家都不曾送信请颜家参加丧礼,今时魏家入京,太师府也只送了一些乔迁之礼。
长辈们的嫌隙姑且不提,魏三要撑起魏家的门户便不可树敌太多。
用过午膳,魏三缠着嫡妹前往颜家拜见外祖,魏平奚顺道往清晖院牵回她的好狗。
寒冬腊月雪纷飞,四小姐牵着狗打了两个喷嚏,右眼皮跳得厉害,她心想:还有什么比魏家这群人扎堆聚在她眼皮子底下更晦气?
翡翠举着一封信兴高采烈跑来:“小姐!小姐,玛瑙要回来了!”
“玛瑙?”
一念之间魏平奚脑海闪过不知多少猜测。
“不仅玛瑙要回来,长公主带着郁夫人也在回京的路上了!”
“……”
哦。
她懂了。
魏平奚揉揉发酸的鼻子,颇为认同:能比魏家一群人更难对付的,当下怕是只有这位长公主了。
她坑了她。
她拐来她的便宜岳母。
四小姐聪明的脑袋转了转,忽然牙疼。
阿曜晃着大脑袋,脖颈戴着的精巧玉坠也跟着扑腾。
憋了半天,魏平奚一脸郁闷:“云章长公主,她怎么‘狗里狗气’的。”
不在陵南府和她的‘小情人’打情骂俏,回京做什么?为了坑她吗?
大狗不服气,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咋回事?还有比它更狗的吗?
……
魏三见过外祖一家,年轻的脸庞洋溢满满的喜色,这喜色在看到狗脖子上挂着的玉坠后,一下子凝成了冰。
倘若魏平奚能听懂人的心声,必然会听到她三哥咬牙切齿做出的结论——这世上,能比这只狗更狗的,舍他三妹其谁?
表面要好的兄妹乘风雪而来,携风雪而归。
得知长公主带了阿娘进京,郁枝愁得夜里睡不踏实。
她睡不踏实,搂着她睡的魏平奚也难安眠。
“第几次了?你翻来覆去闹得我都睡不好……”她打了个哈欠,声音多出软乎的慵懒。
郁枝心慌慌地抱紧她:“奚奚,万一,万一阿娘知道了……”
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魏平奚这会最是馋她,几乎每晚都要要她一回。
土包子大概吃起来上瘾,她吃法良多,还没吃够便来了一条名为‘长公主’的狗要夺了她的包子。
这哪能行?
被她那便宜岳母知道她的妻不是妻而是妾,想想都知道要出乱子。
她若玩腻了还好,问题是她不仅没玩腻,还正在兴头上。
魏平奚惦记这事不比郁枝少,心慌有之,顾虑有之,可她是谁?
敢在福寿宫冲太后举剑,敢与姣容公主叫板,她这人,活了两世最不缺的就是胆气。
“不怕。”
郁枝从被窝探出头,一脸狐疑:“那你声音颤什么?”
魏平奚眼睛睁圆:“胡说!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颤了?”
“……”
若说两只耳朵都听到了,郁枝挺担心这人恼羞成怒再来折腾她。
她“哦”了一声。
魏平奚在被窝里踩她脚。
长腿交叠,郁枝被她踩得脸红:“好罢,是我听错了。”
“这还差不多。”
“在陵南府的宅院瞒天过海尚且能行,来了京城,想瞒住就难了。”
京城之大,以坊间传播消息的惊人速度,多得是人晓得她是四小姐的妾,倘阿娘出门随便听上一耳朵,还能怎么瞒?
她大半夜不睡给人添愁,魏平奚索性堵了她的嘴。
今夜还没过完就想明天,精力充沛的四小姐拥着美人被翻红浪,几次弄.到最深处,郁枝软着嗓子又开始哭哭啼啼。
年三十,云章长公主抵京。
车驾停在长公主的秀水别院,魏平奚‘神机妙算’提前蹲守在此,迎岳母去她昨日花大价钱买下的豪宅。
‘仇人’见面,当是分外眼红。
然而两人各有心机,照面的功夫眼神交锋数次,竟是难分高下。
“见过殿下。”
她故作乖巧模样,季容眸子深沉迟迟不喊起。
柳薄烟一指头戳在容姐姐手臂,季云章收住喉咙里的冷笑,歪头笑靥如春:“烟儿,我没怎么她。”
瞧见她这副大献殷勤的柔婉情态,魏平奚轻啧一声,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令长公主和她的‘小情人’听到。
“平奚见过岳母,观岳母无恙,我和枝枝就放心了。”
柳薄烟穿着厚实大氅,捂得严实,听到‘女婿’调侃的啧声,她脸皮微烫,急忙挣脱季容的搀扶,退开半步。
这退开的半步直接导致季容面沉如霜。
早先她就说过,魏平奚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如今这灯不怕事地烧在她身上,碍于心上人她发作不得,便只能狠狠地在心里再次记了一笔账。
长公主忙着记仇,柳薄烟等了片刻不见女儿上前来,惑声道:“枝枝没来吗?”
魏平奚贴心地扶着她,没空搭理快被醋海淹死的季容。
被问到枝枝,她脸皮挂不住:“枝枝啊,枝枝她昨夜思您念您,情绪起伏之大,睡得晚了,今早没能爬起来。”
她话音刚落,季容一愣,明白过来毫不客气地剜了她一眼。
“原是这样,这孩子……”
郁母深感女儿的孝心,对身边的‘女婿’更是和颜悦色:“此次前来没能提早知会你,确是唐突。”
她年少没尝过情爱的五味,即便嫁人,那秀才也爱重于她,分明是夫妻,日常相处很有兄妹的礼敬。
看她根本没往床榻之事上思量,魏平奚松了一口气,发自真心道:“不唐突,岳母想何时来就何时来,您何时来我与枝枝都高兴。”
不过高兴是真,忐忑也是真。
她信不过长公主,自然不能让岳母住进秀水别院。
想着美人窝在被衾哑声嘱咐的那些,她打起精神:“岳母,风急天寒,咱们先回家。”